第五十九章 相逢
方豆豆的眼裏斑斕起來，吸了吸鼻子，“嗯，好巧，什麽時候來的？”
“半個多月了。”李東說。
方豆豆低下頭，不敢看那張時常在夢裏出現的麵孔。
掩蓋住自己的激動。
“怎麽沒去找我？說好的要請你吃全聚德。”
“看見你了，你幸福就好。”李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站住，繾綣的眼神籠罩著她。
方豆豆抬起頭，迎上他纏綿的眸子，“什麽時候？還走嗎？”
李東搖搖頭，“走，順道來辦點事。”
“嗯，這樣……”方豆豆眼裏掠過一絲失望，“什麽時候走？”
李東輕笑，“怎麽，請我吃烤鴨？”
方豆豆剛要說話，剛才跑過去的那個女孩又跑來拉住方豆豆的手臂埋怨著說。
“豆豆，你怎麽還在這，布料都搶沒了？”
說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看著李東問道：“咦，遇到熟人了？”
方豆豆回過神來介紹道，“他是我老家的朋友，李東。”又向李東介紹女孩，“她是我歌舞團裏的同事葉慎守。”
葉慎守大方的伸出白嫩的小手，“你好，大家都叫我守守。”
清脆婉轉的嗓音好像風鈴般悅耳。
李東伸出手和她輕輕握了下，“守守你好！”
守守嘻嘻一笑湊在方豆豆耳邊說：“他好像個老幹部。”
方豆豆撲哧一笑看眼李東說：“嗯，是老氣橫秋的。”
守守的到來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又曖昧的氣氛。
“你們剛才想買什麽布料啊？”李東問道。
“天青色的綢緞料，做一身連衣裙一定漂亮。”守守脆生生的答道。
李東假裝在背包裏摸了一會，然後從空間拿出兩塊天青色綢緞料，“是這樣的嗎？”
“哎呀，你買到了。”守守驚訝的說。
“是啊，正好兩塊，你們一人一塊，當作我的見麵禮。”李東望著方豆豆說：“你穿上一定好看。”
方豆豆咬著嘴唇眼波流轉，“是給家裏人買的吧，我們不用，等下次貨到了我們再買。”
“是啊，這種麵料送人最好了，在京城也很難買的。”守守好心的勸道。
“拿著吧，這是我給方明珠和鄧莎帶的，再給她倆帶別的。”李東往兩人手一塞。
方豆豆還要拒絕一聽是給這兩人買的，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倆的東西該搶就得搶。
更何況她雖然和李東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但她能感覺到李東的物質條件好到發指。
家裏奢華的家俱、家電和平常的吃穿都是她見過最好的，即使是在京城。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方豆豆笑說。
守守忙從兜裏拿出布票和錢遞給李東，“謝謝你替我搶到一塊，來了幾次都沒搶到。”
李東看著小女孩堅決的表情也不嬌情，伸手接了過來，“沒事，以後需要什麽麵料可以寫信告訴我，京城沒有的我也有。”
守守瞪著大眼睛沒說話，顯然不信他的話。對這個帥氣小夥的好印象頓時差了幾分。
“咯咯咯咯”方豆豆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小心吹破牛皮！”
李東也笑，習慣性的要伸手撫亂她的頭發，這是兩人在一起時經常做的小動作。
“咳咳”方豆豆見他一抬手就知道他要做什麽，輕咳了一聲。
李東醒悟過來伸出的手撓撓頭，“嘿嘿，我們東北人最實在，不會吹牛。”
“買到了嗎……哎呦，你還真陰魂不散，追到這了！”
楊陽一臉不善的和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李東沒回話笑容淡了幾分。
“豆豆，守守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別走啊，來京城練攤了？”楊陽一把拉住他，“咱們怎麽說也算不打不相識，到京城了怎麽說我也得盡一下地主之誼。”
李東掃眼方豆豆，見她臉色平靜，不悲不喜便道：“我還有事，改日吧。”
“別啊，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在我和豆豆的新房裏請你搓一頓。”楊陽依舊“熱情”的拉著他不放。
和楊陽同來的年輕人仰著臉，淡淡的說：“老莫吧，我來安排。”
“萬哥，那怎麽好意思，去我家裏嚐嚐我愛人的手藝。”
楊陽話裏話外的含著刀箭。
姓萬的年輕人擺擺手，望向守守笑吟吟的說：“今天就這麽定了，守守，老莫行嗎？”
守守微微撅了下嘴，“我隨意。”
她不喜歡這怪異的氣氛。
“嗬嗬，”楊陽皮裏陽秋的笑笑，“李東，萬哥夠意思，請你去老莫開開眼，哦，你也不知道老莫。”
李東看著楊陽小醜一樣的表演反倒無所謂走不走了。
老莫就是莫斯科西餐廳，是京城唯一的西餐廳，許多年輕人對這裏趨之若鶩。
幾人出了商場，姓萬的年輕人始終圍著守守轉，楊陽則跟著李東不停的講述著兩人婚後的幸福生活。
李東臉上掛著微笑，安靜的聽著。
到了餐廳姓萬的年輕人輕車熟路的點菜，隻征求了守守幾句便點了一桌的菜。
“你是哈市的，聽楊陽說你是個體戶，到京城來練攤的話，有事報我的萬宏宇的名，這四九城裏混的人都給我幾分薄麵。”
萬宏宇吐出口煙淡淡的對李東說。
李東微笑著點點頭，“謝了萬哥，暫時沒這個打算。”
萬宏宇對李東的態度很不滿意，哼了一聲便不再理他。
李東和方豆豆兩人都麵無表情。
“守守，通俗歌曲是沒有出路的。”萬宏宇自信的說。
守守不認可他的說法，“百花齊鳴才是春，無論什麽唱法隻要存在即合理。”
兩人的辨論從小聲交談上升到爭執的階段，誰也說服不了誰。
楊陽停止了喋喋不休的炫耀京城生活，幫著萬宏宇勸道：“萬哥說的對，通俗歌曲都是下裏巴人聽的，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守守惱火的撅著小嘴，拉著方豆豆的胳膊說：“豆豆姐，鄧麗君也是通俗歌手，她的歌也不好聽嗎？”
“好聽。”方豆豆點點頭說。
萬宏宇接話道：“那是靡靡之音，除了情啊，愛啊還有什麽，俗不可耐。”
“你！”守守氣的夠嗆，一扭頭看見端著膀看戲的李東問道：“你喜歡通俗歌曲嗎？”
“喜歡啊，”李東亳不顧忌萬宏宇那投射過來的警告的目光，“通俗歌曲也可以雅，無論什麽音樂，隻要有人喜歡的音樂就是好音樂。”
守守聽了大喜，得意的仰著下巴說：“哼，還是有識貨的。”
萬宏宇臉脹的通紅，怒道：“他一個個體戶懂個屁的音樂！”
李東微笑著站了起來。
小萬的臉送上來，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走到餐廳小舞台上的那架鋼琴緩緩的坐在琴凳上，等他坐下一首青花瓷的譜已經在空間裏完成。
“他要幹什麽？”楊陽指著李東疑惑的說：“他就是一個農民，見過鋼琴嗎？”
萬宏宇鄙視的說：“裝腔作勢，小醜一樣。”
守守疑惑的看向方豆豆，“他會彈鋼琴？”
方豆豆也一頭霧水，她知道李東不是那種不著四六的人，但是他從沒說過會彈鋼琴啊？
舞台上，李東輕輕的掀開琴蓋，手指輕觸了兩下琴鍵，緊接著一段輕靈的前奏在他手指裏流淌出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悠揚的歌聲伴著琴音繚繞竟然使有些喧鬧的餐廳裏安靜下來。
“這哥們這麽牛誰啊？唱的什麽？”
“閉嘴，聽。”
幾個女孩雙眼冒光的盯著台上的李東。
方豆豆聽著歌詞一下暈紅了臉，歌聲由耳朵裏飄進心裏，是寫給我的嗎？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方豆豆一下想到了那塊天青色綢緞，真的是寫給我的！
嫋嫋的歌聲裏窗外仿佛有了雨聲，其實京城這個季節很少下雨，但窗上有輕微的聲音。
或許是風。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
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窯燒裏千年的秘密
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李東輕輕的扣上琴蓋，站起身來不帶走一絲雲彩的向座位走去。
“好！”
等李東走到一半的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餐廳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守守更是手都拍紅了，李東的業餘唱法和她專業沒得比，但清新雋永的歌詞和曲調彌補了不足。
“李東，太棒了，這首歌叫什麽名子？誰寫的？”
李東亳不臉紅的說：“剛才在商場靈光一現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