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潑水

魏小環掃眼李家人還是把目標對準了張淑萍，在這個家待了快一年，她最了解她的脾氣。眼淚汪汪的說：“媽……阿姨，我來收拾我換洗的衣服。”

張淑萍果然又心軟了，“唉，小環你說你們家那是要幹啥啊？”

“阿姨，他們不是我叫來的，你是知道我的，直腸子，不會撒謊。”魏小環低眉順眼的說。

張淑萍看著像個乖乖女似的魏小環又覺得她好了，看眼端坐不動的李東也不敢拿主意，“你是這樣的，唉，你說你們就走到今天這步了呢？”

魏小環心裏一喜，李家人不知道她的事，忽然心裏又燃起了希望。

“阿姨，以前都是我不對，好吃懶做，現在想想，這十裏八鄉的上哪找你這麽好的婆婆，我怎麽……嗚嗚就不知道珍惜呢？”

魏小環聲淚俱下說的傷心。

也不全是表演，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現在已經清楚的明白失去了什麽，但那又有什麽用，她不是李東沒站在樹下避雨，也沒機會重活一次，隻能不斷的鼓勵自己，加油，也許還能爬進這個門。

張淑萍也紅了眼圈，又掃了眼神遊天外的李東，搖搖頭剛要把魏小環往裏讓，李穎拎著兩個袋子遞給魏小環，冷淡的說：“不用進了，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萬一有什麽漏下的，明天來拿。”

“媽，我都餓了，什麽時候吃飯？”李倩捂著肚子說。

姐妹兩個的配合天衣無縫，目的明確，讓她趕緊走，堅決不給這個令她們討厭的女人機會。

魏小環心頭大恨，隻好淚眼朦朧的看向張淑萍，她知道這個家誰說話管用。

張淑萍又看看李東，一眼都沒往這裏瞧，她哪還能不明白兒子的心意。

“小環，那你就先回去吧，再勸勸你爸媽，別再來鬧了。”

魏小環的心一下沉入穀底，她明白如果現在走出這道門，不喜歡自己的李家姐妹會很快把門關死，所以她要最後拚一次。

“撲通”一聲，魏小環直挺挺的跪下了，拉住張淑萍的手哀嚎道，“媽，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洗心革麵從新做人，求你，我求求你……”

魏小環的打擊非常精準，對張淑萍成功破防，“這孩子快起來，地下涼，二東，你看，你看能不能再給小環一次機會……”

張淑萍語無倫次的看向李東，離婚這個詞對她太沉重，她樸素的人生觀裏覺得夫妻還是原配的好，明媒正娶，既合情又合禮。

魏小環激動的看到了希望，她擰身踉蹌的又撲到李東腿上，“小東，我錯了，我錯了，是打是罰我都認，小東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李東麵無表情的看著痛哭流涕的女人，目光卻已深遠的看向未來，魏小環嫁入劉家後依然如故，好吃懶做，刁蠻任性，把劉家上下攪得雞飛狗跳。

她就是顆隨時會爆炸的地雷，而劉大壯卻當成了寶把她偷回去。

他又怎麽會再接回來。

李東一聲不吭的拿起桌上的白色大茶缸，慢慢的把水嘩嘩的倒在地上，水很快把踩得堅實的黑黃色土地洇濕了一小塊。

魏小環看著李東的動作茫然的止住哭聲。猛然間她定在了那，臉色漲得通紅，很快又白的像紙，一瞬間她覺得那塊洇濕的地太小太小，不夠她鑽進去。

馬前潑水的拉場戲在公社的戲台上她看過很多次，這幕最精彩的一幕她每次都會大聲的喝彩喊好，此刻那一幕群情激奮的戲份幻化成一個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臉上。

人生如戲。

魏小環猛的站起來，捂著臉嚎哭著跑出了李家。

張淑萍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話，看著魏小環的背影一聲歎息。

李芳搖了搖頭，轉過身繼續把和好的玉米麵團成均勻的一團貼在鍋上，鍋裏粉條蓋在一條大魚上咕嚕咕嚕的沸騰著，魚香飄滿屋。

“來收拾東西怎麽不拿東西，嗬嗬，”李穎的目光從二哥臉上滑過，見他麵色平靜笑說，“二哥，魏小環這個蠢貨也有想明白的時候，但是在你這場馬前潑水的戲麵前隻有落荒而逃的下場。”

“趕緊收拾碗筷吃飯。”張淑萍拍了她一下，望著李東忍不住勸道，“我看小環真有悔過的心，不如再給她一次機會。”

李東單手撫額哀歎道，“我的老媽呀，這幾天咱家天天忙著去集市，等再過幾天你就全明白了。”

“嗯？”

張淑萍疑惑的說：“什麽事啊？”

“我就不在傷口上灑鹽了，要不然你吃完飯去打聽一下。”

張淑萍轉身就外走去，“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