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條規律
“倩倩，你準備把這些東西留到什麽時候？你想讓它在你房間裏生根發芽嗎？”
清水苑小區，一單元302室內，一年約四十來歲的婦女操著拖把一遍又一遍拖著地板，一邊對正坐在電腦前逛QQ空間的女兒嘟囔道。
叫倩倩的女孩回頭看了看牆角。
隻見牆角堆了一堆狗糧，拆了包的，沒拆包的，全放在一起。
牆上的掛鉤上還掛著漂亮的狗繩，白色的，花色的，粉色的等等，桌子旁擺放著不大的白色狗籠，籠子裏鋪著床一樣的粉色墊子，毛茸茸的，非常幹淨，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走進去躺下睡覺。
“......”
女孩歎了口氣，沒有回答母親的話。
“那些狗糧也該過期了吧？”
婦女沉下氣來又說了一句。
語氣委婉中略帶些難過的味道。
女孩抬頭看了看牆上的照片。
盡是關於狗的，有憨憨地笑著的，有跑起來奔向女孩的，有生氣把眼睛擠成三角形的，有嘴裏叼著女士氈帽的......不一而足。
女孩又瞅了瞅自己戴著氈帽拍的照片。
苦笑了一聲，“小八要是還活著，該多好。”
婦女笑道，“你說的對，這個時候，它差不多就三歲了。”
“媽，你看它笑起來好傻！”
女孩指著牆上的一張照片說道。
撐不住飆出兩股熱淚。
婦女笑了笑，歎氣道，“可惜了，小八是一條有靈性的狗，它能聽懂人話，你叫它拿什麽它就給你拿什麽，它比很多家禽都通人性。”
婦女叫範養霞，教書的。
跟女兒簡單聊了聊關於小八的故事，本想把女兒房間裏的狗糧扔掉，太占地方了，又招蚊子，奈何女兒這般珍惜，便放棄了。
隨後，她忙著做教案去了。
叫倩倩的女孩，迄今為止，仍舊沒有忘記小八。
在她的生命中，小八不僅是一條狗，更是她們家庭中的一員。
她曾經還戲稱，小八是她兒子......無論如何，每每提及小八，她都禁不住會眼紅，會流淚。
如今自己馬上就要上大學了，對小八更是難以割舍。
不過，去學校報到的時候，她打算把小八的所有照片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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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林玄帶著小八從幸福小區走出來，經過清水苑小區的時候，看到小區正門口附近有一群人，哐裏哐啷，正在搭建帳篷。
林玄好奇，“剛才都還好好的！”
隨後，看到了十幾個大花圈，靠著小區外牆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他不由地心中一凜，加快腳步走過去。
經過一翻折騰。
林玄終於找到了牛肚壩村。
這個村子靠近縣城，明顯要比林玄老家的村子好，至少地勢平坦，大山不多，這個季節，到處都是綠油油的玉米地。
每根玉米苗長得有一人高。
風一吹，非常的清爽、舒適。
他在地頭問了一位肩膀上扛著鋤頭的老人，老人說他沒聽說過叫毛海強的小孩。
一問毛瑞娜，才知道是剛剛死了男人的。
“她家有三個小孩對吧？”
林玄似懂非懂地點頭。
“你找她幹什麽？”
看老人一臉慈祥的模樣，林玄給實話實說了。
“送錢？”
老人冷哼一聲，“這女的都招了三個上門來的，結果，都克死了......”
從老人口中，林玄得知，這毛瑞娜一家在村子裏沒什麽好印象，老人還跟她家是鄰居，前些年因為房基問題，給毛瑞娜的爸打傷了左腿。
至今還有傷疤。
盡管如此，林玄還是要去送錢。
無論死者在世時多麽不好，可現在已經死了。
他隻負責還願。
他也不管生者現在多麽惡，隻要是死者的心願，他還是得盡力完成。
人世自有人世律，陰世自有陰世規。
可以交互，但不可幹涉。
隨後，帶著小八一同前往毛瑞娜家去。
這家裏隻有一個老太太，尖嘴猴腮，滿臉醜陋的皺紋，眼睛裏更是流露出凶煞的光。
她手中拿著一根竹條，正惡狠狠地暴打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哭得稀裏嘩啦。
林玄客氣地敲了敲開著的門，對方慌忙轉過身，凶巴巴地盯著林玄。
“你......幹什麽的？”
“我是給你們送錢的。”
林玄急忙解釋，一邊拾腿走進去。
在他身後，小八衝著老太太，不停地‘旺旺’叫著。
林玄沒管它，來到老太太麵前客氣地問，“請問您是毛瑞娜家嗎？”
老太太一聽是送錢的，心動了。
“對呀！我是毛瑞娜她媽。”
“那您知道毛瑞娜的兒子叫什麽嗎？”
為以防冒充，林玄說話很謹慎。
“就這三個崽，你想問我哪個？”老太太指了一下旁邊的三個小男孩，有些不耐煩。
“胡剛，胡剛的兒子，您知道嗎？”
“你問的不就是他麽！”
老太太又指向正在哭泣的小男生，嘟囔道，“他叫毛海強。”
覺得沒問題了，林玄適才從背包裏拿出一萬塊，交給了老太太。
“這是多錢？”
老太太好奇地問，一邊抓住林玄的胳膊，害怕他跑了似的。
“這是一萬塊，是胡剛托我留給小孩的。”
“就這點嗎？”
老太太無語了，“他可是開塔吊的啊！一個月工資四五千塊呢，你就給我這麽點？開玩笑的是吧？”
“你是不是工地上的人？你是不是專門處理這事的？人命錢你們打算怎麽賠......”
老太太說話像打機關槍，虎裏虎氣的，一點也不饒人。
林玄哭笑不得。
自己做好事的，結果給賴上了。
冤不冤？
......真冤！
好在這時，小八開始叫喚起來。
旺旺，旺......
一聲聲犬吠，瞬間響徹整個院子。
老太太愣了一下，院子裏剛才都還靜悄悄的，怎麽突然有狗叫聲？
她本能地往林玄身後看去，果然發現有一條狗，尖嘴獠牙，甚是凶惡。
嚇得她牢牢撕扯著林玄的手，瞬間也鬆開了。
院子裏的孩子們，驚奇不已。
個個本能地往他奶奶身邊蹭去，每人抱一條大腿。
隨著老太太的鬆手，犬吠聲瞬息消失，與此同時，小八也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這一幕，把老太太嚇的不輕。
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眼花耳朵沒花啊！
這年輕人是什麽來頭？
狗又是怎麽回事？
這一刻，她都懷疑自己手裏捏的是冥幣，這年輕人會不會是老天爺專門派來懲罰她的！
身子本能地一抖，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摸著手裏的紙幣，拿到眼前一看，還好，錢是真的。
趕緊揣進口袋，用手牢牢捂住。
隨後，再也不敢觸碰林玄了。
她戰戰兢兢，看神明一樣看著林玄帥氣的俏臉。
見這老太太有點難纏，林玄二話不說，急匆匆衝出了院子。
小八衝老太太‘旺旺’了兩聲，隨後也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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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林玄吐出一口濁氣。
“終於完成一樁心願。”
隨後，心念一動，正要從背包裏掏‘羊皮紙’。
不成想，這‘羊皮紙’直接出現在自己手裏了。
......
姓名：胡剛。
心願：已完成。
......
“心願，已完成。”
“嗬嗬，真夠神的啊！”
林玄衝這‘羊皮紙’笑了笑。
截止此刻，他已經總結出一條規律：
隻要正常人觸碰到自己，就能看到飄**在空氣中的亡魂。
不，好像還有......
——這羊皮紙還跟自己有著某種默契。
類似心電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