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就叫做死亡
距離新生開學還有兩天時間，林玄打算用一天時間逛永城商貿城，了解價格，盤百貨，跟商家打通關係網，製定擺攤方案等等。
再花一天時間搞定攤位。
當然攤位，對林玄來說並不難。
畢竟，今年擺攤的隻有他一個，沒人爭沒人搶，相當於做壟斷生意。
不過林玄知道，一個好的口岸，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最佳的黃金口岸，莫過於學校大門正對麵的打印店。
他隻要搞定這些商家，就能輕鬆在他們店門口擺攤了。
在康爺爺生意經的加持下，林玄感覺自己遊刃有餘，彈指間，大腦中就自動生成好幾種方案，選擇的餘地多多。
無論哪種，都有著十分製勝的把握。
趁現在還早。
林玄決定先帶梁珊珊去他奶奶家看看。
也算是信守承諾。
“走吧，珊珊，哥哥現在帶你去找你奶奶。”
“好啊！好啊！”
梁珊珊高興地叫道，一雙小手拍的劈啪炸響。
隨後，林玄續了房間，走出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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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濕的房間裏。
一年約二十多歲的女人，一會哭哭啼啼，一會對著天花板，強調似的大喊大叫。
一年輕男子走上前去，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自始至終，他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老天爺呀！你為什麽......折磨我......我珊珊，她那麽優秀，她.......”
“她會唱歌，她跳舞跳的那麽好，她還會彈鋼琴，她會畫畫，她還要去市裏參加繪畫比賽......”
年約五十多歲的老媼癱坐在涼椅上，麵部腫脹，眼睛通紅，盯著牆壁上的掛鍾發呆，滿臉疚責。
時不時，還詛咒自己兩句。
她的老伴默默收拾著房間。
他把鉗子，扳手，木工釘，電鑽等輕輕撿起來，裝入工具箱中，又不知從哪找來一塊舊床單，簡單的將已經隔離了一半的房間牆壁蓋了起來。
又看桌子上的蠟燭就要燃盡，二話不說，從抽屜裏拿出幾根重新點上。
“把它們全部給我拿走！”
年輕女人突然情緒失控，朝老人大吼大叫。
“我女兒她沒死，她根本沒死，她還好好的，她怎麽可能......我就那麽一個女兒！啊！啊！啊！”
情緒激動地大吼了一陣子，旋即，又像小提琴樣嗚咽起來。
男子一次次將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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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時，那老媼又突然激動了起來。
“珊珊，我珊珊她怎麽那麽懂事啊！”
“她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
“她知道，隻有她知道，你們都不知道，啊！你們都不知道啊！啊呀！媽呀！都怪我啊！都是我不好——是奶奶不好啊......”
“誒誒！素華，你冷靜，冷靜點......來人了。”
老人不耐煩地提醒。
正說著，一個身穿黃色道士服，頭戴唐僧帽的長者，款步來到大門口。
他禮貌地敲了敲門，屋裏的老人朝他擺了擺手。
長者輕輕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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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內。
林玄躲在一顆大樹背後，小心翼翼朝裏屋內打探張望。
遠遠的，他發現屋內已經擠滿了人，梁珊珊的魂魄正在人群中往來穿梭。
沒一個人看得見她。
她一看到這些熟悉的麵孔，頓時忘記了自己的‘魔法身份’，慌裏慌張地去尋找她奶奶。
穿過高桌時，在裏屋的床沿上，她無意間看到了她媽媽。
“奇怪！我媽媽怎麽會在這裏？”
“她難道也是來給我奶奶過生日的嗎？”
“房間裏為什麽這麽多人？”
“難道，他們都是來給我奶奶過生日的嗎？”
梁珊珊大腦中奇思幻想著。
好奇之下，興奮地撲了上去，她想給媽媽一個驚喜。
不料，撲了個空。
“咦！怎麽啦？”
梁珊珊感到奇怪。
可她不信邪。
轉身又一次撲了上去......卻又撲了個空。
“啊！不會吧！怎麽啦？我媽媽......她怎麽啦？”
這一刻，梁珊珊更加好奇了。
可她性格倔強，還是不服氣，又一次撲了上去……
心想著，這次應該不會撲空了吧。
可結果......還是撲了個空！！！
“啊？怎麽辦？我這是......”
“……”
……
一次次撲空，梁珊珊終於冷靜了下來。
她想了想，決定換個姿勢。
隨後，張開兩條瘦細的胳膊，小心翼翼，走上去抱她媽媽。
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剛才用錯了方式。
不成想，這次，她又失望了。
她發現自己雖然已經抱住了媽媽，但感覺又仿佛跟抱著一團空氣似的。
抱著跟沒抱一樣。
......如此這般，一番掙紮之下，梁珊珊終於繃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她又擔心又害怕。
又十分無助。
這撕心裂肺的哭聲，隻有林玄聽得見。
他猜測梁珊珊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正常。
可他又不能怎樣。
梁珊珊哭哭啼啼了一陣子，盡管聲音很大，可是，房間裏仍舊沒人注意到她。
她媽媽仍舊自顧自地抽泣。
壓根兒不知道女兒正站在自己身邊，還委屈難過地哭著。
梁珊珊哭了一陣子，終於，止住了哭聲。
下一刻，又突然走開去。
她來到人群中，看到她爸爸正跟她爺爺交頭接耳，神神秘秘地商量著什麽，二話不說，又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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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切，林玄莫名感到心酸。
更是心疼梁珊珊。
一個四五歲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一次次努力的樣子真可愛。
又令人痛惜！
這一刻，他隱隱明白了，因何死者為大。
或許是因為他們永遠也看不見她。
陰陽兩隔，隻有思念。
林玄繼續往裏麵張望。
梁珊珊多次撲空後，終於開始懷疑起來。
她靜下心來，細細地觀察著每個大人臉上的表情，以及他們之間的談話。
他們之中，一半人她都認識，可是這一刻，在她眼中是那麽的冰冷、陌生。
自己，仿佛是個外人。
她撕心裂肺地哭著，她發現他們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仿佛這裏剛才發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這，完全就不像是開開心心過生日的氣氛。
她環顧四周，連一塊蛋糕都沒看到。
倒是很快給一個身穿黃袍、手裏敲著木魚的長者吸引了注意力。
她輕輕走上前，仰起小腦瓜瞅著，似乎已經忘記了哭泣，她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俄而。
目光微動，她看到了高桌上的‘照片’。
想起了一句話。
“媽媽說世界上有兩種照片，一種是昨天的照片，一種是過去的照片。”
於是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梁珊珊困惑不已，帶著哭腔跑出房間，來到林玄麵前。
“哥哥，我是不是死了？”
這話，問的林玄一臉懵逼。
好在他大腦轉動的快，急忙回應道，“你沒死呀！誰說你死了？你和哥哥一樣，都活著的呀！”
他的語氣十分堅定。
“那我媽媽為什麽不理我？”
“你媽媽不是不理你，她隻是看不見你呀！哥哥不跟你講過了嗎？你在跟哥哥玩遊戲，這遊戲，他們是看不見你的。”
“那我爸爸呢？”
“你爸爸也看不見你。”
“我奶奶呢？還有我爺爺......”
“都看不見......哥哥剛才說過了。”
終於，梁珊珊臉上的陰雲消失，重又掛上了喜悅。
可是三秒鍾不到。
梁珊珊又懷疑了。
“可是，哥哥，他們為什麽說我已經死了？”
“他們說我出車禍死的。”
“還有，我媽媽她為什麽哭？”
“她很傷心，對不對？”
“傷心是因為，她知道我已經死了......”
“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在梁珊珊一番追問下，林玄終於語塞了。
沉默良久。
他終於跟她攤牌了，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是的，梁珊珊，你已經死了，你隻是原來的身體死了，但你要知道，你並不完全死去，你的魂魄還在，他們都隻是看不見你而已。”
“哦？”
梁珊珊聽不懂林玄的意思。
困惑地看著他。
“而你能看見他們，這就叫做死亡。”林玄最後補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