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是你對不對
“我不是神經病，就是你，大恩人，就是你，要求我偷偷轉院的，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大恩。”
羅傑想要走，卻被婦人死死地抱住了大腿。
對婦人來說，羅傑就是他的恩人，是羅傑苦口婆心勸他到這個醫院來住院，又派人送他們到這個醫院的大門口。
這一切，在婦人的眼裏，羅傑就是為她和孩子好。
婦人已經身無分文，一無所有了。
她能做的，就是跪下感謝自己的恩人。
追求事實和真相，永遠是記者的第一本能。
記者們紛紛圍住了羅傑。
“請問羅傑先生，為什麽您堅持要婦人帶著剛出生的嬰兒轉院呢？”
“是不是您早就檢查出了，婦人肚子裏的小孩，身患頑疾，所以才讓她偷偷轉院的呢？”
“羅傑先生，是因為您對西醫沒有信心，所以寧願錯過攻克早衰症的機會，也不惜把婦人往別的醫院送呢？”
記者們七嘴八舌地發問，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羅傑慌了。
他聽得懂中文，但此時的他已經無心作答，隻能不停地重複著：“她認錯人了，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這個時候，羅傑要是承認自己讓婦人轉院，無異於承認他對早衰症束手無策。
麵對如潮水般湧來的記者大軍，羅傑打死也不敢承認。
前一刻他還振臂疾呼：“隻有西醫能夠救那孩子。”
這一秒卻慘遭打臉。
其實，如果真的轉院到了他的醫院，他也根本治不好早衰症。
羅傑早就打好了算盤，治不治得好，已經不重要了。
孩子隻要從桐湖醫院轉院過去，就已經證明了桐湖醫院承認失敗，證明了中醫拿這個病症沒有辦法，證明了中醫不如西醫。
所以，當羅傑發現婦人體內的嬰兒不對勁的時候，他馬上讓人把她送到了桐湖醫院。
眼看婦人精神失常，羅傑又來了。
而且，他還要把事情鬧大。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羅傑知道自己拿早衰症沒辦法，但他同時也認為，中醫同樣不會有辦法。
萬萬沒想到的是，離宗居然把嬰兒救活了，這個刺激之下，婦人也醒了，還認出了自己。
“是你？”
羅傑想到了什麽，剛才，婦人醒來第一個感謝的，是那個年輕人。
他來之前就已經打聽過，以離宗為首的專家團，對早衰症這種病症，應該也是沒有法子解決的才對。
難道，婦人說的，是真話？
邵宇絲毫不在意白皮子投來的仇恨目光。
這邊事了，他現在渾身輕鬆，他該去看望老婆婆了。
老婆婆現在沒有撿垃圾了，她在菜市場賣菜。
從六歲那年開始，每個月，邵宇都會去菜市場看她。
還有她新買的狗子。
邵宇一直都有個願望，希望能掙一大筆錢，幫老婆婆養老，讓她能住進養老院，不用那麽辛苦賣菜了。
可是一直以來，他依附在黎家，無論做了多少貢獻，黎家也隻給他微薄的生活費，連養活自己都困難，更別說贍養老婆婆了。
結婚之後，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一份不如意的工作，一段貌合神離的婚姻，讓邵宇心力憔悴。
本以為，那個願望越來越遠，甚至，此生無望了。
可現在他兜裏揣著一百二十萬。
他終於看到了願望成真的這一天。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婆婆，卻被一個女子擋住了去處。
“是你，對不對？”
柳燕沒有再去采訪白皮子，而是擋在了邵宇跟前。
“你不用否認，我都看見了，離宗醫師沒有動手，是你在紮針，是你救活了那小孩。”
柳燕信誓旦旦，她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雖然那時候一片慌亂，可是她依然記得，邵宇全神貫注在替小孩紮針的樣子。
甚至一度，她還被感動了。
可是她很快反應過來，邵宇根本不懂醫術，他是在拿小孩的生命練手。
柳燕當時有多憤怒，現在的記憶就有多深刻。
“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隻有離宗那樣的中醫泰鬥，才有可能治好這麽嚴重的疾病。”
邵宇當然不會承認。
這種時候，隻能拿離宗出來做擋箭牌了。
整個醫護室都被記者包圍了，要是現在承認，明天的頭版頭條，都會是自己的照片。
這無異於告訴黎曼姐妹和李旦，自己又回來了。
以那三人的狠辣手段，自己還有活路嗎？
結果想都不用想。
雙方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麵，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亡，想要活下去，必須積攢力量。
現在還不是出名的時候。
“好，就當我信你了，可是，你當時為什麽要紮針，你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相機裏的相片，我一定會公布出去。”
邵宇微微一愣，相機是肯定不能搶的，現在記者這麽多，他不想引起另一場轟動。
“我承認，我有幫忙，當時離宗太累了，我幫忙拔針，這不正常嗎？試想，如果不是離宗這樣的人，誰有法子救活那小孩，你想想吧。”
邵宇說得有理有據。
實在是，邵宇不懂醫術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不然的話，誰願意憋屈在宣傳科，整整被人嘲笑了三年。
“等等，你還會回來上班嗎？”
柳燕不等邵宇回答，倔強地抬起了下巴，嘟著嘴說道：“你要是不回來上班，我就把照片公布出去，而且，我會編一套說辭，讓你出名。”
邵宇攤了攤雙手，無奈地說道：“我已經被炒魷魚了，不是我想回就能回的呀。”
“不，你必須回。”柳燕甩著馬尾，衝邵宇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科長是我親叔叔，隻要我開口，他肯定會答應的。”
難怪，柳燕自從來了宣傳科，一直被力捧，原來有這層關係在。
“好，我回。”
有份工作，總比沒有好，還能避免柳燕真的把相片發出去，打亂自己的計劃。
繞過了柳燕，擦肩而過的時候，邵宇停下了腳步：“是你喊來的記者？”
柳燕微微一愣，他是怎麽知道的？
在柳燕的計劃裏，一旦離宗醫師救治失敗，唯一能拯救桐湖醫院的，就隻有白皮子羅傑了，為了求羅傑手下留情，柳燕隻好答應了他的要求，利用自己平時宣傳科接觸到的關係網，請來了這些記者。
在記者的宣傳下，西醫會壓中醫一頭，作為交易，羅傑答應了柳燕，不會為難桐湖醫院。
錯有錯著，羅傑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隨著孩子的醒來，西醫非旦不能壓中醫一頭，還成為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