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罪孽
轟隆隆！
石門振動。
整個甬道都隨之搖晃起來。
碎石掉落，險些砸在了李小山頭上。
隨著石門緩慢的打開，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浮現眼前。
廣場占地，極其寬闊。
四周可見從山壁上，流淌而下的岩漿，將整個洞內廣場，照的一片通紅。
岩漿從四周流動，湧向廣場的正中間，匯聚成熔岩池。
榮豔池中有一根盤龍銅柱。好似這偌大的空間，都是由這根盤龍石柱，支撐起來。
銅柱上，捆綁著一個渾身插滿長矛的女人！
女人赤身**，披頭散發。
背上的皮肉，被盤龍石柱的高溫，灼燒著冒出陣陣青煙。
被燒灼的皮肉在瞬間修複，繼而又被燒焦，如此反複。
此刻折磨酷刑，卻沒有讓那女人，發出任何一聲的哀嚎。她低垂著腦袋，好似沉沉睡去一般。
直到李瑛和李小山，走到麵前，女人才緩緩抬起眼皮。
那是一雙……沒有眼球的，空洞的雙眸。
漆黑的好似深淵一般，將人吞噬。
李小山隻是一眼，便心驚膽顫。
這個人！！
這個女人！！！
便是修羅王！？
李瑛輕輕的拍了一下李小山的後背，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牌，遞給了他。
“先生，拿著，莫要被修羅王的擾亂了精神。”
李小山接過玉牌，道了聲謝。
他有斬妖刀煉妖壺護體，諸邪不侵，但對李瑛這般關照，倒是頗為感動。
李瑛越過小山，上前走到了盤龍銅柱下方。
他抬頭望向修羅王，開口說道：“修羅王，三百年已過，你……可知悔過？”
“你是何人？”
修羅王的聲音出乎預料的，竟有些清脆悅耳，如妙齡少女一般。
“吾乃李瑛，天後第十八孫，秦王李景明之子！”
“你們的天後，那個老女人，怎麽沒有過來？”修羅王裂開嘴，說道：“嗬嗬，哈哈……是神魂不穩，氣血不足，無法離開帝都，需要占據在那龍巢之地，才能苟延殘喘嗎？”
“大膽！放肆！”李瑛怒喝一聲，道：“天後豈容你這等詆毀！”
“那個老女人，活得太久了……她還想活多久？熬死了三個太子，怕是連你這種皇孫，也要熬死幾個，才舍得離開吧，哈哈，哈哈哈哈！”
李瑛滿臉怒容，當即揮出一擊，打在修羅王身上。
啪！！！
一聲巨響。
修羅王的小腹，皮開肉綻。
但不過呼吸間，傷勢便已痊愈，而她對此，並無任何動容。
每日承受烈火灼燒之刑，這點痛苦，與她而言，不足掛齒。
李瑛朗聲說道：“修羅王，此番我代天後而來，我之所言，便是天後所言，再問你一句，你可知悔過？”
“悔過？悔過什麽？”
“三百年前，你縱容夜叉修羅殘害我人族百姓千千萬萬，罪孽深重！”
“嗬嗬，哈哈哈哈！”
修羅王突然咧嘴狂笑了起來。
李瑛皺眉，表情也變得生冷。
“你笑什麽？”
“你們的天後過來時，可從未如你這般幼稚！罪孽深重？我何罪之有？何孽之有？”
“死於你手之人，何止千萬，這還不是罪孽深重？”
“你吃雞鴨魚肉時，又何曾想過，自己罪孽深重！在我看來，這世間，非我族人，皆是走獸！”修羅王緩聲道：“我狩獵進食，錯了嗎？”
“不知悔改！一片胡言！”
李瑛的聲音，很是憤怒。
一旁的李小山，卻看得真切，李瑛動搖了。
他在認真的考慮修羅王的反問，狩獵進食，真的，錯了嗎？
短短幾天的相處，李小山已經很清楚，李瑛這個人是天縱之才，聰慧過人，修為高深，實力強大。
但他終究還是太過年輕。
李小山在身後，伸出一隻手按在了李小山的肩膀上。
李瑛回頭，李小山卻搖頭。
“殿下，錯就是錯，罪孽就是罪孽！”
說著，李小山也走到了修羅王的正下方。
他抬頭看著修羅王，說道：“在我老家，有人圈養雞鴨豬牛羊，有人上山打獵，有人下河抓魚。”
“過年過節的時候，我們會殺豬宰羊，有客人來時，會殺雞宰鴨。”
“秋冬時期，上山打獵，獐子野豬最是肥美。”
“開春時，下水摸魚，每每滿載而歸。”
李小山突然說的這些，讓李瑛和修羅王，不明所以。
“圈養的家禽家畜，我們平時好生照料。過年過節吃不完的，客人走後剩下的，我們會想各種辦法保存下來，醃製，油炸，下一次再好好食用！”
“上山打獵時，幼崽不殺，懷有身孕不捕！”
“下水摸魚時，也有時期時節，夏三月,川澤不入網罟,以成魚鱉之長，這是人族，自古以來的規矩。”
“這也是，我們人族，對雞鴨魚肉的態度！”
“而你們修羅夜叉呢？”
李小山的聲音，逐漸變得沉重，隱含憤怒。
“三百年前，青陽關，三千修羅夜叉，趁夜入城，殺百萬民眾，日出之時，滿城死寂！”
“為生存而殺，此乃天道法則，是大自然的規律！”
“濫殺，虐殺，為取樂而殺，這！就是罪，就是孽！！”
李小山指著修羅王，高聲喝道。
“你！罪孽深重！”
聲音，回**在空曠的地下廣場，久久不散。
修羅王雙眼的空洞，好似有眸子浮現了出來。
她凝視著李小山，片刻後才開口道：“嗬嗬……人類，你……是什麽人？”
“我叫李小山，斬妖人！”
修羅王上下打量著李小山，“斬妖人，終於，要殺我了嗎？”
李瑛這才反應過來。“你若知錯，將功贖過，可饒你不死。你若執迷不悟，天後有命……”
他伸出手，指向修羅王的喉嚨，用力一劃。
“斬！！”
“嗬嗬，嗬嗬！”
修羅王慘淡的笑了兩聲，他沒有理會李瑛，繼續注視著李小山，說道：“斬妖人，你說的沒錯……”
“為生存而殺，此乃天道法則，是大自然的規律！濫殺，虐殺，為取樂而殺，這！就是罪，就是孽……可笑，我枉活五百載，卻不知這個道理，回想起來，我確實罪孽深重，我知錯！”
“但知錯，不意味著要認錯！更不意味著，我會改，會懺悔，會後悔！”
話音落下，修羅王仰頭，宛若引頸受戮般，說道：“修羅王岑音在此！斬妖人李小山，你……可敢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