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圍觀
周憶凡掃視著圍觀的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用什麽詞語形容他們。用冷漠？可是這冷天，一大早圍觀這麽久，精神頭挺足，不該用冷漠。用漠視？可是他們的熱情並不比球迷看球差。
就在他搜尋著用什麽詞語形容這群圍觀者時，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大爺擠過人群，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憶凡，指著人群外的奇瑞QQ問道：“小夥子，那是你的車？”
周憶凡茫然地點了點頭，還沒開口，立時又圍上來幾名老人，拉著周憶凡便向人群外走。
周憶凡頓時一臉迷惑，剛準備張口，那位銀發大爺便低聲說道：“孩子，我看你人心眼好，勸你一句，趕緊走。要不等會想走，嗬嗬，你都走不掉。”
“就是，孩子，心地善良是好事。可是有時候好心人不見得有好報，麟峰老總就是個活例子。”一個大娘插嘴道，但是最後一句話剛一出口，便吐了吐舌，將頭縮了縮。
周憶凡心中微怒，甩開拉著自己離去的眾人，斥責道：“你們也都一把年紀了，要是遇見這種事，沒人幫你們，你們心裏怎麽想？你們不幫就算了，還在這滿嘴胡說。”
“胡說？小夥子，不聽老人言，你吃虧在眼前，出了事，可別怪大爺沒提醒你。”銀發老者聞言，也有些不高興，右手食指一邊抖著指向他，一邊說著。
“我就不行，又不是我撞的她。她難道還能扭曲事實？”周憶凡依舊執拗著說著。
這時人群中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女孩也擠了過來，皺著眉頭說道：“看樣子你也是大學生，怎麽跟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你自己想想，這麽大年紀的人，出來靠撿破爛為生，不是家裏兒女不孝沒人管，就是沒親沒故。”
女孩說著，又搶前一步，繼續說道：“沒親沒故還好說，要是有兒有女，到時候就算你爹是宋德光，你也賠不起。”說著，向著不遠處的路口望了一眼，急忙向後退了幾步，一邊向著他擠眉弄眼，一邊低聲說道：“傻子，還不快走？”
這時，圍觀的眾人見女孩退入人群，向著女孩眺望的方向一看，隻見紅藍燈閃爍著，映襯著升起朝霞，向這邊駛了過來。
周憶凡也隨著眾人的目光向身後一望，見是一輛警車。一轉頭，發現剛剛勸自己離開的幾位老人已然不見了蹤跡。而那個女生此時也消失在了圍觀的人群之中。
兩名交警將圍觀的人群撥開，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憶凡，指著人群外自己的車說道：“那車是你的？”
周憶凡點了點頭，一名小個子交警看了一眼周憶凡，走到老者身邊，捂著鼻子蹲下，在老者脖頸處按了幾秒，又輕輕推了推老太太，起身向另一名交警說道：“傷者昏迷。”
另一名交警微胖，個頭也稍高一點，打開手中的文件夾，拿起筆問道：“幾點出的事故？”
周憶凡一臉茫然，掃視了兩眼眼前的兩名交警說道：“我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胖交警皺了皺眉，轉頭向圍觀的眾人望了一眼，問道：“你是叫周憶凡吧？”
周憶凡點了點頭，心中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小個子交警冷笑了一聲，拿起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對老太太摔倒的現場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又對他的奇瑞車前後左右拍了幾張。
這時，對著救護車的警笛聲，兩名護士和一名白大褂將人群推搡開，救護車便直接開進了人群。
白大褂上前將老太太雙眼扒開看了看，又仔細看了看額頭上的傷口，向兩邊的護士說道：“擔架，送急救室。”
兩名小護士相視一眼，老不情願地從車上推下一個折疊擔架車，並向救護車司機招了招手。
白大褂醫生轉頭看著愣在原地的周憶凡說道：“還發什麽愣啊？過來搭把手。”
周憶凡茫然地遵從著，和救護車司機將老人抬上了擔架。救護車司機一邊推著老太太向車廂門口走去，一邊口中小聲嘀咕著什麽。
周憶凡看著他們將老人推上車，轉身走到兩名交警麵前說道：“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小個子交警粗眉倒豎，剛想說什麽，便被胖交警攔住。
胖交警轉身一看此刻人群已經漸漸散去，又向著四周環視了一圈，眉頭皺地越加緊蹙。他伸出手，向周憶凡說道：“駕照，車鑰匙，你先跟著去醫院。檢查完了，到時候來交警隊事故處理中心找我。”
周憶凡心中頓時一驚，急忙辯解道：“不是，警察叔叔，人不是我撞的。您瞧瞧，我上上沒有任何痕跡。這裏的人都能為我作證……”
他指向圍觀群眾的手指突然定在半空，眼神中霎時間充滿了疑惑、驚恐，更多的是無助。
隻見圍觀的人一聽作證二字，立即紛紛裝作沒事人散了開去。
胖交警輕輕拍了拍周憶凡的肩膀，投向了他一個堅定地眼神：“小夥子，我們沒有說是你撞的人，隻是請你配合我們調查。我們回去便立即尋找聯係傷者家屬，醫院檢查幹嘛，不得交費幫忙跑腿嗎？”
“可是……”周憶凡剛一開口，小個子交警便瞪著眼睛，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任何人無法反駁的話。
“沒一個公民都有義務協助警方辦案，交通事故也是案件。”說罷，指著等在身後的救護車說道：“快著點，救人要緊。”
周憶凡無奈地掏出了自己的駕照、行駛證和車鑰匙，交到了胖交警的手中，沮喪地走上了救護車。
路上，白大褂醫生向出神的周憶凡問道：“小夥，你大學生？”
周憶凡微微一怔，隻是隨意‘嗯’了一聲。而醫生和開車的司機同時長歎了一聲，便不再言語。而兩名護士一邊捂著鼻子，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此刻的周憶凡，坐在救護車上，回想著當時現場眾人的勸說，心中暗自苦笑。當初真該聽張教授的話，買一個行車記錄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