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無法接受的痛
是的，李太黑感覺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感覺太過於疲倦，此刻的他，別說動動指頭，就連眼睛他甚至都不願意眨一下。
“哎……”
良久以後，李太黑輕輕的歎了口氣，而一行晶瑩剔透的淚水，則是自他的麵上緩緩滑落而下。
不管願意不願意，是被逼還是無奈，這都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第一次終結了別人的生機，所以他顯得有些茫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此刻他的心中，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悲傷和悲哀。
他不知道在這段時間之內，於小猛和其他人到底遇見了什麽，又具體發生了一些什麽，但是他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如果於小猛還有意識，或者還有其他的選擇，他隻怕寧願選擇去死，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具沒有人性，也沒有任何知覺的綠眼回轉屍。
李太黑了解於小猛，雖然對方在常德的手下，平日間經常會幹出一些讓大家啼笑皆非的傻事，但是他知道，那是因為於小猛清楚這些年大家都是怎麽過來，怎麽長大的，所以他才會用那樣的一些種方式，隻為給大家帶來一些歡樂和笑容。
於小猛其實很聰明，因為他如果不夠聰明和機靈，隻怕早就和其他的同齡人那般，葬身在某處垃圾堆裏了。
於小猛也很樂觀和善良，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平日間李太黑和他走得極近，也互相幫助過很多次。
血已幹，淚已止！
在感覺身體的情況稍微有些好轉，不再那麽無力之後，李太黑緩緩坐起了身，他依然還是沒有向於小猛那裏看上一眼，也沒有去處理一下的打算。
因為他不想記住於小猛此刻的樣子，甚至於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願將先前所發生的一切，也盡都遺忘在腦海之中。
右手握著黑鷹，左手捂著自己有些發燙的額頭，李太黑邁著蹣跚的步伐，沿著河邊，向著下遊的方向，緩緩而去。
“黑……，黑哥……”
攸的，一絲微弱至極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到了李太黑的耳中。
呼的一聲！
沒有絲毫的猶豫，也顧不得傷疲的身體，李太黑佝僂著身形，直接向著那個聲音傳來的地方衝了過去。
撲通一聲。
隨著腳步一陣踉蹌，李太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隨後他便感覺一陣的天旋地轉。
如果說於小猛變成了一具綠眼回轉屍，已經讓他難以接受，那麽眼前的這一幕，更是讓他無所適從。
“誰幹的？”
一聲猶如野獸的淒厲嘶吼，從李太黑的喉間發了出來，他緊咬著雙唇，渾身更是一陣的顫抖。
那是一種憤怒，也是一種無力。
“模糊……的聽到了……你的聲音，沒……想到果然……是你。”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前方三尺之外躺在雜草之上的一名少年口中傳了出來。
他努力的想睜開雙眼，似乎想再看李太黑和這個世間一眼，可惜他的胸腔已被某種利器剖開，體內的鮮血差不多也已經流失殆盡，他的生命力，實在是所剩無幾了。
而他之所以還沒像他身旁的另外幾人那樣，已經咽下了最後的那口氣，也許是因為他心中的那份怨恨和不甘，讓他支撐到了現在。
所以，盡管他很努力，也在掙紮，可惜他始終無法睜開自己的雙眼，再看這個世間一眼。
其實，就算他睜開雙眼，隻怕也看不見這個世間，也無法看見李太黑了。
一雙沒有眼珠的雙眼，又如何能夠看清東西呢？
“常德……，厄運之石……”
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和生命無多，那名少年努力的鼓動了一下喉嚨，隨後緩緩吐出了這樣幾個字。
看著那名少年似乎完成了某種心願和交代一般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李太黑隻覺雙耳嗡的一聲，眼前一片的血紅，陣陣的劇痛隨之席卷而來。
“常德……”
咬牙切齒的低吼出了這個名字，李太黑的十指深深的陷入到了他身前的泥土之中。
李小六，和他同姓，也同樣有著一頭黑發、黑眼珠和黃皮膚，相比於頂著一頭金發的於小猛而言，也不知道是因為李小六最為瘦弱的原因，還是因為同姓，李太黑感覺自己和他最為投緣，也最為要好。
很多時候，如果他們三人一起行動的話，通常都是由於小猛吸引目標，李太黑動手，而李小六放風。
所以，他們三人經常被常德那廝調侃，稱之為賊盜三人行，不愧是一個窩子裏麵出來的。
之前，李太黑不是沒有想到過常德，但是想到這麽多年大家與他的關係，對方應該沒理由這麽做，而且一直以來，在他的心中，常德雖然形象邋遢，做事也經常很不靠譜，但是對他們這些人，對方還是極為友好和善的。
最起碼，在每次任務的報酬上麵，對方從來沒有過半點的克扣和縮減。
更何況，不久前，就在他的眼前，常德還傷在了紮克的劍下，負傷而遁，他如何也無法將其與這裏發生的一切聯係上。
而今，於小猛莫名的變成了綠眼回轉屍，李小六又被人開腸破肚，挖去了雙眼，一時間，李太黑真的有些無法接受眼前所見，以及耳中所聽到的這一切。
尤其是從李小六的口中，聽到了常德這兩個字之後，他內心中的那種憤怒、悲傷和無力，簡直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點。
“啊……，荷荷……”
喉間發出了陣陣猶如野獸般的低吼，李太黑一臉痛苦捂著自己的腦袋，豆大的汗珠從他那蒼白的臉上滑落而下，他感覺似有萬千蚊子正飛舞在四周一般，雙耳一陣的嗡鳴。
不僅如此，他覺得自己腦袋之內的腦漿，仿佛已經徹底的沸騰了起來一般，有種隨時都會炸裂而開的感覺，難受至極！
猛然間，李太黑滿臉痛苦和扭曲的突然一抬頭，此刻，如果有其他人正在一旁的話，定然會發現，他那原本烏黑發亮的雙眼，其內的瞳孔已然化作了一種十分特別的猩紅之色，看上去很是詭異和妖異，也有些瘮人。
不單單是這樣，在那瞳孔的周圍，似乎還環繞著一圈圈莫名的韻光，猶如一輪輪金色的圓環一般，將他的一對瞳孔環繞在了其中。
頭疼欲裂，李太黑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的在地上一陣的翻滾，轉眼間便將附近齊膝高的雜草，盡數壓折。
“啊……”
李太黑猛地一聲嘶吼，他翻滾著，掙紮著，渾然不顧這樣的動作，會將他身上那些傷口盡數撕裂，渾身一陣的鮮血淋漓。
“嗯？”
遠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與李太黑之間有種莫名的感應，渾身透發著陣陣殺意和寒意的白牙，將自己的右手從一名墮落者的胸口收了回來，隨後他冷冷的掃了四周一眼，殺意微斂的一聲冷哼道：“算你們走運。”
人影一閃，白牙已身如幻影般掠進了身後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原本圍繞在白牙身旁，以及暗中潛伏的幾名墮落者，在白牙離開之後，竟是齊齊鬆了一口氣，俱都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先前，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白牙突然閃身而出，隨後便大開殺戒，所過之處，無論是他們這些墮落者，還是那些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影狼，甚至包括一名來自庫德洛一族的黃金子爵，也被他舉手間轟殺在了原地。
白牙，就如同一名來自地獄的殺神一般，冷漠而又無情的收割著他們這些人的性命，滅殺了他們的生機，果斷而又決絕。
那殺意，那寒意，不僅是他們，就連一名來自庫德洛一族的功勳子爵，也是暗自心驚不已，未敢輕易的現身。
還好，就在那名功勳子爵猶豫再三，也拿不定自己該不該出手阻攔白牙，以免事後被上麵問罪之際，令他情不自禁鬆了一口氣的是，那位白發殺神總算是退走了。
“一頭白發，還如此年輕，應該就是德西大人口中的那位白牙了，果然厲害，確實招惹不得。”
暗自苦笑了一聲，來自庫德洛一族的德倫搖了搖頭，隨後在下達了幾道指令之後，他身形一動，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身如浮光掠影，去勢如電，白牙無視前方的重重火海，徑直從中穿了過去，他的麵色一片的肅然，甚至還在一些凝重，而他的眼中，更是透發著一種無形的焦急。
先前，他之所以那樣憤怒，殺意那樣濃烈，是因為之前就在他離去之後不久，李太黑所在的地方，便被無情的炮火給直接覆蓋了。
他觸碰過李太黑的身體幾次，甚至還傳給了對方一種原力運轉之法，他自然清楚李太黑的具體情況。
所以他很後悔，也很自責，不該將李太黑獨自一人留在那裏，應該將他帶到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穿過火海，掠過堤壩，順著河邊，踏草而過，白牙幾乎是用他最快的速度趕到。
落地無聲，看著腳下那沾滿著點點血跡的雜草，以及早已咽氣的李小六和另外幾具屍體，白牙的眉頭不禁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