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謂大度?

看王望水臉上不是很信服的樣子,林寒繼續說道。

“王老板哥哥的畫筆,其實不管是神韻,還是氛圍,走勢,都和宣德的相差無幾,甚至比宣德還宣德!”

王望水點頭稱是:“我哥哥的畫技,在華國也是數一數二,模仿宣德,當然手到擒來。”

“正因如此,也就露出了破綻!”

“哦?”王望水驚訝的看著林寒。

要知道,這幅畫甚至比真畫還像真畫。

不管是鑒定專家,還是專門的鑒定儀器,都沒辦法看出是作假。

宣紙和老墨都是他們在拍賣行拍的正品。

哥哥王望山對於明代的畫家,如數家珍,但凡能叫的上號的畫家,他都能模仿。

名家的,模仿的就更像了。

因為有這個底氣,所以他們才拍來了明代宣紙。

這幅畫,有過幾次出手機會。

但是王望水膽量太小,加上那兩年上方對於明畫造假的查處力度增大。

賣畫的事就耽擱下來。

如今,他因為經營不善需要轉店,又不想讓畫爛在家裏,就委托金鏈子賣畫。

至於金鏈子剛開始說,老板是家裏有變故,那都是托詞。

對這幅畫寄予的希望,讓王望水迫切想知道,畫作到底哪裏露出了破綻。

“破綻就是,這裏……”

林寒指著畫作的蓋章。

“蓋章怎麽了?”

三人趴過去,看著那枚暗紅的印章。

印章幾乎沒有任何瑕疵,而且用墨也很老道,顯得古樸又悠遠。

“但凡古章,尤其是這種經常作畫,蓋章的畫家,他們的印章多少會有一些磨損,有的被印泥覆蓋,該出來的痕跡,會有缺失,可這一枚……”

王望水倒吸一口冷氣:“印章太新了?”

“對,肯定是剛刻的,又沒有經過做舊處理,所以蓋出來才有破綻。”

這……這……

王望水聽完,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幸虧挨著櫃台,用手支撐住台麵,才勉強站住。

“這麽說,這幅畫一文不值?”

他臉色發灰,看向林寒的眼神裏,盡是無奈和不甘。

沒想到,林寒卻搖了搖頭。

“林寒老弟,你什麽意思?這畫還值錢?”

林寒點點頭:“你哥哥本來就是名家,即便賣自己的畫,價格也在二三十萬左右,加上這明代宣紙,老墨,這副畫保守估計在八十萬左右。”

“八十萬?”

王望水機械的重複。

這個數字相當公道了,可相比較他經營不善的窟窿,和抱有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還差了很遠。

林寒最後說道:“這幅畫我最多給你90萬,剩下的十萬算是轉讓費,畢竟這家店你也投入了不少心血,裝修我很喜歡。”

這……

王望水有些猶豫。

金鏈子卻在旁小聲勸說:“老板,90就90吧!這副畫以後絕不可能按照真畫賣了,認了吧!”

王望水思忖半晌,最後咬牙跺腳說道:

“90就90!不過林寒老弟,我想要現金……而且,我哥哥臨摹畫的事情……”

林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吧,你哥哥有頭有臉,我不會說的。”

王望水大受震動。

“林寒老弟,看來你涉獵頗廣啊,不但對古玩有研究,就連我哥哥的畫作,你知道的也不少!”

交易完成,林寒這才透底:“其實我也不太了解你哥哥的作畫風格,不過……能把畫作模仿的這麽像的,水平這麽高的,隻有齊魯人!”

“齊魯禮儀之邦,畫畫曆史悠久,因此出名的畫家更是數不勝數,我又聽到這個大哥叫你王老板,這才推測出來的!”

王望水恍然大悟,

不過,他心服口服。

林寒有理有據,而且,發現是假貨以後,沒有壓價,沒有翻臉,還多給了十萬的利潤。

王望水知恩圖報,剩下兩個月房租也不要了,直接劃給林寒。

林寒直接和房東交易,而且還能免費用兩個月。

這單生意,可謂皆大歡喜。

不一會兒,林寒給王望水的資金到賬,古畫歸林寒。

送他們走後,林寒和沈念依回到店內。

從林寒決定交易到現在,沈念依也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麵這副畫。

早上的端硯,林寒純粹是撿漏。

雞心碗更是,撿了個年代漏,其中涉計的利潤可能將近一個億。

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買幅假畫回來啊!

沈念依一邊收畫,一邊問林寒,究竟怎麽想的,花這麽多錢買假畫。

林寒不以為然:“那你和我說說,這副畫和真畫有什麽區別?”

沈念依愣了愣,確實,除了印章那點破綻,這幅畫和真畫沒有任何區別。

紙是明代宣紙,墨是老墨,甚至比真畫用的墨還好。

畫技畫法,裏麵涉及的意境,氛圍,也絕對的大師水準。

可,即便如此,沈念依還是堅持:“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遠真不了!”

林寒擺擺手:“大小姐,那都是幾百年的黃曆了,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不但要賣古董,也要賣有價值的東西,這幅畫,就是有價值的!”

他繼續解釋:“先不說這明代宣紙和古墨,就說王望山,他的繪畫造詣絕對不低,這幅畫啊……

即便賠也賠不了多少,而且,我相信,絕對會賺!”

他的這番話,給沈念依帶去的震動,不亞於地震。

她一直認為,古玩店,買賣的就是古董,

凡是造假的,那就是一文不值。

可按照林寒的觀點……他們要做的生意,是有價值的東西,而不單單是古玩!

沈念依直覺林寒是對的。

意識到這一點,沈念依看林寒的眼神,更是炙熱。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黃金瞳,一眼就能看出東西真假。

談判高手,隻要他看中的東西,從沒失手。

能容忍,即便抓住對方的短處,依然心存悲憫,不驕不躁。

可自己……

隻是仗著家裏有錢,仗著老爺子,才在這行裏站住了腳。

“林寒,我來吧!”

想到此,沈念依搶過林寒手裏的抹布,麻利在水池裏投了投,四下擦抹起來。

“你說你這個大小姐,給我幹這清潔的工作,我可承受不起!”

沈念依嗔怪的看他一眼:“那你記得報答我啊!”

“以身相許?”

沈念依呸一聲:“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