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始

繁華的社會總有一些可以消遣人們業餘時間和多餘金錢的地方。人們也需要一些刺激來填補平日裏那荒蕪的神經和希望超脫世俗的幻想。

例如:夜店、賭場或者毫無規則而又不受管製的地下拳場。

恰巧這所城市的地下拳場就非常有名。

是富人們長聚的地方,因為在這裏即使是在看台上也可以揮發他們那即使是性也消除不掉的荷爾蒙。

這裏才是男人真正戰鬥的地方。拳拳到肉、血肉橫飛、極具暴力美學,又順便賭兩個‘小錢’。

同時這裏也是窮人們鹹魚翻身的好地方,隻要打聽一下誰的表現好就壓誰,中了就是一本萬利而且風險小。

富有的男人拚命呐喊,抒發著他們激動的心情和多餘的荷爾蒙,而且這裏也不缺乏女人。貴婦人也許會臨幸某位拳手使他們遠離這種死亡的威脅,而拳手的任務就是隻需要做一個‘花瓶’或者‘打樁器’。

畢竟又有誰願意過這種隨時有可能看不到明天太陽的生活?

現在拳場的中心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比賽。

為什麽要激烈?

因為對手不倒下,那麽見不到明天太陽的就是自己。即使拳手們生活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也會珍惜自己的生命。

坐在昏暗座位上的觀眾關心的重點可不是拳手的性命,他們關注的隻是這氣氛、這刺激還有這場比賽可以使自己贏多少錢。

觀眾們的吵叫聲充斥其間,好像隻要大聲喊叫自己押注的拳手就會贏一樣。

“弄死他,你他媽的沒吃飯嗎!”

“小王八蛋,站起來!老子可是壓你重注。”

拳場的正中間是這片空間裏最明亮的地方,也是眾人目光匯聚的交點,就好像世界的中心。

在那場中是兩個隻穿著短褲的肌肉漢子正在搏鬥。現在的他們就好像兩條瘋狗,什麽招術、姿勢都不重要,拳拳到肉、血沫橫飛,隻要能夠殺死對手把自己脫光擺在眾人麵前都可以。

但就是在這個追求高效率殺人的拳場,其中一個人出了點問題,他更多的動作是在保護自己。隻要看過他幾場比賽人就知道他很不正常。內行人則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被打的精神恍惚,而是被下藥了。

他本人感覺自己的腳步雖然每次都堅定的踩到地麵上,但是堅定的有些過頭了。雖然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不過意義不大。

對手可不是菜鳥也不是什麽俠義人士更不可能講什麽公平競爭或者江湖道義。

對手抓住他的一個漏洞,一個百分百的漏洞,拳頭迅猛地打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一陣眩暈感襲來,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轟然摔倒在地。

敵人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撲向他,將他騎在**,拳頭瘋狂的打向他的腦袋。

他也隻能勉強用雙臂護住頭部。

對手用力不斷的往下砸,因為敵人還沒死亡那就意味著自己還處在危險中。在這裏可沒有投降這個選擇,就算有那也隻是一種欺詐戰術。

倒在地上的他,感覺到死神終於要向自己揮下鐮刀。

精神恍惚間,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近一年半來在這拳場中的近百場勝利。這些勝利造就了他‘拳王’的稱號。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沒有那場比賽是兩人一起下台的,至少在他的記憶裏隻有自己。

觀眾席上的人可不會同情台上的拳手,他們關心的隻有自己的錢或者那血肉橫飛的刺激。

有些人可是在這個‘拳王’身上壓了重注。即使隻有一對零點零零一的賠率也會讓他們大賺一筆。誰會在意自己的錢多呢?當然也有些投機者等著鹹魚翻身、一夜暴富。

台下的人有的高喊,有的狂罵。在這個場合,同情和憐憫顯得多餘。

他開始昏迷,藥效和拳頭作用在他身上能扛到現在已經算超人了。

在這強力的打擊中他的身體從感受不到疼痛到慢慢恢複知覺,而且意識越加的清醒。腦中浮現的畫麵更多,出現的事也更加久遠、全麵、清晰……

記事起的孤兒院,這是他的第一個家。他表現出了十足的樂天派性格,本該會是一個可以好好與人相處的少年,但是隨著年齡的長大他也出現了嚴重的偏執和暴力傾向,後來被迫離開孤兒院開始在社會上闖**。

看到第一次玩的女人,看到在燈紅酒綠中麻木了生活。自己需要刺激、強烈的刺激,填補那荒蕪的神經。後來機緣巧合下來到了這所地下拳場,看到的第一場戰鬥就徹底沉淪了進去,忽然醒悟這裏才是自己的歸宿,可以盡情的釋放折磨自己的暴力因子。在戰鬥中才會讓感覺到生活的精彩,自己的生命才有意義。

要是說大多數拳手是為了錢而不要命,那他就是不要命,沒有為什麽。

他內心吼叫著:“鮮血、暴力、死亡。”

心髒好像滿功率的動力機,砰砰巨跳,感覺自己的手掌再次充滿了力量,精神也是越來越亢奮。

當敵人的拳頭再次砸來時他不再抵擋,雙目凶惡的盯著敵人。

正要打下這一拳的拳手看到他那如炬的目光感覺像有幾十隻螞蟻在自己的頭皮爬動。不由地砸下的拳頭軟了幾分。

他任由那一拳頭打到自己臉上,同時右手食指和中指似閃電般劃過,插進敵人的雙眼,精準而又犀利。他右手插到敵人眼中的同時猛然翻身反壓對手,對手還未來得及反抗,他左手成爪似利刀般劃過空氣,透過敵人的喉嚨。

死神最終劃下鐮刀,不過是取走了對手的命。

敵人的死亡沒有讓他感受到像平時一樣的興奮反而平靜下來,像沸騰的水慢慢變涼。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神色平淡的掃視全場。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觀眾們前一秒還在為自己輸錢狂罵,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的‘英雄’站了起來。翻轉之迅速,使他們忘記了呼喊,隻有停在半空中的手見證著這一切是真實的。

但這一刻更讓他們感受深刻的,是恐懼。是站在台上他們的‘英雄’那平靜的臉孔和冷漠的眼神。凡是他掃過的地方,人們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頭嗜血的凶獸盯上馬上要淪為它的食物。全場寂靜甚至連呼吸聲都模糊的可以聽到。

沉寂了一會人們才回過神來,看到眼下的場景。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插在對手的眼洞中,左手透過對手的喉嚨,血腥而又詭異。要是繪畫大師看到這場景絕對會靈感爆發畫出一副佳作。但現在是在血肉紛飛的拳場,這種情況隻會讓人感到惡心和恐懼。

接著人們反應過來,勝利的喜悅衝散了對這場景的恐懼。因為富豪們證明了自己的眼光有多好,窮人們也可以一夜暴富。他們狂呼、他們尖叫、他們大喊:“拳王,拳王…”

當然他們隻敢在這鐵絲網外麵喜悅,好像歡呼一隻強壯的猴子。

站在全場中心的他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對他來說外麵的那群人更像是一群猴子隻是沒有猴子安靜。

現在他證明了自己的存在,找到了生活的樂趣。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存在吧。

他在全場人的歡呼中倒下去。

但是誰會在意他死沒死呢?

在拳場外,燈光璀璨的道路上,一個穿著簡樸的黑衣男子,帽簷遮住他的臉,更奇妙的是他的身前漂浮著一把二胡,但是周圍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人存在。

二胡男子看著眼前的城市輕歎:“物是人非了。”

隨手拉了下二胡,在弦間飛出一片片音符。音符透過地麵、磚牆,飛到拳場,然後鑽入‘拳王’的腦子中。

隨後街道上的二胡男子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