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拳意驚濤
演武場裏，隨著祝金牌“春雨劍意”開始顯露威力，另一名金牌，同樣也不甘人後地展現出自身的“意氣”來。
何金牌使的同樣是一柄長劍。
隨著他一劍指地，地麵上突兀地結了一層薄霜，整個演武場的溫度都低了許多。
眾人的心頭不由自主地興起了一陣蕭瑟之意。
林初九不需要去猜想。
早已經有其他銀牌司捕高聲喊叫了起來。
“秋霜劍意！”
“是何金牌的秋霜劍意，兩位金牌來自同一個門派，所擅長的也是同一門四季劍法！”
“不過他們一個領悟了春雨劍意，一個領悟了秋霜劍意，今日不知道能不能分出勝負來。”
“難說，我估計還是跟以前一樣，平手收場。”
……
眾多司捕們議論紛紛，而林初九已經沉浸在了兩位金牌的比鬥之中。
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兩種不同“意氣”的對決，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極為難得的體驗。
胸臆之間，絲絲縷縷地，已經有與之相似的東西滋生出來。
那很顯然就是“意”，是觀看兩位金牌比鬥後，自身所催發出來的“胸中意氣”。
心神之中，隱隱約約地，有潮汐之聲響起。
林初九明白，如今領悟到的這一絲“意氣”，很顯然是與“滄浪三疊拳”有關的。
那正是他當前使用得比較多，並著重突破的一門武功。
早就在先前對付半海人時，他就已經成功用出過一次拳意雛形。
此時此刻，心胸之中，絲絲縷縷的真正拳意，水到渠成地在心胸間流淌。
以林初九的身軀為中心，“嘩啦嘩啦”的潮汐聲音，從低往高地漸漸響起。
“咦？”
最先察覺到場內異變的，是場內實力最強的李神捕。
而下一刻，君千夜也察覺到了。
她目光落到了林初九的身上，有些驚訝：
“意氣？”
場中兩名金牌戰得暢快淋漓，但也不好真的分個你死我活，於是見好就收，各自向後退開。
但他們自認為，這一次演武，兩人的表現可謂是可圈可點，絕對不可能給四海府鎮武司丟臉就是了。
他們的目光都落向了場中的李神捕身上，冀望著能夠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絲嘉許的表情。
然而，他們失望了。
李神捕並非對他們的表現不滿意。
事實上，李神捕的視線根本就沒有停留在他們身上。
沿著李神捕的視線看去，他們看到了剛剛成為銀牌司捕的那位少年郎。
年紀輕輕就能夠成為銀牌司捕，確實不錯，但李神捕何等人物，見過的少年天才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怎麽可能對這少年高看一眼？
“咦？”
視線投過去，兩名金牌司捕一時間也愣住了。
他們終於明白李神捕在意那少年的理由何在。
那少年的身周，幽藍色的罡氣洶湧澎湃，然後絲絲縷縷的奇異力量投入其中，令這些罡氣徹底升華。
一刹那而已，兩人便感覺到仿佛置身於大江之畔，眼裏看到的，是大江之潮，凶猛地拍擊而來。
“意氣？”
他們發出了跟君千夜一樣的驚異低呼。
眼前的年輕人，剛剛升任銀牌司捕的林初九，竟就在這一瞬間，領悟了胸中意氣，跨越了五品與四品之間的壁壘。
盡管剛剛養成的意氣仍稍顯稚嫩，但林初九也已經確確實實是四品武者無疑。
先前自我介紹時，他說他才多少歲來著？
十八歲的四品武者？
再看一眼站立一旁，年歲同樣不大卻早已經是四品武者的君千夜，兩位金牌司捕忽然發覺自己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很好，很好。”
李神捕撫掌大笑，“四海府金牌演武，確實是個好風氣，今日之演武，竟能成就一名四品意氣，兩位金牌當記一功。”
今日接連遇上大好事，這位李神捕，早已經忘記自己“冷麵神捕”的人設了，笑得比誰都樂嗬。
“小魯，你還真是個福將呢，隨便推舉個人，就是個養出胸中意氣的四品武者。”
人群裏，突然受到了表揚的魯銀牌，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因為三江郡裏的經曆，他當然知曉林初九的強大。
他猜測著，也許要不了幾年，這個林初九就能養成意氣，突破成為四品武者。
所以提前跟對方打好關係，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他沒有想到，才剛剛成為銀牌司捕而已，對方就直接突破了。
“嗬~”
林初九並沒有太多餘暇留意他人。
這一刻的他，胸中意氣滋生，隻覺得渾身的罡氣如同萬斤木柴點著了火，有無窮的火力想要向外傾瀉。
“嘩啦~”
一拳打出，“滄浪三疊拳”運轉開來，潮汐奔湧之聲愈發清晰。
“小祝，你幫幫他，悠著點，別傷了人。”
都是過來人，李神捕當然知曉剛剛養成胸中意氣時會出現的這種衝動。
他很貼心地就給林初九安排了一個臨時陪練。
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但表麵上，被點了名的祝金牌，還是滿臉微笑地走到了林初九的麵前。
“小林，我來陪你喂喂招，意氣剛剛養成之時，千萬不要想著去壓抑它，這對以後的發展不利。”
祝金牌長劍輕輕挽了個劍花，依舊是望天一指，那股子春雨惆悵的感覺，再度降臨在場中。
應對領悟出了“意”的林初九，他當然還是選擇用自己的“春雨劍意”應對。
“來吧，小林，有多大的力，就出多大的力，不要擔心傷了我。意氣三重，每一重都天差地別，如果你心胸放不開，很可能永遠就停留在‘氣若遊絲’這一重上麵了。”
此刻的林初九，當然已經沒空理會太多。
他隻感覺到胸中的意氣澎湃，而麵前多了一些煩人的惆悵春雨，令人隻想著一拳將之砸碎。
心中想到，手上便做到。
林初九一拳打出，胸中意氣順勢舒展，徹底成型的拳意，在這一刻帶著無盡的波濤之力奔湧而去。
“嘩啦~嘩啦~嘩啦~”
“轟隆！”
一共三重勁，明明沒有使用絕招“驚濤拍岸”，但這平平無奇的一拳，威力卻遠勝過曾經使用絕招的時候。
祝金牌本來還想著留手的，但這一刻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驚天拳意，一瞬間心膽俱裂。
在這個瞬間，他仿佛麵對著迅猛拍來的千丈巨浪，哪怕是將春雨劍意催動到極致，也絲毫未能阻攔那巨浪分毫。
什麽春雨，什麽惆悵，在這樣的天地之威麵前，都成了笑話。
“這至少是意氣第二重的‘氣壓山河’境界……”
千鈞一發的時刻，祝金牌的心裏莫名地浮現了這樣的想法。
他根本想不明白，為何對方才剛剛養出意氣，就能夠直接跨越“氣若遊絲”的階段，直接把意氣催生到“氣壓山河”的境界？
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千丈巨浪麵前，祝金牌隻感到自己是一葉破舊扁舟，根本不存在自救的可能了。
“等等——”
口中驚呼也被洶湧而來的拳意淹沒，根本傳不出去。
隻能寄望於對方能收住手了。
但林初九平生首次催動拳意，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刻，又怎能收得住手。
眼看著祝金牌就要被洶湧的拳意吞沒，這一刻，邊上一道熾熱的勁道飛來，攔在了驚天拳意之前。
“轟！”
劇烈的轟鳴聲中，祝金牌受力被擊飛，一道赤紅身影代替了祝金牌，站立在林初九的麵前。
她手中的黑色長槍刺入拳意籠罩的範圍之中，槍身周圍的空氣都扭曲起來，一股燥熱的感覺席卷全場。
“槍意‘燎原’，好！”
李神捕擊掌讚歎。
林初九所使用的拳法他認識，是河川級武學“滄浪三疊拳”，想來是在鑄武樓得來的。
林初九拳頭打出之際，能將空氣中的潮濕水汽聚集而來，使得戰鬥的環境更加貼合“滄浪三疊拳”，以提升該拳法的威力。
而隻要拳意一直推升下去，總有一天，能夠做到一拳出而有真正的巨浪相隨。
當然，目前為止，隻需要稍微地改變一下環境，也足以大大地提升武學的威力了。
隻是，林初九拳意營造出來的潮汐環境，卻被君千夜的“燎原”槍意輕鬆破掉。
“看來她的槍意早已經達到最後一個階段‘氣衝霄漢’，離槍意化形，已經隻有一步之遙了。”
李神捕目光一閃，看著場內升騰而起的大量水汽，心內暗暗點頭。
而這時候，場中的林初九，心中對此感受也特別深刻。
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麽出奇的，但隻有真正麵對槍意的他才明白，對方的槍意雖然無形，但離真正的燎原野火，也已經相差不多。
那幾乎無窮無盡的槍意，讓他幾乎有一種處身於焚野烈火包圍中的感覺。
君千夜的表現讓李神捕滿意。
但是林初九的表現，同樣也讓他驚異不已。
“意氣初次催生之際，竟然就達到了‘氣壓山河’的程度，實在難得，這拳意何名？”
麵對李神捕的詢問，看著麵前持槍站立的君千夜，再默默感受胸臆之間的洶湧意氣，林初九沉默片刻，緩緩說道：
“這拳意……就叫‘驚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