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何必舍近求遠

房間內,陸安憶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他有些被林初九的腦洞驚到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陸大人不願意?”

林初九臉上仍舊帶著笑意,溫和地看著陸安憶。

但隻要往深處看一看,就能夠看得出來,此刻的林初九,眼底已經漸漸被冷意所填充。

送死我去,收功你來?

林初九很顯然已經不打算繼續當這種被人利用的炮灰。

陸安憶有些尷尬。

他強自笑了笑,說道:“林小兄弟,倒不是陸某不願意,實在是需要有人在外邊指揮鎮武司的司捕隊伍……”

“好。”

話未說完,麵前的林初九已經笑了起來。

“那我就不強求了,不過,還是請陸大人安排一位銅牌與我配合。”

“銅牌?”

陸安憶心中緊繃,完全跟不上對方的思路,“擊殺了那名血魔教細作之後,我這邊實在是沒有可用之人了,不然也不至於隻能麻煩林小兄弟你……”

但是,他的話語再一次被林初九打斷。

隻聽得林初九嗬嗬一笑,朗聲說道:“哪裏沒有可用之人了,那邊牆角潛伏著的,不也是一位功力達到六品的司捕嗎?”

“嗡!”

這話一出,陸安憶心神狂震,大腦一陣轟鳴。

而林初九伸手所指的牆角處,也傳來了一聲突兀的呼吸聲。

這呼吸聲雖然細微,但在六品武者的兩人耳裏,顯然是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那邊的那位大人,還不出來嗎,還是說,你是血魔教潛入的細作?”

說話聲中,林初九的右手已經碰到了腰間刀柄上,似乎下一刻便要揮刀斬出。

“且住,且住——”

呼叫聲中,一道身影飛身躍出,來到了兩人麵前。

“老張?”

陸安憶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你怎麽回來了?”

林初九站在一旁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這人他認得,在曾經自己入夥“連江水寨”的那次模擬進程裏,便是這名“張銅牌”,與連江水寨的大當家約戰,並拚到了兩敗俱傷。

眼前的這名張銅牌,雖然並非大司捕,但實力和陸安憶比起來,應該也差不了太多了,在六品武者當中,也算是個佼佼者。

“原來是張銅牌。”

林初九笑了笑,說道:“既然張銅牌剛好出任務回來了,不如就由他與我一道潛入血魔教據點?這樣也不會影響陸大人你的作戰安排。”

“……”

陸安憶與張銅牌隱晦地對視了一眼,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

最終,還是張銅牌一咬牙,說道:“好,便依這位小兄弟之言,那血魔教據點就算是龍潭虎穴,有我兩人一同出手,又有陸兄你從外接應,必定可以應聲而破。”

陸安憶看了旁邊的林初九一眼,隻能神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終於,事情以林初九預想的方式發展了下去。

陸安憶先是按照他的要求,將張銅牌易容成了那名鐵牌司捕的模樣。

而為了效果顯得真實,陸安憶也不知道給張銅牌服用了一枚什麽樣的丹藥,使得他整個人的氣息變得無比委頓,似乎真的馬上就要掛掉的樣子。

而陸安憶又取出了不知什麽材料製成的香料,各自浸泡了兩名血魔教細作的血液,然後將香料化開,灑在了張銅牌和林初九的身上。

據陸安憶所言,這樣可以讓兩人身上沾染上兩名血魔教細作的血液氣息,應該能騙過嗅覺靈敏的血魔教聖女。

見到這一幕的林初九當然是心頭冷笑,對陸安憶表示鄙視。

先前那一次模擬裏,自己一個人潛入的時候,他可沒有給自己準備這些。

看來陸安憶根本沒有拿自己當自己人,那什麽讓自己當銅牌的許諾,怕也是隨手畫的大餅。

但此時此刻的林初九,當然也不會點破這一點。

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如果有機會加入鎮武司,他確實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陸安憶雖然機關算盡,但若自己真的完成了任務回來,他想必也是樂見其成,不會吝嗇於一個銅牌之位。

除此之外,林初九確實是還想再次前往血魔教據點。

地底下,血魔教的一切,包括那輪血月,他都很感興趣。

……

故地重遊,林初九又再次站到了破敗廟宇前。

和上一次模擬一樣,經過拍掌暗號,一番毫無營養的廢話之後,他提著張銅牌,緊跟著趙長老來到了血池前。

“你們來了。”

仍舊是和上次模擬一樣,杜惜止溫婉的嗓音響起,在前方石台上回過頭來。

……

“聖女,血池的精華足夠了嗎?”

重複的場景裏,林初九好笑地看著趙長老說出這句話來。

此刻的趙長老,就像是戲台上的戲子一般,在忠實地念著早就決定好了的台詞。

杜惜止:“本來應該夠了,但在五柳縣出了些意外,現在反而還差一些。”

趙長老:“那我再去準備一些……”

兩人忠實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這一次,趙長老還沒有準備動身,已經被林初九攔住了。

“不必了。”

林初九笑了笑,看向了自己手中提著的“張銅牌”,說道:“何必舍近求遠?”

杜惜止訝異地看向林初九,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怎麽早一步被對方猜透了。

這“呂思明”,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圓滑會來事了?

“聖女,呂思明特來獻上血液精華。”

說話聲中,林初九“鏘啷”抽刀,另一隻手同時間將提著的“張銅牌”拋了出去。

拋去的方位,正是血池那邊。

然後,林初九舉刀就是一劈。

身在半空,被拋出的“張銅牌”身軀一抖,差點嚇尿。

特麽的,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拿我當投名狀。

以極強的毅力,“張銅牌”強忍著要躲開的衝動,隻是順著林初九拋出的力量,向血池那邊飛去。

“不對,你不是呂思明——”

當一道熾烈無比的白色刀芒斬出時,趙長老和杜惜止才雙雙驚醒。

然而已經晚了。

林初九的“白虎破軍”全力一擊本來就十分強大,在上一次模擬進程裏,也足以將杜惜止斬成血霧。

更何況這一次他實力又有少許精進,且還是有心算無心,突然搞偷襲。

此消彼長之下,杜惜止勉強舉起雙手抵擋,卻根本是螳臂擋車。

白芒過處,杜惜止完全沒有任何例外地被斬成了一團血霧。

被拋在半空的“張銅牌”嚇了一大跳。

他早聽陸安憶說過這名年輕人很強,但他不知道所謂的很強,是強到了這種程度。

堂堂血魔教聖女,一刀就斬成血霧?

那你自己出場好了啊,還要自己跟過來幹什麽。

找個人幫忙在旁邊喝彩?

“張銅牌,動手!”

耳邊傳來了林初九的呼聲,張銅牌心中一凜,猛地運起真氣,一掌推出。

地底下一下子變得炎熱起來。

張銅牌拿手的武學,是一門陽剛火熱的掌法,這一擊之下,前方的血霧如同遭遇大火灼燒,重新凝聚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一些。

好運氣。

林初九沒想到隨便拉個人,竟然都是對血霧有所克製的。

而且多了一個人接力,他明顯是輕鬆了許多。

他反手一刀撩去,刀氣彌漫,將後邊已經逃竄出十幾丈外的趙長老一分為二。

“血月無……”

隻是短短的一瞬,麵前的血霧竟然又重新凝成了杜惜止的身軀來。

張銅牌的武學雖然具備克製性,但本身功力還是差了些,沒能阻攔對方太久。

“……光,乾坤……”

杜惜止顯然是又要召喚血月。

但林初九這次肯定不會跟著她的節奏走。

一刀斬出,刀氣縱橫間,還差兩個字念完口訣的杜惜止,重新炸成了一團血霧。

而緊接著,林初九又趁機一刀將血池斬成了兩半,對著張銅牌說道:“走。”

“走?”

張銅牌一愣,“不打了?”

打毛線。

想起上次模擬進程裏,杜惜止最後召喚的恐怖攻擊,林初九才不打算一直留在這裏當活靶子。

說話間,他已經飛身向後躍出了二十丈遠。

“你真不打了?”

張銅牌看了看稀薄的血霧,根本不舍得放棄唾手可得的成果。

“既然你不打,那擊殺血魔教聖女的功勞我就笑納了。”

滿臉喜意的張銅牌,熾熱的一掌再度推出。

林初九搖了搖頭,繼續往後退去。

他看向張銅牌的目光當中,已經滿是憐憫之色。

很顯然,這位張銅牌沒有自己的經驗,並不知曉血魔教聖女的恐怖之處。

一直退到了三百丈外,林初九停到了某道身影的旁邊。

“陸大人?原來你已經來了。”

陸安憶看著退到自己麵前的林初九,心頭很是詫異。

“林小兄弟,這是怎麽回事?”

林初九攤了攤手:“我和張銅牌聯手,已經將那血魔教聖女打成血霧了,張銅牌說要趁機拿下擊殺血魔教聖女的功勞,我也不好跟他搶,咱們就放心看著吧,我看張銅牌的掌功十分了得,那血魔教聖女根本招架不住——”

“轟隆隆!”

話未說完,恐怖的震動聲從前方傳來,一隻玉手從地下據點探出,猛地一掌拍落,整個據點徹底崩塌。

陸安憶麵色頓時變得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