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稱職的司機
李海洋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商業信譽，從來都是貨款兩清概不拖欠。
可是今天他卻實在沒有辦法，因為想把利潤最大化，從青嶗山搞到了8000個海鴨蛋就占了一大部分的資金。
昨天晚上又拿出120塊錢還給了娘家人，現在兜裏的錢所剩無幾。
其實現在的錢已經是把家底掏空，妻子手裏所有的生活費都拿了出來。
甚至早上迫於無奈，又到老鄰居那裏借了幾十塊錢，才勉強湊夠了野鴨蛋的付款。
現在兜裏麵的錢恐怕隻夠吃頓飯的，可那個雞蛋販子哪裏知道。
他身後堆的滿滿的雞蛋箱子，看起來最少也有2000斤出頭的樣子。
“你可來了，把我嚇壞了，這些雞蛋你要是不要砸我手裏，非傾家**產不可。”那個雞蛋販子興奮的滿麵紅光，他知道今天自己要發一筆小財。
“咱們就按照慣例，每斤10個算，2000斤是2萬個，一個你4分錢收購，800塊錢整，我沒算錯吧？”
“沒錯，不過我現在身上沒錢。”李海洋笑著說道。
聽了這句話，雞蛋販子的臉就像是速幹水泥一般，頃刻間凝固了，緊跟著又像川劇一樣立刻就變了臉。
“你可不能開這種玩笑啊！我這也是借的錢才收了這麽多雞蛋，你要是不要，市場上我賣給誰去？”
“誰說不要了，是說我身上沒帶錢，並不是沒有錢。”李海洋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沒有半點的尷尬急躁。
他回頭指指身後的那輛卡車，說道：“我的車就在這裏，你看看車上麵噴的漆，是紅星五廠的，這沒有假吧？”
“這麽多的錢，財務上不讓我帶出廠，非要讓你進廠當麵交接，我這好說歹說也沒用，咱也不能違反財務製度，你說是吧？”
那個雞蛋販子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他走到跟前，仔細看了看這輛嶄新的大卡車，確實是紅星五廠的車。
到了現在他隻能選擇聽從對方的建議，便沒好氣地說道：“咱們說好的是當麵交接，你送雞蛋回去有破損我概不負責，運輸費我也不管。”
“這還用說，紅星五廠是什麽單位，還能在乎這點小錢？你跟我上車，到財務那裏數票子去吧。”
雞蛋販子隻思想鬥爭了幾秒，隻得歎了一口氣，和李海洋一起往車上開始搬運雞蛋。
在80年代初可沒有後來的衝模紙板箱，都是雞蛋販子在當地找了一些破木片定製的簡易木箱。
裏麵灑滿了鋸末稻草，那些雞蛋外麵還有一個小草簍，這是當地農民賣雞蛋一種特有的方式。
看到這些李海洋心裏麵稍微放鬆了一下心，道路雖然是剛剛修過的，可和後來那四通八達平整的公路還是沒法比。
雞蛋運輸時候破損率很高，有時候甚至能達到10%以上，但是看來這個雞蛋販子有備而來，當地農民編製的小草簍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如此看來，雞蛋的破損率應該控製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李海洋心中不由得暗自感謝那個叫小蘭的農村姑娘，也幸虧她發明的這種運輸方式，才讓自己生意有了保證。
“喂，你別光看著，也下來幫忙，這2000斤我們倆得搬到什麽時候。”李海洋毫不客氣地招呼著王廠長的小舅子。
這位小舅子平時出車，別人都是遞煙送酒賠著笑臉。
今天啥好處沒撈到，大冬天的周日出來忙活，還要給人家做搬運工，這個小舅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他卻連個聲都沒敢吭，趕忙跳下車來陪著笑臉，跟著李海洋和雞蛋販子一起忙活了起來。
“慢點，這要摔了，你自己出錢賠啊。”李海洋邊忙活著，邊像個監工一樣嗬斥著王廠長小舅子。
“放心，我這輕拿輕放，你就瞧好吧。”現在這位小舅子再也沒有了昔日的盛氣淩人，簡直順從得像條哈巴狗一樣。
這2000斤雞蛋三個人忙活得滿頭大汗，才在車廂裏麵擺好，李海洋上去把箱子盡量緊促地擠在一起，不讓他們產生晃動磕碰。
然後對王廠長小舅子說道：“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慢，這可是雞蛋，要是路上碎得多了我可陪不起，那時候可得…”
“放心，碰到溝我下來推車過去行不。”王廠長小舅子真是寶寶心裏有苦說不出。
車輛回去的時候果然非常小心，路稍微有點不平，卡車就放慢速度，足足跑了兩個小時才從王家村回到紅星五廠。
等車停下來的時候，王廠長小舅子已經一頭汗，他自從開車以來也沒這麽小心緊張過。
鋼結構車間今天不但是會計來了，還有幾個共青團員也來義務幫忙，他們看到車停穩，二話不說上來就開始卸貨。
“慢點慢點，這可是雞蛋！”王廠長小舅子當起了免費的監督員。
他生怕這些青工們手腳粗重，誰知道這雞蛋是在車上顛碎的，還是他們卸貨摔碎的。
“跟我走吧，等會兒清點完了，咱們就去財務那裏拿錢。”李海洋領著雞蛋販子快步走進了鋼結構的辦公樓。
果然是人多好辦事，來的那些年輕人七手八腳就把箱子在廠房裏擺好，點清數量之後，會計馬上清點現金做了交接。
那個雞蛋販子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雖然有了一點點波折，可是一大摞現金可是真金白銀，他樂得嘴都合不攏。
“海洋，我就在十裏八鄉來回轉悠，以後有這種生意可要照顧我啊。”
“放心，這5塊錢你拿上，算是回去的車費和耽誤你這半天吃頓飯的錢。”
兩人客氣了一陣，那販子把錢收了，高高興興地轉身離去。
而李海洋和幾個青工費了半天勁，把雞蛋裏麵破損的都挑了出來，然後點了個數，足有幾十斤，便把相應貨款拿了出來。
他向鋼結構的會計說道：“這些破損雞蛋不算錢，我都拉回去，算個人的損失。”
會計是個熱心腸的人，趕忙說道：“這怎麽能行，以往的慣例雞蛋破損都是正常的，哪能個人負擔。”
“不，大過年不能讓大家夥拿破損的東西，不吉利。錢我按照原價退回來給車間。”
那個會計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麽做生意的，推了一陣也隻得收下。
李海洋交接完，和會計打過招呼之後，便上了車：“走吧，回向陽院。”
王廠長的小舅子現在是徹底沒脾氣了，他就像是一個稱職的專職司機。
隻得乖乖地又把車開到向陽院門口，還幫忙把那些破損雞蛋搬下來，這才開車離去。
李海洋剛把雞蛋搬進樓道，還沒進家門，就聽到妻子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