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扮豬吃老虎
幾個人聊了一會天，今天餐桌上的主角終於隆重登場。
端上來的是一大盆熱氣騰騰的豆腐燉魚，雖然烹飪的手法不敢恭維，完全就是大鐵鍋燉魚，鹹淡和佐料都沒有什麽太講究的。
可是在八十年代初的人看來，這簡直就是無上的美味。
“來來，趕緊都嚐嚐，這可是青嶗山水庫裏的魚，這水都是甜的，長到十幾斤得好幾年的光景，要不是我和村支書是親戚，根本弄不到。”
李衛東說完，第一個拿筷子叨了一大塊魚肉放進嘴裏，被燙得嘶嘶哈哈，但也沒耽誤他三口兩口將在咽下肚中。
在那個年代，在每人一個月隻供應一斤肉票的情況下，任何葷腥都是極具有吸引力的。
李海洋也不客氣，穩準狠地夾了三大塊魚肉放在了妻子林雪琴的碗中，然後才自己夾了一塊，開始慢慢吃。
這味道果然是鮮美無比，即便是在拙劣的烹飪水平的禍害下，依然顯現出野生魚類的應有品質。
魚肉緊實鮮美，魚皮富有彈性膠質，就連魚湯喝一口都鮮美無比，這絕不是以後通過工業調味料所能達到的風味。
“這魚果然不錯呀，就憑你這個關係，在這開個飯店多好，周圍那麽多的療養院，肯定有買賣吧。”
李海洋用閑聊的口吻說道，他並不擔心自己的這個主意會打動對方。
因為在八十年代敢為天下先做生意的人，都需要極具膽色和開拓能力。
在八零年，也就是一年多前，北京第一家個體飯店才剛剛開業，而且還是特事特辦，並沒有拿到營業執照就試營業。
自己所處的這個海邊小城思想觀念相對於保守，不用說是個體飯店，就是在路上擺攤經營的都很少見到。
那李衛東聽了果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道：“這破地兒哪有人吃，療養院都有關係，人家也能搞到魚，再說哪有個人開飯店的，這不扯呢。”
李海洋笑了笑，緊跟著又說道：“我怎麽記得青嶗山還有一種特色魚，說是在山背麵有一些常年見不到日光的寒潭。裏麵的魚味道非常鮮美。”
“這些魚平時能搞到嗎？那咱們下次上後山看看，能不能捉一些。”
李衛東聽了感到頗為詫異，因為山背麵寒潭中那些魚隻有當地少數人知道。
李海洋恐怕青嶗山都沒來過幾回，他是從哪裏聽說的？
便隨口說道：“嗯，那些魚長得太慢了，好幾年也長不到一尺長，根本不解饞啊。那些也就是村裏麵幾個老人喜歡吃，不值錢的。”
聽到這裏，李海洋心中甚至都有點痛心疾首，像是青嶗山背麵寒潭中的這些魚，2010年左右開始受到重視，很快就成為老饕們的摯愛。
沒想到在這個物質極其貧乏的時代，這些味道鮮美到極致的山珍野味居然無人問津。
大鐵鍋裏麵放了兩條十斤以上的大草魚，豆腐也最少放了五斤左右。
可是在場的五個人包括林雪琴在內，都是下筷如風，很快吃了個幹幹淨淨，連魚湯都沒有剩下。
看得出來，在這個時代女子能頂半邊天，就算是吃些東西來也絕不甘居人後，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怎麽樣海洋，沒白來吧？以後要是喜歡的話，就常來玩兒，我這車就和自己家的一樣，想往哪開就往哪開。”
肖建一邊自吹自擂，一邊向李衛東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心領神會，都一起站起身來。
“來來，海洋，咱們到桌上玩會兒麻將，消化食兒，我知道你不會，這個東西是挺複雜的，咱們一點點的學。”
“反正現在時候還早，晚上我開車把你們送回向陽院，什麽事都耽誤不了。”
李海洋心中也有了盤算，除了職業選手，自己恐怕真是橫掃大江南北的技術能力，不過剛開始可不能把這兩個人驚著。”
他故意裝作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把麻將牌一個個拿起來仔細觀看。
“這個東西好精致呀，你看上麵的花紋多漂亮，這個東西聽說是四個人玩的，和打夠級差不多是吧？”
聽了李海洋故意裝作一無所知的話，肖建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神情，他心中那真是胸有成竹，看起來自己這幾百塊錢算是有著落了。
“和打夠級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著急，我一點點教你，你看啊，這是中發白，這是東南西北風，這是…”
肖建口若懸河滿頭大汗地說了半天，李海洋也隻得耐著性子，裝作虛心求教的樣子，還不停地問一些低級問題。
這真是教的辛苦，學的這位恐怕更加辛苦，好不容易講了20分鍾之後，規則也大致得差不多了。
到了這個時候，肖建實在沒有力氣再給李海洋說一些複雜的規則，畢竟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便說道：“其實還有許多高級玩法，好像有什麽數番之類的，比如清一色混一色，一條龍之類的。”
“這不都是剛玩嘛，咱們要來那些複雜的就有點亂了，這個我也剛接觸，咱們互相學習互相進步，先玩幾把就都明白了。”
李衛東早就等著這句話，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台詞說了出來。
“這個麻將幹打沒啥意思，咱們先來點彩頭吧，海洋你抽煙不？咱們每一局來一根煙卷，純屬小娛樂。”
李海洋知道這件事終於進入主題了，便平靜地對林雪琴說道：“雪琴，我看村口有供銷社，你去給我買一包白金龍。”
林雪琴剛才就開始心驚肉跳，因為她知道打麻將這個東西很有可能上癮，據說有不少人玩這個東西賭博。
可是在最近這段時期，對自己的丈夫越來越信任，越來越依靠。
看著他用了不到一個月，從一個走路都需要攙扶變成了身手矯健的狀態。
看著他小試牛刀，就能把自己拚了命也辦不成的事情弄得水到渠成。
在心底裏麵，她已經對李海洋有了百分百的信任和依賴。
所以並沒說什麽，而是站起身來就向門外走去。
”來來來，咱們先打著玩兒，等嫂子回來，咱們這一把還不一定能打完呢。”
肖建趕忙張羅了起來，他知道麻將這個東西隻要一摸上，立馬就會沉溺在裏麵不能自拔。
可是他哪裏知道，自己對麵這個連摸牌都笨笨哢哢的李海洋是個什麽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