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待秦遠山離開車間後，秦振華立馬來到工作台前，從帆布包裏取出昨晚裁剪好的6塊薄鋼片，找齊台鉗、銼刀、卡尺等工具，做好準備工作。
隨後，他打開砂輪機，用鐵鉗夾起一塊薄鋼片湊到砂輪機上打磨。
嚓嚓嚓……
隨著刺耳的打磨聲響起，火光飛濺。
薄鋼片正在按照秦振華心目中的形狀發生轉變。
這工作看似簡單，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可實際上非常考驗人的技術和工作經驗。
力道重了，會打磨過度，薄鋼片會報廢；力道輕了，打磨的時間會延長，很難打磨出想要的形狀。
打磨角度也非常講究，稍稍偏了些，就會打磨出刃口，薄鋼片同樣會報廢。
秦振華前世工作經驗豐富，技術也是沒話說。
這打磨工作，對他而言，簡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打磨著，絲毫不敢大意。
隻求慢工出細活，出好活。
畢竟這是他重生後，第一次進行打磨工作。
也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製造發夾。
大約半個小時後，第一塊薄鋼片打磨好了。
由原來的長方形，變成了一頭稍尖，一頭稍鈍的柳葉形。
翻來覆去地查看打磨好的柳葉形薄鋼片，秦振華滿意地微微點頭。
緊接著，他又開始打磨第二塊薄鋼片。
這次，他僅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就打磨好了。
有了經驗，他打磨薄鋼片的速度隨之加快。
又花費將近一個小時，他打磨好了另外四塊薄鋼片。
他將先後打磨好的六塊薄鋼片疊放到一起，進行比較。
六塊柳葉形薄鋼片無論形狀，還是大小，近乎完全一樣。
隻有小小的差別，若不細心地進行比較，根本看不出來它們有差別。
秦振華對自己的工作成果非常滿意，坐到工作台前稍作休息。
不一會兒，值夜班的趙開到車間裏來巡邏。
“柳葉飛鏢？”
看到工作台上六片柳葉形的薄鋼片，趙開微笑著問。
“真不是！”
秦振華笑著否認，繼而玩笑道：“趙哥，你是武俠迷，我可不是。”
這個年代很多港台武俠電影和電視劇陸續傳入大陸，掀起一股武俠潮。
趙開不僅會點拳腳功夫，還是個武俠迷。
前世，秦振華七年後重返青山機械廠，趙開還在保衛科工作，並升職成了副科長。
他在廠裏一直幹到工廠倒閉，整改，最後自己下崗失業。
秦振華前世經常夜裏加班搞研發，趙開也經常來車間巡邏，每次都與他閑聊幾句。
倆人關係不錯，以兄弟相稱。
所以，秦振華對趙開非常了解。
閑聊幾句後，趙開突然有些不好意地撓撓頭，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小秦工，我有點事兒，想求你幫個忙。”
秦振華淡笑道：“趙哥，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別和我客氣！對了，以後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或者叫我振華也行，就是別叫我小秦工了，聽著別扭。”
趙開依然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吞吞吐吐地道：“那個……小秦兄弟，我家那小子想要一把彈弓，我見那堆邊角料中有適合的鋼絲，所以……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做把彈弓。”
不待秦振華答應，他立馬又道：“如果為難，那就算了，你當我沒說過。”
秦振華笑道：“我當是什麽大事，這有什麽為難的，我現在就給你做。”
說著，他就起身，向那堆邊角料走去。
心中暗忖：趙哥是個本份的老實人。
趙開若想要邊角料鋼絲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了，自己帶出廠去，而且做彈弓並不是什麽難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
但是，他並沒有私自拿廠裏的東西，哪怕很不值錢的一截廢鋼絲。
他來求秦振華，是因為陸廠長交待過，那些邊角料現在是秦振華的私人財產。
秦振華很快找來一截直徑約5mm的鋼絲，利用台鉗、鐵鉗等工具，做了一把精致的彈弓，交給趙開。
趙開眉開眼笑地接過彈弓，讚歎不已，連連道謝。
“趙哥，不用客氣，走了，回家吃晚飯去，晚點還得麻煩趙哥給我開門。”
秦振華客氣地說著，與趙開一起走出車間。
由於等會還要來加班，他沒帶那個帆布包，也省了趙開例行檢查。
趙開將秦振華送出廠大門，客氣地道：“小秦兄弟，我一定等著你。”
秦振華頭也不回地揮揮手，快步向家裏走去。
父母並沒有先吃晚飯，而是坐等著他回來一起吃。
今晚的菜遠沒有昨晚豐盛，隻有兩菜一湯。
一盤蒜苗炒肉絲，一盤蒸鹹菜，一大碗青菜葉子雞蛋湯。
這年頭大家都窮，很多地方還有人吃不飽飯。
他們家大米飯能吃飽，頓頓還能見葷腥，絕對算得上是小康水品。
盡管那盤蒜苗炒肉絲，絕大多數是蒜苗，肉絲少得可憐。
秦振華三下五除二扒拉了兩碗米飯，又喝了碗湯，放下碗筷一抹嘴就要出門：“爸媽，我吃飽了，去廠裏了，晚會回來。”
趙月娥立馬心疼地叫住他：“站住！都這麽晚了，還去啥去啊！上了一天班，已經夠累的了，不許出去，留在家裏，早點洗洗睡。”
“大晚上的不在家裏休息，不知道你在廠裏瞎折騰個什麽勁。”
啪！
秦遠山重重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男孩子得以事業為重，兒子有出息，想做點事，我們非旦不能攔著，還應該大力支持。”
趙月娥頓時變臉，怒瞪著秦遠山，比他更大聲的吼道：“你吼什麽吼？你不心疼兒子，我心疼！”
見父母因為自己吵了起來，秦振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爸，媽，你們都少說兩句。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媽是心疼我，怕我累著；爸是想我有出息。”
秦振華無奈，隻能坐回到餐桌旁，微笑著安撫父母。
“媽，我年輕力壯，在廠裏有爸照顧，工作一點都不累，現在精神著呢。我去廠裏加班，是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保證，一定早點回來。”
聽秦振華如此說，趙月娥不便再阻攔，隻好叮囑道：“早點回來，別搞太晚。”
“嗯！保證早點回來。”
秦振華狠狠點頭保證，隨即起身，快步走出家門。
趙月娥惡狠狠地瞪秦遠山一眼，氣乎乎地背過身去，一副不愛搭理他的樣子。
秦遠山也不為所動，就著鹹菜，自顧自的喝著散裝白酒。
半晌過後，趙月娥突然轉過身說出一句話來，而這句話卻引發了夫妻二人新一輪的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