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大錯覺。
出了未央宮，蕭寒韻先拿出手機給小野發了條消息，讓小野一點三刻左右的樣子去未央宮找方秋靈。隨後一個人出了酒店，在酒店外信步而行。
禮儀老師、音樂老師很容易找，拜越來越火熱的青少年教育所賜，禮儀班、音樂班遍地開花，一個電話就能搞定。而且方秋靈還是從零基礎開始，第一堂課的老師根本不用什麽資深人士，甚至……甚至蕭寒韻自己都可以作為入門的老師。
剛剛她是小跑著離開未央宮的。不是因為事情很急，而是因為她想逃跑，她是從未央宮逃走的。
酒店外的街道人來人往、無比繁華。作為市中心最熱鬧的旅遊景區，和平飯店的地理位置無比優越。過一條馬路就能到外灘，外灘景觀平台近在咫尺；向西走幾步路就能到繁華的步行第一街，步行街上霓虹燈閃爍、人潮如織。——我究竟是在害怕什麽？
蕭寒韻默默在心中問自己。——是害怕那個新來的討厭鬼？
微微搖了搖頭。
方秋靈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死宅”一個每天公司到家，兩點一線的“社畜”平時休息在家就是玩電腦、看動漫，說不定還會下一點那種的小電影。雖然能看得出來這討厭鬼對自己有點想法，不過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從小到大，身邊這樣的男生、男孩子還少嗎？
身後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輪胎聲和輕微的刹車聲，似乎有一輛輛車停在了身後。
蕭寒韻並沒有在意。街道上車來車往的，偶爾有輛車正好停在身後，並不是什麽值得注意的事。
不過她還沒走幾步，一個溫和的男聲從身後響起。
“不好意思小姐，能問個路嗎？”
蕭寒韻微微側身回頭，一位衣裝得體的男士正站在她身後。
這位男士一身合體的藏青色西裝，個子差不多有一米八，臉上的笑容溫。他左手拿著汽車的電子鑰匙，很隨意的搭放在胸前的領結上。微微露出的左手手腕上，銀白色的手表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數步之遙，一輛黑色的保時捷正停靠在路邊。從還未熄火的引擎來和他手中的電子鑰匙來看，他無疑正是車子的主人。
“請問……夏萍茶宴，名茂大廈附近的，請問你知道怎麽走嗎？”
夏萍茶宴是家以茶入菜、以茶會友的特色餐廳。與其說是餐廳，不如說是滿是文化氣息的小博物館，滿滿的木雕、石雕、寶石、茶餅。菜品也是美味與文化的結合，每上一道菜都會為食客講解食材、烹飪手法和特色。菜肴的味道非常不錯，擺盤也別具匠心，是個非常小資的去處。
蕭寒韻對那個地方還算是熟悉，之前去過好幾次。
“……這裏往前過兩個路口，然後右轉，在一個小巷子裏。小巷門口掛著藍色招牌，寫著一個‘茶’字。”
“好的，謝謝。”
男士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了幾下。他用的手機是最新款的折疊屏手機，展開後有點像小型的平板電腦。
蕭寒韻微微點頭，毫不在意的轉過身，準備離開。不過還沒等她完全轉回去，男士又開口了：“不好意思小姐，好像路有點複雜……能幫忙帶個路嗎？我有車，很快就能到。”
非常老的套路。看似是在問路，實際上卻是搭訕。若女孩子答應幫忙帶個路，那麽接下來就順勢邀請女孩子坐下來吃點東西以示感謝。吃了點東西，那麽手機號碼差不多也就能到手了，下一次約著出來玩也就能安排上了。
夏萍茶宴的菜肴雖然不錯，但價格不怎麽便宜。每道菜品的價格都在百元左右，一個人吃的話需要三、四百。邀請女孩子去的話，一般很少會有女孩子拒絕。而且即便不是去夏萍茶宴，以這位男士的條件，女孩子也多半願意上車與他聊聊——標準的成功人士！
蕭寒韻看了男士一眼，默不作聲的自顧自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男士站在路邊發呆。他應該沒想過會被拒絕。
搭訕女孩子沒有成功，不過倒是成功的引起了交警的注意。一輛巡邏的交警摩托車停了下來。
“先生，請問這是你的車嗎？”
“是我的車，怎麽了？”
“這裏是禁停路段，不能停車。”
“不好意思，我馬上開走。”
“謝謝您的配合。”
交警與男士的話蕭寒韻都聽在耳中，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
作為一個容貌超出平均值很多的女性，從小到大都她都不缺少追求者。走在路上被搭訕、被星探看中是常有的事。
走著走著，蕭寒韻心中微微一動。方秋靈的身影不知不覺出現在了心中。
若是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那麽方秋靈隻能算是個社會底層的苦哈哈。一輩子最輝煌的時刻就是他高考上榜的那一天，隨後就一路平穩，平穩的下滑。而且最輝煌的時刻也不過是一個二本的本科，與某某省狀元，與保送最高學府的那些學子相差甚遠。
與剛剛那位成功男士相比，不成為降臨者的方秋靈一輩子不吃不喝，收入加在一起，差不多隻夠買那輛黑色的保時捷。至於那位男士手腕上的手表，那是頂級奢侈品品牌的定製款，有錢都買不到！
不過，有錢又能怎麽樣呢？有錢能弄到一瓶斷骨再生的治療藥劑嗎？有錢能買到永保青春的秘藥嗎？
作為從小在守藏史傳承中長大，並接受了新時代新理念的新一代守藏史，蕭寒韻對金錢的概念多少與普通人有著一定的區別。
比如說珠寶。守藏史認為的寶石，必須是含有一定的“至源”力量，並能引發超自然現象的結晶。而不是從寶石的物理性質，也就是顏色、淨度、重量、切割和處理等方麵進行判斷。
比如說花卉。並不是名貴、稀少、年代久遠的花卉、古木，守藏史就認為珍貴。而是要看花卉、古木的功效、作用。
簡而言之，僅僅是裝飾作用的奢侈品，在守藏史的眼中價值不高。守藏史更多的注重的是實際的功效。因為實際的功效能夠直接帶來戰鬥力的提升，戰鬥力的提升又能帶來境界的提高。而境界，在守藏史中不僅代表著實力，也代表著地位、榮譽和壽命。守藏史溶於世俗，但又脫離世俗。守藏史無需刻意追求世俗的財富，因為在“裏世界”實力才是唯一永恒不變的追求。
現世是一個包容度極大的世界。無論是靈力還是魔力，亦或者是巫力、仙力，隻要是源自“至源”的力量，都能夠兼容並蓄。或許也正因為這種兼容並蓄，要在現世本身汲取“至源”的力量是極為困難的。不是無法汲取，而是汲取的難度非常高。在艾露恩冥想一夜就能恢複的魔力，在現世或許需要一個月，甚至可能會更久。
遊離於空間中的能量在現世中表現出一種在其他世界所沒有的惰性，進而使得一切通過精神幹涉造成的違反物理學現象的行為都變得困難。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施展法術的消耗增加了，但法術的效果卻變差。
而作為現世“土生土長”的守藏史，要提升實力、提高境界，最好的方式就是從其他世界獲取所需的物資、能量。所以能穿越前往其他的世界，並將其他世界含有“至源”力量的物資帶來的降臨者，對守藏史而言尤為重要。兩者之間的關係也就自然而然的變得非常緊密。降臨者為守藏史提供修煉的資源，守藏史為降臨者在現世的生活提供保障。尤其是一男一女的守藏史與降臨者組合，雙方資源互補，一來二去時間長了往往兩人最後就成為了夫妻。
蕭寒韻的父親是降臨者，母親是守藏史。家裏雖然沒有給什麽壓力，但也一直期望她未來的夫婿能在降臨者中尋找。——方秋靈這壞家夥有什麽優點？
既然已經把方秋靈與剛剛的成功男士做了比較，那麽不妨繼續比較一下。
首先看臉。這家夥是一張大眾臉，丟到人群裏晃一圈就不見了。五官算得上端正，但也不是有棱有角充滿韻味的那種。說帥吧，收拾一下應該還行。勉強先給個平均分吧。
其次看體型。偏瘦的身形，個子不高，換雙八厘米的高跟鞋應該就能超過這家夥。身上沒什麽肌肉，不過也沒什麽贅肉。昨天剛做了體檢，這方麵的數據雖然不會記得很清楚，但大致印象還是有的。也就給個平均分吧，不是降臨者估計都是平均分以下了。
然後看氣質。破軍叔叔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家夥就是一隻大猩猩！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吃東西的時候倒還算是比較注意，不會把桌子弄得到處都是。然後是小氣、小心眼，一點也不知道讓著女生。平均分以下，不給個負分就很客氣了。
一想到這家夥居然抓住腳踝把自己丟了出去，蕭寒韻就覺得渾身冒火。不是輸不起，而是沒想到居然會被人像丟垃圾一樣丟，太令人火大了！——找個嚴格的禮儀老師，非常非常嚴格，頭上頂書的那種。狠狠收拾他！
還有還有，這家夥對服裝的品味絕對是……老氣！對，相當的的老氣、老古董！沒錯，用“老氣”來形容他很適合。第一次見麵就不說了，拿快遞也不要求穿的很好。第二次呢？昕昕都說了有女孩子在場，是聯誼活動，也不穿的正式點、像樣一點。牛仔褲加襯衫的組合，簡直是弱爆了！也不是說牛仔褲加襯衫這種組合不好，而是這種組合一眼就能讓人看出身份——IT民工！若是衣服有牌子還行，穿在身上也不失大氣。但方秋靈身上那一套明顯是便宜貨，不是網購的就是地攤貨！——真是丟人，沒麵子！
蕭寒韻冷著一張俏臉，與她的名字極為相符——寒冰的韻味。不過她的內心卻不想外貌那樣平靜，而是不斷的吐槽，有點抓狂的感覺。
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蕭寒韻意識到方秋靈在她隨後的人生中肯定會留下濃重的印記。新一代的守藏史中，除了她之外還有好幾位。其中年齡最大的一位目前十六歲，也是女孩。十六歲的女孩是不可能讓她來履行守藏史職責的，至少也要等到十八歲成年之後。即便成年了，也不是立刻就能成為守藏史的，需要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和鍛煉。等到一切都符合要求，最快也要三、五年之後了。
三、五年的時間……蕭寒韻覺得自己能接受肯定就接受了。三、五年的時間用來談個戀愛足夠了，動作快的說不定連小孩都有了。時間再長的不是沒有，但那不是談戀愛了，而是談馬拉鬆！也反過來考慮一下，若是不接受的話，三、五年的時間下來也應該習慣了，就這樣吧……
想到這裏，她忽然有了種想要哭的感覺。
明明那麽漂亮、那麽有才華、那麽優秀，而且現在也正是女孩子最有魅力、最有吸引力的年紀。弄得像是要倒貼一樣——想哭！不對，想打人！把那個臭家夥往死裏打！
眼角似乎不經意的劃過了一家店鋪。停下腳步駐足而望，有著大大鉤子的商標映入了眼簾，是家國際知名的運動品牌專賣店。
信手推開玻璃門，蕭寒韻逛了進去。
“您好小姐，想要買什麽嗎？”
一身運動裝的店員小姐姐立刻湊了過來，“當季的新品已經上架了，有新款式的跑鞋和運動服。您是想看些什麽？”
“哦，隨便看看……”
很隨意的在店內漫步，目光在各式跑鞋、運動衣褲上滑過。
“有什麽男士的最新款？”
“有的，請到這裏來……這是最新款的限量休閑鞋。剛剛到貨”白底黑色條紋的鞋子顯得非常的樸素，乍眼看去似乎與周圍其他非限定的休閑鞋沒有很明顯的區別。
“……就給我這雙吧，四十一碼的。”
“好的，我為您拿。”
“還有這套、這、還有這套，都幫我拿一下。尺寸一七五的好了。”
“好的，您稍等。”
不一會，蕭寒韻拎著一個購物袋出了專賣店。
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不知不覺中和平飯店門口的地毯出現在了眼前。
蕭寒韻腳步一頓。——咦！我怎麽回來了？還有，手裏的是什麽？男士的衣服和鞋子……我怎麽會買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