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難不死必有後患
片刻後，方揚便跑到了祭壇台階下，才得以看清它的全狀。
祭壇方圓數千米，呈台階狀，數十級台階逐級遞增。
許多台階早已坑坑窪窪，有的還斷裂開來，殘破不堪。
每級台階處都畫滿了壁畫，最頂處好像還有一個圓形石台。
突然。
“桀桀桀……”
那蠕蟲又殺到了。
“真是陰魂不散！”
方揚正想跑。
隻是，這條蠕蟲一到祭壇附近，就像是感受到了難以言狀的恐懼。
數十個猙獰嘶吼的腦袋紛紛沒了動靜，轉身就跑。
方揚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總算是暫時安全了，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他沒想到，那一片雕像殘渣居然鑽出這麽一條詭異的蠕蟲。
不僅軀體強橫，少說有凝魂境的實力，那腐液更是可怕。
這麽小一片殘渣，就鑽出這麽一條蠕蟲。
要是那一個個數百丈高的雕像全裂開，又得有多少，又得是什麽境界的詭異生物……
想到這，方揚不禁打個冷顫，那場麵太恐怖了。
回過神來，方揚仔細端詳著這座祭壇。
回去的路說不定會遇到更多蠕蟲或者其他難以預料的東西。
現在，隻能看看這座祭壇附近，有沒有其他出路。
方揚一步步登上祭壇，邊走邊打量著這一幅幅壁畫。
這些壁畫栩栩如生，記載了無數混沌時期的先古之民。
未久，登上最後一級台階，看到了那個圓形石台。
他繼續向前走，還未到石台處，突然發現前方底下是一個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深淵。
目光窮盡之處，根本看不到頭。
之前他見到的那座無比雄偉壯觀的古廟，已經是他生平見過最大的建築了。
可是那古廟跟這處深淵比起來仍是小巫見大巫。
那拔地倚天的石柱圖騰投下去，都仿佛難探其分毫，當真是寬如天海，深若淵藪！
站在這上麵俯視四周，方揚才發現這座祭壇居然是個半圓形。
之前在地麵，因為這座祭壇太大，根本看不出來。
方揚小心地走到石台處，看到石台上有一顆朱紅色的球形玉石。
不對，應該說是半顆，隻見那玉石璟瑜奪目，質地溫潤，紅得要滴出血來般妖魅。
就端放在石台最邊緣處，那平整的半麵與石台邊隙完美契合。
望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深淵。
方揚腦海裏，一個恐怖的念頭一閃而過。
這深淵仿佛是九天之上有人一劍劈開而成……
那得是多大的無上威能，根本無法想象。
方揚小心地站在石台邊緣，往下看去。
徒然間，心魂一顫。
他感覺這深淵像是在凝視著自己！
一時間，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方揚趕緊收回眼光，穩住心神。
“呼！”
方揚長舒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剛才隻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感覺心魂顫栗，仿佛三魂七魄都要離體而去，實在太詭異了。
未久，方揚繼續找路。
前方不通，隻能另尋他路，他沒有理會那顆紅玉石，繼續向別處走去。
雖然那顆紅玉石看上去像是獻祭的至寶，但是這個地方太過詭異，不知道還有什麽情況發生。
這種情形下，還是小命要緊，哪敢妄動。
走了不久，在祭壇下方最右邊居然有片廢墟，剛才方揚光顧著看石台那邊居然沒發現。
廢墟中好像有座大山，四周黑暗太濃鬱，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方揚小心地向前走去。
不久，快要到山下之時，突然，黑暗中直射出兩道幽森的光柱，對著方揚激射而去！
那座大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居然是數百丈高的生物。
它散發出的恐怖氣息讓虛空都嗡嗡顫抖，那兩道光柱赫然是從它的眼睛射出！
“跑！”
方揚心裏隻剩下這個念頭。
沒有一絲猶豫，以先天氣蘊之力瘋狂催動六藏處的靈力，急速往回跑。
那生物它的身形晃晃悠悠，像是受過傷，它猛地站了起來。
轟的一聲，大地顫抖，腳掌邁出落地，震起一道餘波氣浪，衝撞到方揚背上。
“噗……”
方揚後背傳來一陣哢哢的骨裂聲，噴出一口鮮血，六藏更是受創。
僅僅是行走時揚起的氣浪餘波，便讓方揚如此遭創，這生物恐怖滔天！
方揚根本不敢停下半步，拚盡全力狂奔。
那生物也在後頭晃悠悠跟著，行走間，不斷揚起的氣浪餘波一遍遍衝刷著方揚脊背。
“嘭……”
血液噴湧間，筋斷骨裂，他一口又一口地噴出鮮血。
此時的他，麵色蒼白無比，身形也漸漸慢了下來，仿佛隨時要倒下。
先前躲過蠕蟲的追殺，沒慶幸多久，又遭此一劫，當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患。
方揚咬著牙根，挺著重傷的身軀跑回石台處。
突然，地麵一顫，轟隆一聲巨響，那生物好像倒了下去。
方揚緊忙回頭一看。
才看到那生物四腿都被銬上了碩大的鎖鏈，足有數十米粗，那生物走得太遠，鎖鏈緊繃，把那生物給拽倒了。
“嗷……”
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響徹天地，虛空震**，震出百米高的氣浪，比之前的大了幾倍不止！
一疊又一疊地奔湧而來，其勢之快，遠超“追月步”的方揚。
方揚站在石台後，望著那海嘯般的氣浪，眼裏閃過一絲絕望之色，心念道：“完了……”
霎那間，那氣浪奔湧而至，對著方揚撲麵而來，仿佛下一刻，方揚就要被吞噬掉。
就在那百米高的氣浪要衝刷到紅玉石的一刹那。
那紅玉石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絢爛瑰麗之極。
那一道道光芒裏流淌著無數玄奧璀璨的字符，籠罩了方圓數裏。
神馳目眩，瞬間變得無比妖豔詭魅起來。
“嘀……咚……”
就像是一粒水珠滴落到湖裏，隻漾出一絲絲漣漪，那百米高的氣浪頓時消散地無影無形。
看到這裏，劫後餘生的方揚忍不住摸著胸口，不斷大口喘著粗氣。
那生物似乎還不死心，兩眼一閉，再猛然睜開。
爆發出一道道詭異幽森的黑焰，向方揚直射而來！
毀滅的氣息彌漫天地，好似天崩地裂。
一瞬間，虛空被灼燒出一道道裂痕……
又是一聲，“嘀……咚……”。
那生物的攻擊再次如水滴落湖般消於無形。
至此，方揚高懸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借著“見月瞳”望去，方揚得以窺見那生物的全狀。
隻見這生物高千米有餘，矗立天地，臉型似人。
它的雙眼宛如兩輪血月，一身毛發如林，百米長的獠牙猙獰犀利，四腿猶如擎天之柱，凶氣滔天！
赫然是上古洪荒巨獸“檮杌”！
現在的它身受重傷，又被鎖鏈銬住，仍有如此凶威，它全盛之時更是難以想象。
“嗷……嗷……”
檮杌不斷地嘶吼咆哮，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要把天給震裂，把地給蹦開。
許久過後。
突然，一股來自混沌諸天的洪荒氣息彌漫，讓人止不住地顫栗！
仿佛有什麽無比恐怖的存在，蘇醒過來。
饒是方揚意誌無比堅定，也難以抑製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他急忙雙手結印，施展《太初真言－清心決》。
“大道無心，忘言為用。靜以養道，萬變不驚，無為無我，忘我獨神……”
一時間，漸漸穩住了不安的心神，才沒有跪拜下去。
隻見那深淵裏，躍出一道遮天蔽日般的身影，蜿蜒虯曲不知幾萬裏也。
“轟！”
那身影呼嘯間，激起萬裏狂風肆虐，電閃雷鳴，直叫天地失色。
壓塌得虛空破碎，無數虛空亂流湧動。
“真龍之子，螭！”
方揚內心無比震撼，那是混沌凶獸，是無數歲月前就消逝不見的存在，居然能在這見到！
那螭魚躍而起，張開大嘴，瞬間將高千米有餘的檮杌吞了下去。
不對，應該說是含了下去，那檮杌對螭來說，就像一枚大補的藥丸，沒有一絲掙紮，咽入腹中，隨即躍回深淵……
眼前的景象太過震撼，方揚心神久久不能平靜。
那破碎的虛空，坍裂出一道道天塹般的裂縫！
旋即便越演越大，化作一個數萬米寬的漩渦。
刹那間，無數祭壇的殘垣斷壁、圖騰、石階、一個個數百丈高的雕像等等，統統被卷入其中，瞬間被碾成齏粉！
片刻過後，石台上的紅玉石也承受不住這卷天掃月般的吸力，被卷入其中。
生死關頭，方揚緊緊握住那顆紅玉石，他知道現在隻有在紅玉石的籠罩範圍，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他要是一個人被卷入如此狂暴的虛空漩渦，沒有絲毫生還的可能。
宇宙天道的偉力遠遠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抗衡的。
“哢……哢……哢……”
那紅玉石的屏障似要裂開一樣，方揚頓時寒毛豎立，內心一陣發顫。
好在那幾道裂紋並沒有越裂越大，而是逐漸停了下來，紅玉石居然承受住了如此狂暴的虛空漩渦的吞噬之力。
“呼……”
方揚劫後餘生般長舒口氣，高懸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從逃出雲渺峰到現在，他神經一直高度緊繃，加上早已身受重傷，他早已疲憊不堪。
徒然間，神經鬆弛下來之後，一股潮水般的倦意席卷全身，他再也撐不住了，雙眼就要慢慢閉合。
“也不知道這次會傳到哪裏，算了，聽天由命吧……”
方揚心裏最後想道。
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刹那。
他好像看到了深淵底有隻眼睛對著他眨了一下，那眼睛，比螭還大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