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月無光,白蓮當興
“你要用月靈做餌?”
葉平聞聲,眉頭皺起。
沈月靈經過他的治療後,雖然雙腿恢複了知覺,但現在還不能行走,隻能讓人攙扶著才能行動。
如果遇到危險的話,那麽,連逃都沒有逃的機會。
沈默用沈月靈來做餌,引誘白蓮教的人,根本就是在把她往死路上推。
如果不是葉平此前親眼看到了沈默有多在乎沈月靈,此刻都要懷疑,沈月靈會不會不是沈默親生的。
“她是我沈默的女兒,也是靖安司的值夜者,有何不可?”
沈默淡然掃了葉平一眼,漠然道。
“可是……”
葉平當即就要反駁。
“這裏沒有你一個小小的醫官可以說話的份兒!”
但不等葉平一句話說完,沈默便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指揮使大人,要不,還是換一個人選吧,月靈小姐行動不便,讓她以身做餌,危險度太高了。”
聶武和曹鐵山相視一眼後,也向著沈默攔阻道。
“不鏟除白蓮教,我值夜者便永無寧日,不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便會繼續將黑手伸向值夜者的親眷!白蓮教不是想要報複嗎?我沈默的女兒,難道不是最好的報複對象嗎?而且讓別人來做餌,難道別人的父親母親,便不是母親,別人的孩子,便不是孩子,隻有我沈默的女兒,才是女兒嗎?”
沈默神情平靜,淡淡道。
聶武和曹鐵山默然,他們知道,沈默說的是實情,既然白蓮教想要報複靖安司值夜者,那麽,沈月靈的確是最好的誘餌。
沈默的女兒死於白蓮教之手,這個榮耀,足矣讓白蓮教教眾們瘋狂。
“那我加派人手,我親自陪在小姐的身邊。”
聶武沉默少許後,緩緩道。
“若是你親自陪的話,豈不是明擺著告訴白蓮教的人,這是一個陷阱,要讓他們進來?”
沈默漠然一笑,淡淡道。
聶武一陣無言,五品修煉者出手,那的確就等於是明擺著告訴那些白蓮教教徒,這是一個陷阱。
“你不是擔心月靈的安危嗎?就由你來守在她身邊,一個一品境的醫官,別人也不會懷疑什麽……”
而在這時,沈默將目光投到了葉平的身上,淡淡道。
我去……
葉平一陣無言,這算什麽道理,因為自己幫沈月靈打抱不平,所以,他就要擔負起保護沈月靈的任務?
白蓮教教眾來襲,他一個區區一品境修煉者能起到什麽作用?
“喏。”
雖然腹誹陣陣,但葉平還是抱拳應了下來。
讓其它人保護沈月靈,他還真有些不放心,既然白蓮教可以滲透值夜者的親眷,誰又能確定,白蓮教不會滲透到值夜者中?
“就這麽安排下去吧,葉平,你去接上月靈,帶著他,與李牟和徐萍夫婦一起,住進值夜者的安全屋。安全屋選哪裏,鐵山你來安排一下。”
沈默點點頭,向葉平淡淡一句,就要離開。
“大人,我想知道,白蓮教襲來時,你打算如何保護月靈小姐?”
葉平見狀,沉聲追問道。
“這些事情,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醫官能去詢問的,做好你的分內事即可。”
沈默抬起手,打斷了葉平的話,撂下一句後,轉身離去。
“自己的女兒都能拿來當誘餌,真狠!”
葉平看著沈默的背影,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該無言,還是該敬佩。
而他身旁的曹鐵山和聶武,看向沈默離去的方向,倒是滿臉的欽敬,明顯以後就算沈默讓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抗拒。
舍生取義,顧全大局,這樣的人,的確該佩服。
但葉平捫心自問,就算他有朝一日強大起來,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拿女兒,拿愛的人做誘餌,算什麽事情,真男人,就該早早的把危險消弭掉。
“這次的安全屋,就選在城東的南華藥鋪,那裏足夠僻靜,地方也足夠大,距離靖安司的距離也不算遠。”聶武沉吟少許後,定好了安全屋的位置,然後對葉平,道:“你和鐵山一起,去請月靈小姐,隨你們去南華藥鋪吧。”
“喏。”葉平點了點頭,便和曹鐵山一道,向藏書閣趕去。
“見到月靈小姐時,話說得委婉一些,還有,告訴她,我聶武會豁出性命,保護她的安危!指揮使大人也不是鐵石心腸,他這麽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等到葉平和曹鐵山轉身時,聶武沉聲加了一句。
葉平點了點頭,繼續向外走去。
片刻後,兩人便抵達了藏書閣。
“好,我去。”
出乎葉平的意料,沈月靈聽到沈默的安排後,竟是連遲疑都沒有遲疑,便直接點頭應下,讓葉平帶她前往安全屋。
“你不怕危險?”葉平一臉的好奇。
“怕,我又不是傻子,為什麽不怕?”沈月靈搖了搖頭,然後嬌俏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平靜的笑容,道:“隻不過,這些年來,父親為了醫治我,動用了靖安司的諸多資源,這世上,豈有隻要回報而不付出的道理?而且,我是值夜者,從加入值夜者的那一刻,就該做好為安寧現身的準備。”
這個時代,難道人人都是大無畏、舍生取義的英雄嗎?
葉平覺得有些不可理喻,可是又覺得有些欽敬,他捫心自問,如果自己知道被人利用當誘餌,肯定不會這麽坦然接受,不止是他,後世的那些人,也必定是同樣如此。
或許,這便是末世和太平盛世的區別,末世之時,世間總有一股英雄氣充盈!
但這世間,若有機會做太平犬,誰做亂世人?
“走吧……”
葉平苦笑著搖搖頭,便推著沈月靈的輪椅,跟隨曹鐵山,向城東的南華藥鋪趕去。
同一時間,聶武也已安排,讓燕雲帶著李牟、徐萍一家三口,同樣趕往南華藥鋪。
而且在去的路上,燕雲更是佯做吹噓的樣子,告訴了李牟和徐萍,說等下要帶他們一家三口,和指揮使大人家的女兒住在一起,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什麽妖魔鬼怪都不需要畏懼。
隻是,燕雲沒注意到的是,李牟和徐萍在一臉惶恐和欣喜的千恩萬謝了一番後,收拾東西時,悄悄在臥室窗台的牆上,畫上了幾個記號。
同一時間。大街上。一輛華麗的馬車中。
“看到了嗎?他就是值夜者朱雀旗中的校尉曹鐵山,也是當初圍剿我白蓮教的值凶手……還有這臨安,暖風中,處處醉人的脂粉香,這股味道,讓人暈眩,讓我厭惡……”
車廂內,一名頭戴黑色紗帽,身著黑色罩袍,塗著丹蔻的纖纖玉足,赤足踏在馬車地板上,幽幽道。
“值夜者,該死!暖風熏得世人醉,臨安城裏這些醉生夢死者,更該死!”
車內立刻有人接話,厭惡的透過馬車簾子的縫隙,死死盯著曹鐵山,以及正推著沈月靈行走的葉平,目光凶狠。
“對,值夜者已經無可救贖,罪無可恕!臨安城中之民,同樣汙穢滿身,,哪怕是白蓮都洗不掉他們身上的汙垢!”
黑袍女人冷戾的點了點頭。
少許後,黑袍女人接著道:“你們說,如果他眼睜睜的看著臨安城之民,死在他這個值夜者眼前,會是什麽感覺?”
“是!”
三個低沉的回應聲響起,馬車的簾子掀開,三道身影走出,匆匆向曹鐵山所在的位置周圍的人群中快步衝去。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白蓮當興!”
靠近一刹那,三名壯漢倉啷一聲抽出腰間長刀,緊跟著,劈手撕爛了上衣,筋肉虯結的軀骸上,一朵橫貫上半身的巨大紅蓮,豔麗的如鮮血般奪目,詭異得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