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這不應該呀?
忙活完了,李衛國就把挎包掛在樹杈上,然後繼續去打鬆塔。
至於那兩隻鬆鼠,估計也嚇壞了,躲進自己的樹洞,根本就瞧不見影兒。
李衛國一直忙活到中午,這才收工,從樹上下來,查看一下那隻紫貂,還有氣兒,於是就抱著挎包,向采集大隊那邊找過去。
這邊的收獲也不小,在度過了最初的新手期之後,知青們采蘑菇也愈發熟練。
土籃子早就滿了,然後倒進大號背簍裏麵。
蘑菇的質地都比較軟,要是裝麻袋裏背回去,這一路就全都揉扯碎乎了。
他們這邊的背簍都是用林子裏邊的苕條編織,背起來不會變形,比較適合裝運蘑菇。
采集和狩獵一樣,遺傳基因都已經被祖先銘刻到生命之中,在原始社會,可不就是男人狩獵,女子采集嗎?
李衛國瞧瞧這些知青,臉上也都汗如雨下的,穿的衣服,也大多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趙廣定這老小子,賊眉鼠眼的,總往人家身上踅摸。
在林子裏麵采集山貨,聽起來挺美,幹起來挺累。
李衛國吆喝一聲:“大夥都歇一會,中午打打尖,都帶吃的了吧?”
大夥都聚攏過來,癱坐在地上,知青們都點頭,隻有趙廣定在那搖頭,不過勻乎勻乎,也夠他吃的了。
知青們帶來的都是大餅子和鹹菜,李玉梅給每個人發了一個鹹鴨蛋,而李小梅則笑眯眯地從包裏掏出幾個罐頭瓶子,擺在地上。
大夥不由得眼前一亮:“魚罐頭!”
這年頭,像是魚罐頭和午餐肉罐頭啥的,絕對是好東西,平時一般人可舍不得買來吃。
至於火腿腸,對不起,還真沒有。
“一人來一條,都嚐嚐。”李衛國伸伸手裏修理好的樹枝子,示意了一下,也沒帶筷子,就用這個也一樣。
林子裏遍地都是苕條,修理出來兩根,就能當筷子用。
大夥紛紛動手,夾一條魚放在餅子上麵,咬上一口,香酥軟爛,恨不得把舌頭都咬下來。
這魚罐頭並不是買回來的,而是李衛國自己做的,選用的都是野生的大鯽魚,昨晚在鍋裏燜了一宿,連魚刺都酥了。
“哎呀呀,這要是能喝點小酒就更美了。”趙廣定一邊狼吞虎咽,一邊還進行著美好的暢想,末了朝李衛國豎豎大拇指,“國子,俺就跟你混了,指定吃香喝辣。”
這一點,知青們倒是同意,這倆月,他們感覺李衛國家的夥食,是整個村裏最好的。
短暫的午餐過後,大夥繼續幹活,分出來一部分人,去李衛國那邊撿鬆塔。
“好像有點太多啦!”瞧著帶來的大麻袋,全都鼓鼓囊囊地被裝滿,王燕也不由得讚歎一聲,然後她就想到一個問題,“這麽多麻袋,咱們能背回去不?”
“這都是錢啊,說啥也得弄回去!”
葛衛紅露出一副財迷的模樣,還蹲到一隻大麻袋前麵試了試,勉強背起來,走了幾步,就累得臉紅脖子粗的。
趙廣定立馬湊上來:“你用這個吧。”
說完把帶來的專用工具拿出來,兩條大背帶,是往肩膀上挎的,最下麵還有一塊木板當托,正好可以卡住麻袋的底部,這樣背起來,又省力,又不勒得慌。
“李衛國,我看差不多了,咱們收拾收拾往回運吧。”王燕也瞧著這些大麻袋眼暈,隻有運回家裏,才算是真正屬於他們的。
到了旺季,山裏的山貨根本就采不過來,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有本事采,沒能力運回去。
李衛國也同意,於是集合隊伍,準備下山。
這大半天的收獲真不小,不過想要全都運回去,也真夠嗆。
蘑菇木耳啥的還好一點,這鬆塔可是死沉死沉的。
李衛國的擔子最重,挑著倆大麻袋,扁擔都被壓彎,發出吱呀吱呀的呻吟聲。
鄭先農用手推推眼鏡,也鼓足勇氣,想要挑擔子試試,結果鑽到扁擔地下,愣是挺不起來。
“還是給俺吧。”趙廣定把他推到一邊,然後齜牙咧嘴地挑起擔子。
這老小子別看懶,力氣倒是不小。
“不行不行,肩膀子壓得火燒火燎。”沒走上兩步,趙廣定就耍熊了,直接撂挑子。
李衛國嘴裏輕咳一聲:“廣定叔,這些鬆塔,挑回去都是錢啊。”
趙廣定使勁卡巴幾下眼睛,然後又咬牙切齒地挑起擔子,帶頭朝山下走去。
這股勁頭,也感染了其他人,連懶漢都這麽賣力,別人還有什麽好說的?
王燕帶頭背起一大麻袋鬆塔,葛衛紅也不甘落後,同樣背起一袋子,步履蹣跚地跟在後邊。
吳小玉別看身材苗條,還挺有幹巴勁兒,也背起來一個大麻袋。
好家夥,後背就跟壓著一座五指山似的,不過這姑娘剛強,咬緊牙關堅持著。
至於李玉梅,到底是農村孩子,後背上背著個大麻袋,胳膊上還挎著個土籃子呢。
就連最小的李小梅,都一個胳膊挎著一個筐,裏麵裝著蘑菇,上麵還放著幾個毛乎乎的猴頭菇,個頭都趕上排球了。
李衛國走在最後壓陣,地上還有幾麻袋鬆塔,實在是背不回去,明天再說吧。
誰叫他打鬆塔這麽厲害呢,以一當十。
挑著擔子,他挺直腰板,有過挑擔經驗的都知道,你越彎腰感覺擔子越沉。
人生在世,就是如此,身上的擔子越重,越要挺起脊梁。
從這片林子到大饅頭屯,一共十多裏地,走走歇歇,直到紅日西垂,這才遠遠望見村子。
“最後再歇口氣兒,來,都喝點水。”李衛國嘴裏吆喝著。
大家都就著一個坡子坐在地上,仿佛卸下千斤重擔,感覺渾身都快要虛脫了,抹抹臉上的汗水,擰開水壺,卻早就喝幹了,舔舔發幹的嘴唇,好家夥,鹹滋滋的。
大量地出汗,把身體裏麵的鹽分都代謝出來。
李衛國瞧瞧不遠處的一片白樺林,叫小妹把大家的水壺都收上來,然後兄妹倆去樹林那邊。
小當家多聰明啊:“三哥,是不是又有白樺汁兒喝了?”
李衛國摸摸她的羊角辮兒,有點心疼,小家夥也累得臉蛋通紅。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小當家跑在前麵,身上背著好幾個水壺,脆生生地招呼大夥喝樹汁兒。
就算生活再苦再累,也改變不了她的笑顏。
李衛國覺得,這樣的日子,才叫有滋有味呢。
略帶甘甜的樺樹汁入口,大家的眼睛都不由得眯起來,像是性子活潑的葛衛紅,更是舒服得直哼哼。
“這就是俺願意跟國子出來的理由。”趙廣定也累壞了,說話的嗓子都有點啞,估計活這麽大,第一次這麽賣力氣。
大家也都跟著點頭,在他們眼裏,李衛國還真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這時候,又一支采山貨的隊伍,也背包羅傘地回來了。
隊伍有二十多人,比李衛國他們這邊還多呢。
打頭的是王大拿,身後背著的大背簍,比他的個頭還高呢,得一直彎腰背著才行。
“歇歇腳。”王大拿吆喝一聲,這支隊伍也停下來。
李衛國連忙上前,幫著王大拿把背簍卸下來,王大拿在原地蹦躂兩下,然後一個勁捶著後腰。
趙廣定笑嘻嘻地湊過來:“大拿,瞧這樣子,今天晚上還不得扯貓尾巴上炕啊。”
“少說便宜話,誰像你似的,拈輕怕重。”王大拿瞧見這貨就煩。
王燕快言快語:“大拿叔,你今天可冤枉廣定叔了,他自個就挑兩大麻袋鬆塔。”
真的假的,王大拿湊過去瞧瞧,也不免震驚:“你們咋弄這麽多鬆塔?”
裝鬆塔的麻袋,都不是紮口的,為了多裝點,都是裝得上尖兒,然後來回穿幾道細鐵絲,所以能清楚看到裏麵裝的是啥。
趙廣定這回來勁了:“這還有好幾麻袋鬆塔,扔林子裏運不回來呢。”
其他村民也都圍上來,他們這支二十人的隊伍,也就打了五六麻袋鬆塔;而李衛國他們這邊,隻有十多個人,卻弄了十多麻袋鬆塔。
都知道鬆籽的價值更高,關鍵是真不好打呀。
他們這支隊伍,年輕力壯的不少,而且還都是成手;反觀李衛國這支隊伍,根本就是臨時拚湊的雜牌軍。
叫這樣的對手給超了,除了納悶,就隻剩下鬱悶了。
趙大虎也在這支隊伍裏,瞧了一圈,也是滿眼羨慕:“你們咋打這麽多鬆塔,這不應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