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針尖對麥芒
別把我的寶貝給吞嘍,李衛國連忙收回光團,雖然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但是一大群水鳥都衝過去,陣勢還是挺嚇人的。
現在李衛國可以確定,自己引魚的數量,又提高不少,這樣以後的工作效率也大幅提升,可喜可賀。
另外他對其它水生動物的吸引力也增大了,這些水鳥就是證明,它們一點也不怕李衛國,全都飛落到他周圍,嘴裏發出呱呱嘎嘎各種叫聲,吵得腦仁疼。
還有幾個性急的家夥,大尖嘴直往李衛國身上戳。
李衛國抓住一隻長脖老等的長脖子,掄起來一扔:“趕緊都滾蛋,信不信俺一急眼,真把你們燉嘍!”
這些水鳥都悻悻地飛走,李衛國則沿著江岔子,跑到江邊,完成日常的引魚工作。
今天的效果比以前好了很多,魚群的規模明顯增大,數百條各種江魚,追逐著光團,奔向水庫,樂得李衛國合不攏嘴:“哈哈,大豐收!”
嚶嚶,李衛國的腳脖子被抱住,低頭一瞧,就看到幾隻水獺的大眼睛。
還不錯,上次有立功表現,這群家夥也不算吃白食。
不過也得****,別動不動就拖後腿,萬一誤傷到人,那就麻煩了。
打理完水庫這邊,李衛國回家吃飯,然後隨著當當當上工的鍾聲,去生產隊後麵集合。
今天是全家出動,李衛國和李金梅以及李玉梅,頭上戴著大草帽,手裏都拿著鐮刀,李金梅手裏還拎著個暖水壺。
麥秋到了,今天開鐮,割麥子。
就連李小梅,都挎著小筐,到時候要跟在大部隊後麵撿麥穗。
當然了,撿完的麥穗可不許拿回家,必須顆粒歸倉。
即便如此,小娃子們依舊非常積極,因為撿一天麥穗,到時候打出來麥子,就能分二斤小麥,誰不想吃白麵饅頭啊。
整個生產隊的麥田,一般要收個七八天,一個小娃子能跟著混十幾斤小麥,這賬怎麽算都合適。
場院上都是人,全村男女老少,能幹活的基本都出動了。
壯勞力下地割麥子,年歲大一些的,負責做飯送飯,把飯菜挑到地頭兒。
王隊長和謝會計分好勞動組之後,老村長拄著拐杖站在人群中間:“今年的麥秋兒,大夥都賣賣力氣,抓緊時間搶收,別像往年似的,出工不出力。”
社員紛紛哼哈答應,心中卻不以為然,年年都是這樣。
老村長皺皺眉,使勁撴了一下拐杖,然後用手拍拍自己的傷腿:“今個兒早晨起來,俺這老腿兒就又酸又脹的,搞不好要下雨,萬一下幾天雨的話,那就完犢子啦!”
收拾秋兒的時候,最怕連陰雨。
社員們一聽,鬆鬆垮垮的表情也全都多了幾分嚴肅,大夥都知道,老村長的腿,那比天氣預報還準呢。
老村長繼續說道:“大夥還都記得吧,六八年的麥秋就攤上連陰雨,最後小麥都在稈子上發芽,今年雨水勤,大夥都麻溜利索幹活,爭取早點收完。”
“這亮瓦晴天的,哪有雨啊?”趙廣定戴著一頂破草帽子,帽簷大窟窿小眼子的,陽光都透過來,照到臉上。
正應了那句話:破草帽子,曬臉。
“給你臉了是吧!”老村長掄起拐杖,在趙廣定屁股上抽了好幾下,這要是放打仗的時候,這種擾亂軍心的家夥,直接拉出去槍斃。
“二舅,別打,別打。”趙廣定捂著屁股,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叫你欠欠兒的。
老村長還不解氣:“你小子今天就挨著打頭的,要是跟不上,回來把你腿打折!”
“二舅啊,你現在就把俺腿打折好了。”趙廣定嘴裏連聲哀嚎。
每個勞動組,在幹活的時候,比如鏟地,割地等等,都有一個打頭的,那都是隊裏最好的勞力,幹活最利索,速度也最快,能把整個勞動組帶起來。
就趙廣定這樣的,幹活基本是在後邊打狼那夥的。
大夥瞧著趙廣定那熊樣,也都忍不住笑,就在這種豐收的期盼和喜悅的氣氛裏,大饅頭屯兒的麥秋兒,正式拉開序幕。
可是沒過幾天,大夥就全都笑不出來了。
金燦燦的麥田,一望無際,微風吹來,麥浪滾滾。
這景象看著挺有詩情畫意的,可是對於割麥子的人來說,卻並不怎麽友好。
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兒,說的就是現在的情形。
天上熱辣辣的太陽像下火一樣,大夥身上的衣褲,早就被汗水浸透。
你還不敢脫衣服,你要是光膀子的話,麥芒子跟針似的。
要不怎麽說針尖對麥芒呢。
“這日頭爺也太毒了,國子,你慢點幹,俺就奇了怪了,你幹活咋不出汗涅?”趙廣定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好家夥,跟水洗似的。
在他前麵是李衛國,撅頭瓦腚地揮舞著鐮刀,從趙廣定的角度看,李衛國身上的衣服,一點都沒濕。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李衛國的衣服,已經濕了幹,幹了又濕,都讓他甩幹好幾個來回了。
好不容易割到地頭,大夥都齊刷刷地坐在樹林的陰涼裏,抄起暖水壺,用壺蓋倒水,咕嘟咕嘟灌進肚裏。
暖水壺裏麵裝的並不是開水,而是早晨從井裏打的涼水,俗稱井拔涼,放在暖水壺裏邊,一直哇涼哇涼的,幹活的時候,全靠這個降溫解暑呢。
“三哥,喝水啦。”李小梅胳膊上挎著小筐,筐裏裝了半下子麥穗,小丫頭也熱壞了,臉蛋紅撲撲的,頭發都打綹了,貼在臉上。
她拿著軍用水壺,遞給李衛國。
“喝我這個,三哥都給你準備好了。”李衛國抄起自己帶來的暖水壺,給小妹倒了一壺蓋。
“哇,真好喝!”
李小梅喝了一口,感覺甜絲絲、涼窪窪,還帶著一股清香。
這是李衛國早晨接的白樺樹汁兒,回家之後又加了白糖,當然好喝了。
“我去給大姐和小玉姐她們送去。”小當家拎著暖水壺,樂顛顛地跑了。
社員們稍事休息,打頭的又張羅著開始幹活,一上午,大夥就頂著烈日,還得進行高強度的勞動,要是沒幹過這種農活的,肯定堅持不下來。
這時候的農民,確實辛苦。
相比之下,李衛國感覺還成,比較清爽,畢竟別人都是一身汗,衣服和麥芒子都貼在身上,那滋味實在不好受。
一直幹到中午,這才歇晌,送飯的隊伍也挑著擔子來了,還趕來一輛輛的馬車,上麵裝著吃喝。
也沒啥好吃的,雞蛋菜湯,黑麵饅頭,還有鹹菜條子,這就算不錯的了。
社員們早就餓了,一個個都狼吞虎咽,大饅頭夾著手指頭粗的鹹菜條子,造得也挺香。
像這種重體力勞動,你要是不多補充一下鹽分,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人們漸漸就養成習慣,口都比較重。
大夥吃完飯休息一陣,下午繼續幹活,直到下午七點多,這才收工。
等李衛國回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
飯菜已經擺上桌,是李玉梅早回來了一個小時,撈了一盆二米飯,打的小魚醬,還有院子裏薅的蘸醬菜。
幹了一天重活,一家人都是又累又餓,魚醬又下飯,最後飯盆都空了。
一個個簡單洗漱一下,就早早休息,明天還得起早幹活呢。
今年的麥秋,王隊長和老村長抓得最緊,勞動強度也比往年大,社員們都苦不堪言。
三天下來,生產隊的麥田,就收了一大半。
等到第四天上午,幹著幹著,趙廣定忽然吆喝一聲:“唉呀媽呀,總算是涼快了。”
不知道啥時候,炙熱的陽光被遮住,還起了涼風,吹在身上,那叫一個舒服。
李衛國抬頭望望天,隻見黑雲滾滾,眨眼間就布滿天空,那陣勢,就跟黑山老妖出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