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清水河，技驚四座
探清水河？
池獲說完，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台下的不少相聲同行也愣了。
田利合和馬世明相視一眼，兩人有些渾濁的眸子中竟是有了一絲精芒。
探清水河是什麽曲？
在座的都是相聲同行，甭管本事怎麽樣，但是這個曲子卻是所有人都知道。
為什麽呐？
因為這個小曲已經失傳了！
探清水河是流行於京城火器營村的一個小曲，其本意是幾年一對兒戀人的愛情故事，後來流傳到東北乃至全國，演化出了各個版本。
但是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這等本身就帶著幾絲批判時局色彩的小曲自是不能被容納，時間長了也就漸漸消失在群眾之中。
隨著一批又一批老藝人的去世，這個小曲也就徹底被帶進了土裏，消失在大眾的視線裏。
隨著近年來經濟社會的飛速發展，相聲這門行業的漸趨複蘇，不少曾經聽到過這個小曲的曲藝人也開始各方打聽，為的就是找出當年失傳的本子，讓其重現人間。
但是顯然，關於這個曲子的詞和曲調隻是複原了一些碎片而已，幾十年了，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而現在，這個年輕人竟然站在舞台上張嘴就說要唱探清水河？
眾人心底就隻是出現一個念頭，要麽大放厥詞，要麽就是這個年輕人有真東西。、
國聲剛和餘天兩人也嚇得一個機靈，國聲剛連忙說道：“孩子，你可想清楚了再說。”
“就唱探清水河吧。”
池獲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說道。
“成，唱給我們嚐嚐吧。”
當著這麽多人，池獲都這麽說了，國聲剛自是也不好繼續再說什麽。
隻是默默開始在心底醞釀，這孩子一會兒要是唱不出來的話，該怎麽往回圓。
這一旦圓不回來，那就是妥妥的演出事故哇。
“師哥，你那吉他可以借我用用嗎？”
國聲剛說完，池獲轉頭看向不遠處胸前挎著一把吉他的馮朝陽。
這位是餘天的徒弟，兩人關係還算是不錯。
馮朝陽趕緊把吉他摘下來，送到池獲手裏頭。
看著拿好吉他的池獲，國聲剛忍不住說了一句，“孩子你這是要作死哇！”
台下看熱鬧的同行看到這一幕，心裏頭甭提多高興了。
早就已經收起來的小本本重新掏了出來。
彈吉他唱探清水河？
這特娘的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這不是擺明了給別人送把柄嗎？
田利合和馬世明二老也都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你要彈三弦兒唱探清水河還則罷了，你這彈吉他唱叫什麽事兒？
西洋樂器配中國古曲？
鬧著玩兒呢？
說話間，就在此時，池獲的聲音透過音響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桃葉尖上尖”
“柳葉兒就遮滿了天”
“在其位這個名阿公”
“細聽我來言呐”
短短幾句，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渾身一顫！
這個曲兒~
這個調兒~
這個詞兒~
這就是探清水河嗎？
在座的都是行家，最不濟的也是半個行家。
好壞一眼就能看出來。
國聲剛和餘天兩人對視一眼，張了張嘴，都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隻能靜靜的聽著池獲接下來的唱腔。、
兩人心底都是有一種預感。
今天可能真的要了不得了。
“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藍靛廠”
“藍靛廠火器營，有一個宋老三”
“提起那宋老三，兩口子賣大煙”
“一輩子無有兒，所生個女兒嬋娟呐”
“小妞哎年長一十六啊”
“取了個乳名兒”
“姑娘叫大蓮”
伴隨著池獲的聲音，一個故事在眾人腦海中徐徐展開。
馬世明兩隻手都是忍不住開始顫抖，“對上了了，對上了~”
“北大相聲研究院的王教授查閱史料研究，這個探清水河裏頭的女主人公就是叫大蓮！”
“這若是能唱全了，就是功德無量，功德無量啊！”田利合也是顫抖著說道。
對於他們這些老相聲藝人來說，能夠把相聲這門古老的藝術傳承下去，並且越來越好，就是畢生的夙願。、
池獲的聲音還在繼續，“奴好比貂蟬思呂布”
“又好比那閻婆惜，坐樓想張三~”
“太陽落下山”
“秋蟲兒鬧聲喧~”
“日思夜想的六哥哥，來到了我的門前呐”
“約下了今晚三更來相會”
“大蓮我羞答答低頭無話言”
……
池獲的聲音不停的敲擊著眾人的耳畔，對於所有人都是麵色激動，神色漲紅的。
小本本什麽的在這個時候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什麽地方。
和傳統的小曲比起來，那二十個雞蛋又算得了什麽呢？
當然，小曲要有，雞蛋也得要。
但是聽完小曲再去領雞蛋不是更好麽？
“被逼就跳了河”
“驚動了六哥哥來探清水河呀”
“情人啊你死都是為了我”
“大蓮妹妹慢點走”
“等等六哥哥~”
來了！
唱到這裏，所有人都是忍不住精神一震。
本來就沉浸在這小曲之中的眾人徹底清醒了。
這個悲慘的愛情故事終是要畫上句號了。
接下來的劇情他們心裏也都有數了。
有些淚點低的已經開始落淚。
那些個記者們早就已經哭的稀裏嘩啦。
“這個曲兒之前怎麽沒聽過？”有記者問。
“探清水河，好像是已經失傳的小曲了~”另一個記者說道~
“那池獲小哥哥是怎麽會唱的？”
“我特麽的怎麽知道，哭就完了！”
……
“秋雨下連綿”
“霜降那清水河”
“好一對多情的人”
“雙雙就跳了河呀”
“癡情的女子這多情的漢”
“編成了小曲來探清水河”
“編成了小曲來探清水河~~”
隨著最後一個尾音結束，池獲的表演算是徹底結束了。
隻是，眾人好像都沒反應過來一樣，紅著眼圈看著台上的池獲。、
田利合和馬世明兩人顫抖著身子，恨不得現在就跳上去找池獲這孫子問問，從哪兒搞得這個失傳的本子？
過了好一會兒，雷動的掌聲才響了起來。
這掌聲是給池獲的，也是給這個淒美的愛情故事的。
“好孩子，你這是從哪兒弄得詞兒啊~”
掌聲消散後，國聲剛開口問道。
“別說是我教的啊，我可不會這個~”
池獲笑了笑，“我爺爺之前聽別人唱過，回家之後就把這小曲教給我了~”
“我爺爺他老人家已經去世八年了。”
無中生“爺”。
池獲麵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對於眼前這群人來說，不找個合適的理由，肯定會被追問不舍，顯然這個時候冷不丁冒出來的爺爺就是最好的說辭了。
果然，池獲說完，國聲剛點了點頭，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畢竟現在在台上，有什麽話還是到後台詳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