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戰友之子

張新成和女友劉悅直接開車回老家。

有幾個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兩人沒有多少話,不過劉悅能看出自己男友比之前的狀態要輕鬆不少。

“別開太快,注意安全。”

她看出張新成有些著急。

溫柔的在一旁提醒道。

“嗯。”

張新成車速慢了下來。

然後,他看了眼身旁的劉悅,繼續認真開車。

良久,他突然開口道:“悅悅,謝謝你。”

他知道,女朋友一直在默默的給他解除心結,而且用的方式,也對他充滿了尊重。

有這種善良懂事的女朋友,他感覺非常的幸福。

“成哥,和我不用說這些。”

劉悅笑著搖了搖頭。

張新成沒有再接話,而是認真的開著車。

……

到了村裏,已經是晚上。

這幾年,村裏發展得不錯,路基本上都修好。

開車能到達村口。

張新成停好車,劉悅從副駕駛下來。

“等等。”

這時,張新成來到後備箱,打開之後,拿出一個黑色口袋。

劉悅疑惑道:“這是什麽?”

張新成看著口袋道:“一些掃墓的香燭。”

劉悅聞言先是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今天,決定回老家之後,兩人直接上車,一刻都沒停過。

但張新成後備箱裏,居然準備有掃墓的東西。

也就是說,他其實早有準備,隻是內心在掙紮。

想到這裏,劉悅握住他冰涼的大手。

“走吧。”張新成對她笑了笑。

然後,關上後備箱。

兩人執手,在鄉村的夜裏行走,手機閃光燈照射著前方的道路。

還沒立春,夜風有些涼。

張新成腳步稍快一點,走在女友前麵,為她擋住吹來的涼風。

這個細微的舉動,讓劉悅心裏升起一抹感動。

她知道,如果在外人看來,張新成就是不孝的白眼狼,父親養他這麽大,連最後一麵他都沒見。

而且,父親葬禮上,他一臉平靜,完全和沒事兒人一樣。

但是,劉悅知道,張新成本性並不壞,他對父親的感情看得比誰都重。

正因為這樣,信仰崩塌之後,他的反應才這麽大。

如果沒有感情,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情看得這麽重。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在耐心的替張新成解開心結。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大概十幾分鍾。

一棟小平房出現在眼前。

“這就是你家?”

劉悅見張新成停下腳步,好奇道。

“沒錯,這就是我家。”

張新成說完,拉著劉悅朝大門走去。

他從包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大門。

因為許久沒有住人,屋裏有一股黴味。

不過,兩人都沒在乎,抬起腳步走了進去。

家裏沒人電已經停了,所以兩人隻能繼續用手機照明。

“這屋裏已經不能住人了,我拿點東西,去給爸掃完墓,就回城裏。”

張新成來到自己的房間。

屋內因為許久沒住人,有些潮濕,不過東西擺放還是非常整齊。

他看著屋內熟悉的陳設,鼻子不由的一酸。

腦海裏,和父親相依為命的畫麵,全都湧了上來。

東西他上次給父親下葬,都搬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一樣,這次他想拿走。

窗前的木桌上,有一個竹蜻蜓。

這是父親用小刀,一點一點給他做的。

張新成拿出一個盒子,將竹蜻蜓放了進去,然後收好放進包裏。

“走吧。”

做完這些,他拉著劉悅,朝大門外走去。

路過父親房間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劉悅問道:“怎麽了?”

張新成神色複雜的推開房門:“看看。”

父親房間不大,裏麵很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密碼箱。

密碼箱是軍綠色。

箱子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破舊。

密碼鎖早在十幾年前就壞了。

當時,張新成打開看過,是一些父親和戰友的合照。

小時候的夏天,還有漫天繁星,每到夜幕降臨,父親都會搬出竹條編的涼竹床,父子倆躺在涼竹**納涼看星星,父親就會給他講述當兵打仗的事情。

年少的他,每次都聽得熱血沸騰,就算有些故事父親已經講了無數遍,他依舊愛聽。

所以,即便是發生那件事,讓他信仰崩塌,但是父親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英雄。

“照片也拿走吧……”

張新成打開箱子。

裏麵有一套破舊的軍裝,軍裝下麵就是兒時看到的照片。

這些照片被父親拿去塑封過,所以保存得還算完好。

“這就是你的父親?”

劉悅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手裏的照片,笑著問道。

“不是,旁邊的那個才是。”

張新成搖了搖頭。

這張照片,是父親和戰友的合照,兩人都笑得非常燦爛。

戰友懷中,抱著的嬰兒,正是張新成。

當初他問過父親,為什麽不是他抱自己,父親笑著對他說,這位戰友是父親最好的兄弟。

也是張新成的幹爹。

不過在一次邊境任務中犧牲。

“哦。”

劉悅眉頭一皺,也沒多言。

“走吧,我們去掃墓。”

張新成將照片收好,淡淡的說道。

這時。

他動作突然一頓。

準備放進包裏的照片,瞬間被他給拿了出來。

他看著照片背後那幾個字,如同遭到雷擊一般,楞在原地。

劉悅發現他的異常,順著他目光看去。

照片背麵,寫著一行小字。

“戰友之子,如當吾兒。”

看清這行字之後,劉悅震驚的用手捂住嘴。

她剛才第一眼,就覺得照片裏的那人和男友有幾分相像,所以才會問那人是不是他父親。

而張新成手不斷的顫抖。

牙關緊咬,眼眶猛的一紅。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突然,他將照片放在一旁。

嘴裏不停的念叨。

兩隻手在箱子裏慌亂的翻找。

那件破舊的軍裝被他翻開。

突然。

箱子裏一樣物品,讓他呆立在原地。

那是半瓶白酒,還有兩個杯子。

其中一個杯子上麵滿是裂痕,不過,好像被人粘好。

張新成輕輕的捧起那個帶有裂痕的杯子。

記憶湧現。

那是最後一次和父親喝酒。

也是父親將那個女人帶回來的那天。

他摔掉杯子,衝出門外。

父子倆的關係,也是從那次喝了一半的酒,開始變得疏遠。

隻是沒想到,破碎的酒杯,被父親重新拚好,那還沒喝完的半瓶酒,被父親留在了箱子裏。

“走!”

張新成快速的把衣服放進箱子裏,直接提著箱子,朝門外走去。

“去哪兒?”

劉悅還沒反應過來。

張新成抓住劉悅的手,對她顫抖著聲音道:“去和爸把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