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先遣部隊
然而此時的洛爾還不知道參謀總部的會議結果，此時此刻的他還在和大家一塊在海崖鎮散心。
大家都知道洛爾為了先遣隊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因此大家都沒敢刺激到他，都在默默陪著他，這讓習慣了奉獻的洛爾感到了不適應。
“大家都放心啊，我已經沒事了。”洛爾安慰道，“也許這就是命吧，得不到的就別強求了，畢竟我們能聚到一起成為一個團隊，對於我來說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胡道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我一直覺得，這次的比賽就跟鬧著玩一樣。要派到異世界執行任務的隊伍，怎麽可能能通過這樣簡單的方式就輕易選出來。”
他的話讓眾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洛爾想了想，笑著說道：“無所謂了，我已經看開了。”
“你不想去異世界了嗎？”程子昂突然問道。
“我想又能怎麽辦，畢竟沒辦法得到承認，我們都不可能到達異界之門。而且，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囚禁的生活了。”洛爾歎了口氣說道。
“自暴自棄了嗎？”程子昂冷冷地說道。
洛爾沒有吭聲，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倒是唐默忍不住站了出來，皺著眉頭說道：“好了，之前都說好了，不準再提這件事了，你們都沒完沒了了嗎？”
看到她出來給洛爾撐腰，程子昂冷哼一聲，不再繼續追問下去，胡道可也乖乖閉上了嘴，隊伍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安靜了起來。
五人散了心，在確定洛爾無恙後各自離開了。回到宿舍的洛爾給自己洗了個澡，然後蒙頭大睡。
第二天九點，正當洛爾準備放鬆一下，睡到自然醒的時候，他的大門忽然急促地被敲響了。
洛爾揉著睡眼打開門，門口站著的正是如同鐵塔一般的王旭。他看到洛爾慵懶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還睡呢，看來你已經怠惰了。”
“我隻是放鬆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在這個點來找我！”被吵醒的洛爾帶著不爽的情緒說道。
“我是給你帶來好消息的，如果你不要聽，那麽我可就走了！”王旭說著，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來。
“什麽消息？”
“關於先遣部隊的事！”
“嗬，”洛爾冷哼一聲，自嘲地笑道，“這跟我們這些失敗者有什麽關係嗎？”
“你這話說得可真難聽，”頓了頓，王旭帶著嚴肅的表情說道，“總部已經決定，你們零號小隊將作為先遣部隊被派往異世界執行任務，請立即到達行政大樓進行政治審查！”
“什麽？”洛爾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著王旭的眼睛，皺著眉頭問道，“先遣隊不應該是由作為冠軍的獵戶小隊擔任嗎？”
“他們有新的任務要求，因此總部決定讓作為第二名的你們擔任先遣部隊。”
“難道是...”洛爾眉頭緊鎖，隨即搖了搖頭，“不，不可能是他！”
“你太高看首長了！”王旭知道洛爾在想什麽，淡淡地說道，“他可沒有這個能量決定你們的去留，這次的任命是由總部最高參謀長官討論決定的。”
“參謀長官？”
“別想那麽多了，趕緊收拾收拾準備政審吧，你的夥伴們我已經都一一通知了。”王旭看了看手上的機械表說道。
“我知道了！”洛爾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總部莫名其妙的任命，但能夠前往異世界，對於他來說還是一個十分讓人振奮的消息。
“另外，在這之前...”猶豫了一下，王旭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洛奇山校長希望能見你一麵，在他的辦公室裏。”
洛爾愣了一下，隨即拉下了臉，帶著極不情願的表情，撇過頭不再看著他。
“你還是去見見他吧，你馬上就要去異世界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很有可能這一去就是永別了。”王旭帶著沉重的語氣說道，“首長他，還是很舍不得你的。”
洛爾沒有轉過頭來，他感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莫名地感到難受。他咬著牙，鼻子也開始忍不住酸了起來。
“我知道了...”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洛爾才鬆了口地答應了他。
“去吧！”王旭點了點頭，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前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洛爾走的很慢。他雙手不停地顫抖著，明明應該是問心無愧，此時此刻卻莫名地感到恐慌。尤其是王旭的那句話，讓他的腦子變得混亂了起來。
有時候他不禁在想，異世界那麽大，他要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母親。而如果找不到，那麽他就隻有洛奇山這個唯一的親人了，明明在爺爺已經步入棺材之際，自己還固執地在異世界遊**，對於洛爾來說，是不能忍受的不孝。
洛爾知道到了辦公室洛奇山會對他說些什麽，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坎。但不管怎麽說，終究是要做一個了斷，他已經被囚禁了很久了，哪怕是乞求，他也希望能夠得到自由飛翔的機會。
“叩叩叩！”來到辦公室門口，洛爾還是習慣性地有禮貌地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洛奇山就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麵對著他。洛川的照片依然擺放在他的桌子上。
“洛...”洛爾剛要開口，一想到王旭對自己說的話，於是硬生生改了口，別扭地喊出了一聲，“爺爺...”
“謝謝！”洛奇山雙手捏在一起，抵在頭上。聽到洛爾久違的問候，有些激動的他緩緩地說出了兩個字。
“您找我有事嗎？”洛爾平靜地問道，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洛奇山的心思了。
“不去異世界，可以嗎？”洛奇山放低了自己的姿態，用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問道。
“為什麽？”他的態度似乎並未打動洛爾，對方冷冷地問道。
“三十年前，我把你父親派往異世界戰場。我希望他能在那裏成就一番事業，為自己接下來的軍旅生涯獲得一份足夠厚重的資曆。然而我們都輕視了異界軍隊的水平，為我們的自大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你父親，雖然沒有在異界戰場上陣亡，卻最終還是在最年輕的時候離開了人世。”
洛奇山低著頭，開始緩緩說起了曾經的故事，那曾經讓他無比懊悔的故事。
“這三十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責著。我多麽希望當初自己不會那麽愚蠢，將部隊派往那個未知的世界...抱歉，我說這些話並不是在否定你的存在，對於我來說，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什麽血統，你都是洛川的孩子，你都是我最親的孫子，我...”
“對於我來說，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如果我的消失能換回父親的生命，那我會貌不猶豫的選擇消失。地球人與異界人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場悲劇，往事已逝，我既然不能決定我的過去，那最起碼我可以決定我的未來。”洛爾打斷了洛奇山的話，認認真真地說道，“既然我已經存在了，那我就沒有後悔了，我會找到我的每一個親人，哪怕最後的結局依舊是悲劇。因此，爺爺...放過我吧！”
“你...真的就那麽絕情嗎？”洛奇山抬起頭，臉上帶著悲哀的表情。
“您別忘了，我至始至終都沒有原諒過您，您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深深記在腦海裏。”洛爾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願意這樣嗎，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洛奇山終於情緒失控地喊了出來。
“為了我，你真的把我當作過你的孫子嗎？父親死的時候，你把無依無靠的我接到你的身邊，我原本以為你會像親人一樣對待我，但你做了什麽。你看到了我身上的價值，然後將我獻給了國家，來換取你胸前的勳章，以及你肩上的將星。我被他們抽血的時候你在做什麽？我被他們拿去做實驗的時候你在做什麽？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躲在宿舍裏流淚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麽！為什麽等我學會了跑步，你才想到要教我學習走路……”
“你真的是我爺爺嗎？為什麽我從來沒有從你身上感受到過一絲一毫的親情，我孤零零在學院待了二十多年，明明我們一牆之隔，但你從來沒有來關心過我。當父親把我交給你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被自己的父親，像玩偶一樣肆意玩弄，然後像野狗一樣，被隨意拋棄……”
發泄了這些壓在心裏的話，洛爾宛如獲得了新生。他用一種嘲諷的目光看著洛奇山，發出怪異的笑聲，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聽完洛爾發泄的一番話，洛奇山呆滯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他。洛爾的話讓他無法反駁，因為這確確實實都是事實。隻是對於這些問題，他們的理解不同罷了。但洛奇山還是覺得應該為自己說些什麽，不然他們彼此的關係隻會越來越遠。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根香煙，在洛爾麵前點燃深吸一口後，迎著他厭惡的目光將煙頭掐掉，然後緩緩對他說道：“你說的一切我都無法反駁，但是，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像你想象中的那樣理所當然。洛川將你從異界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軍方的注意。你是世界上第一個地球人與異界人的混血，不管是誰都希望得到你，軍方也不例外。洛川死後，國防部的人已經打算對你動手了。我不得已將你交給國家，然後以你的研究價值向國防部申請了起源計劃，目的就是為了把你從他們手裏奪回來。修建學院也好，訓練亞種人也罷，目的都是為了讓你在我的監控之下。”
“我不遺餘力推動著起源計劃的進程，然而很多假設都僅僅停留在理論階段。誰也不知道亞種人究竟能不能適應兩個世界不同的環境，誰也不知道亞種人在麵對兩個世界的戰爭的時候會不會背叛地球。我不惜冒著風險推動著計劃進程，那我所做的這一切又都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