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刺
夕陽斜照。
這裏是野火鎮的一處半廢棄的偏僻街道。
安德魯決定至少“來看看”的時候，一個個子不高但十分豐腴的年輕女孩，正被堵在牆邊。
她的衣服被粗暴地撕掉了大半，頭發淩亂，抱著胳膊被逼在一個角落裏。
雖然人在陽光下，卻是害怕得瑟瑟發抖！
女孩眼前，是雷蒙和他的幾個小弟。
倒是沒白天那麽人多勢眾前呼後擁的。
不過之前用石頭砸安德魯的那家夥，此時還在。
“哎呀，身材真不錯啊。”
雷蒙背對陽光，咧嘴邪笑著。
女孩明顯抖得更厲害了。
雷蒙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盛。
他很享受這種作為狩獵者，可以慢慢戲耍獵物的感覺。
一點也不著急。
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有時候，雷蒙感覺自己真的很難：“這小小的野火鎮，終究還是太無聊了，隻能想辦法自己找樂子。又不能跑到鎮子外頭去打荒獸不是？打不過啊。所以真的隻剩下平民老百姓可以欺負了。”
再加上，雷蒙今天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必須要找點樂子，調劑一下了。
此時雷蒙笑眯眯地朝那女孩走過去，心裏卻實際上仍在憤憤不平！當然和安德魯沒什麽關係，在雷蒙的心裏，安德魯根本不算什麽重要人物，和眼前這個待宰羔羊般的弱女子沒什麽區別，都是用來玩樂、戲弄的對象罷了。
雷蒙心情極度糟糕的真正原因是——
今天，鎮上來了一個使團。
雖說這種事情，對於內海沙漠外圍的城鎮——比如那獵荒者們聚集的有名的“獵荒城”——並不少見。
但對於位於內海沙漠極深處的野火鎮而言，“外來人”這三個字，簡直是稀罕到不能再稀罕的了！
野火鎮位處內海沙漠的最中心，而內海沙漠處於火焰世界的中心。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野火鎮其實是這火焰世界的中心。
但這所謂的“中心位置”，實際上根本不是什麽好事。
反而讓野火鎮，成了這火焰世界最落後、最偏僻的一處所在。
雷蒙都不記得上一次鎮上有外來人員，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今天呢？今天不止來了一支外來的使團，而且是一支極不尋常的使團！
那是一支來自“暖火商會”的使團。
由一位名為芭芭拉的商會小姐，親自率團而來。
暖火商會。
隻聽這名字，雷蒙立刻就知道：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機會！
是可能改變未來人生軌跡的重大機遇！
他向來都喜歡巴結強者，逮到一個老魔法師霍伯特，都能拿出各種毫無底線的巴結手段。
更何況是傳說中的暖火商會！
霍伯特再怎麽強，也不過是魔法公會麾下的一名年邁的老魔法師。
暖火商會呢？那可是能和魔法公會，並稱為這火焰世界兩大最強勢力的存在！
“所以本來，我今天是想要去接待暖火商會的使團，看能不能套套近乎，找找出人頭地的機會的。”
雷蒙此時一邊脫下外套，一邊還在心裏罵罵咧咧的，“結果特麽的居然被霍伯特那老東西給拒絕了！”
老實說，雷蒙不是很理解：霍伯特為什麽要拒絕自己？
就像他同樣不理解：堂堂暖火商會的使團，為什麽會跑來這偏僻的野火鎮？
心說難道有什麽天大的好處，霍伯特那老東西，打算獨占？
所以才故意不讓自己參與到接待使團的工作中去？
媽的，一定是這樣沒錯了！
想到這，雷蒙心中越發不爽，但又知道霍伯特的決定是自己無力改變的，於是更鬱悶，有種暴虐的情緒憋在胸膛裏。
啪的一聲！
雷蒙狠狠將脫下來的外套甩在地上，獰笑著朝那瑟瑟發抖的女孩走過去：“老子今天要盡情發泄！”
小弟們這時候已經識趣地退開了。
他們都知道老大的性子：真正辦事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看著的。
雷蒙對於小弟們的懂事很是滿意，就要開始脫褲子，卻忽然眉頭一皺，隱隱感覺有些奇怪：“他媽的，這些兔崽子，以前就算退遠了，也還是會按耐不住偷看的吧？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是的，安靜。
雷蒙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此時夕陽斜照，除了女孩低低的抽泣聲，就隻剩下大漠的呼呼風聲。
雖說這裏本就是野火鎮一處十分偏僻的所在。
但這未免也太安靜了！
“喂喂，人呢？都給老子吱一聲！他媽的有沒有聽見啊？”雷蒙罵罵咧咧的，心底隱隱有一絲沒來由的不安，但更多是惱火，他不覺得這野火鎮除了霍伯特之外，有誰能威脅到自己。
暫時重新係上褲腰帶。
雷蒙回過頭去，繞過一堵半塌的牆：“你們這幫廢物，聽到我說——咦？”
他忽然愣在原地。
就看到那三個本該為自己把風的小弟，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乍一眼看不出身上有什麽傷勢，可每個人的身下，都有一大片正在無聲蔓延開來的血跡！
三人看起來都已經沒有生命氣息了。
從血跡看，這三人才剛剛被殺死，可能還不到半分鍾！
而且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臨死前發出任何慘叫或示警！
“這……什麽情況？”
一時間，雷蒙不由驚得呆了。
他不知道的是——
安德魯也是懵的！
在半分鍾前出手殺死雷蒙的三名小弟的時候。
就在不久前，安德魯循著聲音的方向，一路找到了這裏。
途中故意卷起褲管，脫掉外套。
又從外套上撕下一塊布，蒙在臉上，隻露出眼睛和額頭。
什麽？為什麽不直接跳出來，然後大喊一聲“放開那個女孩兒”？
安德魯心說我倒是想啊！
但真正遇到這種事情，才知道電影裏拍的都是騙人的！且不說冒然跳出去會不會立刻遭到一頓毒打（呃，電影裏好像就是這樣的），就算真能打過，驚動了老魔法師霍伯特的話，到時候誰又來救我？
所以當然得在有限的時間裏，盡可能地喬裝打扮一下，遮掩一下身份。
同時還要最大程度地利用好“敵人在明處而自己在暗處”的這一優勢。
傻子才跳出去大喊一聲“放開那女孩”嘞！
就這樣，在趕到現場後——現場實際上是一處廢棄的工地，遍地的殘垣斷瓦，即便以野火鎮的荒僻程度，這裏也算是鎮上最最荒僻的所在了——安德魯小心躲在一處牆壁的陰影裏。
就算救人如救火，也還是要沉住氣，先觀察。
“……嘖嘖，身材真的好啊。”
“也不知道老大完事之後會不會留口湯給我們哥三個？”
三個小弟恰好從安德魯藏身的牆壁另一側走過，**笑著。
安德魯屏息聽著，心說這倒是好消息啊：雷蒙小弟的數量，遠沒有上午時那麽多。就三個麽？其他小弟去哪兒了？回家吃飯去了？
隻聽對方又說：“老大今天心情不太好，大概率是不會給我們留好處了，其他兄弟怕觸黴頭，不都借口回去吃飯了麽。”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是啊，好像是因為霍伯特大法師，不讓老大參與接待那什麽什麽商會的使團……”
安德魯聽到這，心說什麽使團？什麽玩意？
一時間也不及細想。
重點是其他小弟真的去吃飯了，跟在雷蒙身邊的，目前就三個！
於是安德魯努力讓自己的雙手保持穩定，把剛剛得到的魔法道具“水刺”，悄然激活，如一個指套般，套在了左手的食指上。
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現場其實很安靜。
那三個小嘍嘍為了不打擾大哥雷蒙，都刻意壓低了聲音。
安德魯為了救人，自然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雷蒙因為無法接待暖火商會的使團而忿忿不平，一時間還沒對那女孩真的做些什麽。
那女孩則是嚇呆了，反倒哭不出來。
於是一時間，安德魯聽的最清楚的現場的聲音，反倒是自己撲通撲通的心髒狂跳的聲音！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安德魯念經般地一陣瘋狂的自我暗示。
猛一咬牙，貓著腰，從角落裏竄了出去！
直撲向剛剛路過的那三名小嘍嘍的……背後。
安德魯發誓：撲出去發動偷襲的這一瞬間，腦海中的想法，就隻是想要打傷對手，吸引一波注意力，然後盡量把雷蒙也吸引出來，這樣就能為那被欺負的女孩，爭取到一波逃跑的機會和時間。
根本不是衝著“幹掉對方”去的。
內心深處，安德魯並不覺得單單一件魔法道具，就能讓自己脫胎換骨，以一敵三，打敗三個單挑情況下自己都可能打不過的混混。
如果對方不是隻有三個人，安德魯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底氣選擇出手！
然而，實際上的結果卻是——
安德魯一指頭戳在一人的背後，緊張得手都在抖。
緊跟著又用套著“水刺”的手指，戳了一下第二人的腰。
然後就看到，那兩人哼也不哼，在中指的瞬間，直接向前撲倒！
沒有抵抗！
沒有掙紮！
沒有慘叫！
中指前一刻還在那擠眉弄眼地汙言穢語的兩個小嘍嘍，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瞬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