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傳聞中的匠神
“大漠風來風又走，龍鳳在側歲月悠，爾來十萬八千載，豬羊迎風起，明日成巨頭！”
天還沒亮，風塵就被這一聲呦嗬吵醒。
這是牧師爺爺起床放羊了。
所謂的“牧師”，就是放牧的老師傅，這和“輪椅”一樣，名字好聽而且合理合據。
牧師爺爺是個胖子，養著一頭豬兩隻羊，天天早起晚歸，除了起風的日子，其他日子總會想辦法把自己的豬和羊喂飽。
他聲音很尖，像公雞一樣。
風塵就是這麽“聞雞起舞”的。
他拿著一把劍出來，看了看牧師爺爺的豬羊。
emmmmmm……已經隻剩下一頭豬和一頭羊了。
他想起來，那一天十八爺宰了一隻羊招待了那些客人，大概就是這麽少了一隻吧。
隻是，牧師爺爺已經老糊塗了，總是記不住自己養了幾頭豬幾隻羊。
“牧師爺爺，你就放這麽兩個牲口，不值當，還不如留在村子裏，不然起風了我怕你回不來。”風塵說道。
牧師笑著說道：“隻要認真放就很值，塵兒看好了，這頭豬明天就會被我養成一條龍！”
風塵聽這種扯淡的話已經聽習慣了，也懶得理會，安靜練劍。
隻是，豬羊還沒有趕出山坡，他就聽到了牧師爺爺的尖叫。
“我的羊！我的羊怎麽少了一隻！”
他總算是想起來了，自己有兩隻羊。
十八爺呦嗬：“牧師，你老糊塗了，你本來就養了一隻羊！”
“隻有一隻嗎？好像是隻有一隻。”牧師哈哈大笑，心情永遠是自在的，越糊塗越沒有煩惱。
耍槍的“龍爺”也出來了。
他身材健壯，長得憨厚，隻剩下一條右臂。
他獨臂拿著槍，瞪了一眼十八爺，說道：“十八，不要總是欺負老實人。”
風塵卻“嘖嘖”歎了一口氣。
十八爺永遠都是最沒心沒肺的一個，但是他也知道，牧師爺爺養豬養羊總是容易養死，每次養死了，都是十八爺跑出去找來一個新的。
“我就不明白了，他養殖技術那麽差，哪來的臉給塵兒教養豬？豬都被他養死多少回了？”十八爺抱怨說道。
龍爺嘿嘿一笑，說道：“養的手法不對。”
“怎麽不對？”
“把豬當成龍養了。”
十八爺會心一笑，大抵明白了。
傳說，這個人間曾經有龍，有鳳。
真龍和天鳳絕對是這個世間最強大的物種之一，淩駕於一切妖族之上！
但是，真龍和天鳳新生的孩子容易夭折。
……
風塵說道：“十八爺你笑什麽？”
十八爺小聲說道：“塵兒，你知道龍鳳嗎？”
風塵點頭，自然知道。
曾幾何時，龍鳳是這個人間的霸主！族群數量過百，讓萬獸臣服，讓漫天神佛仙忌憚！
後來，神佛仙聯合，滅了這兩個族群。
“龍鳳萬年都養不出來一個幼崽，新生兒也很容易死，你知道為什麽龍鳳能過百嗎？”十八爺笑著說道。
風塵搖搖頭。
十八爺說道：“曾經有一位馭靈師，隻有他可以讓幼年的龍鳳存活，就是他讓龍鳳的族群變得大了起來。”
“然後呢？”
“然後族群被滅了唄。”
“我知道龍鳳被滅了，我問你這個馭靈師呢？”
“死了，你就當他死了。”
年少的風塵忽然覺得有點神傷。
那麽厲害的馭靈師竟然死了，這太可惜了。
龍爺說道：“塵兒，牧師爺爺教你養豬養羊，你要認真學，知道嗎？”
風塵點點頭。
他又說道：“好了，練劍練槍吧，左手劍，右手槍，一心二用，耍給我看。”
風塵點頭，耍的虎虎生風！
以前風塵沒有開氣海，舞劍舞槍隻是好看。
現在有了靈氣湧入斷槍斷劍，竟然多了一種開山裂海的韻味，格外驚人！
“好！”
邋遢懶散的酒蒙子都被驚動，站在遠處拍手叫好！
“塵兒，練的好，往後肯定比得上我！”龍爺也驚呼一聲。
風塵卻不滿地搖搖頭，說道：“龍爺你隻剩下一條手臂，我竟然隻能比得上你，還是太差了。”
酒爺“噗嗤”笑了一聲。
剩下一條手臂就差？
“能比得上你龍爺你偷著樂！還嫌差？你知道你龍爺是什麽人？”
風塵隨便說道：“十八爺說是個愛管閑事，自以為正義感十足的傻老頭子。”
他就是個小禍害，這麽一句話差一點讓兩個老頭子掐起來！
最後還是酒蒙子要說龍爺來曆，十八爺才休戰，豎起耳朵，想要聽聽這老家夥的八卦。
龍爺刮了一眼酒爺，說道：“不要跟孩子瞎說，我就是個賣藝的糟老頭子！”
傳說龍爺年輕的時候是賣藝的，結果學藝不精，表演“鐵手碎大刀”的時候，把故事表演成了事故，成了“鐵刀碎大手，”被削了一條手臂。
風塵也認定，龍爺確實是一個賣藝的，所以想要跟著龍爺學槍，未來了出去賣藝賺了錢，回來好好建設十凶坡。
不過，他不能表演鐵手碎大刀，哪怕是“胸口碎大石”也不行，容易演成“大石碎胸口”，最保險的還是把槍耍好看了，來兩招套路表演。
“龍爺，再教我幾招新的。”他開口說道。
但是龍爺卻眯起眼笑了起來。
“不用耍了，你學的已經差不多了，該修煉了。”
他們把塵兒教了這麽多年，塵兒確實已經能出師了。
就差修煉了。
風塵已經開了“氣海”。
這是修煉的第一個境界，氣海就在肚臍之下三寸之內隱藏著，開了氣海，就能藏靈納氣，能強身健體，免受三災、四煞、五行、六害、七傷、八難、九星等苦厄。
氣海到巔峰，就能蘊養身體，發掘身體秘藏。
先是四肢，被稱為“四極”，然後是五髒，被稱為“五府”，再是脊柱，稱為“龍脈”，再是頭部，稱為“天宮”。
接下來想要修煉，要有功法。
他們都聚了過來，商議功法的事情。
世間功法千千萬萬，但是沒有一個功法是為凡體設計的。
因為世界的道則歸束，所以凡體不能修煉，他們已經打開了風塵的氣海，接下來應該如何讓風塵繼續修煉？
他們都把自己的功法拿出來，想要讓風塵嚐試，但是都失敗了。
矮小的鐵匠本身就是個暴脾氣，這時候幹脆大聲嚷嚷：“我們都指望你變強養老，你不能修煉要你何用！就應該把你丟掉！不然你住在十凶坡，隻能多一個人的口糧！”
一邊說，一邊罵罵咧咧離開。
他就是這樣，天天嫌棄風塵是個無用的廢人，想要丟掉風塵，其他人都已經習慣了。
但是聽了這麽多遍，風塵還是有點委屈。
瑤姐姐笑著說道：“不要聽那個矮子的！吃也是吃姐姐的，又沒吃他一口。”
風塵點頭。
但是，眾人還是有點頭疼。
“我們的功法你不能修煉，難道要騙子的？”
騙子的功法肯定最強，最猛，最神秘。
但是，騙子還沒傳給風塵就去了風中，他們這些糟老頭子可不敢去大風之中尋找騙子。
“要不，試試你瑤姐姐的功法？”他們詢問。
這一次是瑤姐姐搖頭說道：“我修的是道，傳不了。”
她的“道”並不是修煉的意思，而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東西。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這種東西無法言傳，隻能意會，自己去找，自己去悟。
“那你教他去悟。”他們說道。
瑤姐姐說道：“不現實，要從三千道藏之中尋找。”
從風塵三歲開始，瑤姐姐就開始教風塵讀書認字，教風塵讀三千道藏。
傳說，三千道藏之中確實隱藏著三千大道，她聲稱要讓風塵找到三千大道，所以看著風塵讀了這麽多年的書。
但是，那隻是傳說罷了，現實之中從來沒有人可以找到裏麵的道，為什麽瑤姑娘這麽肯定呢？
幾個老頭子麵麵相覷，都想起了一個傳說。
傳說裏麵蘊含的道，隻有一個人找到了。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魅惑眾生的女人。
“你是她？”
“是又如何？”瑤姐姐冷哼一聲，抱著風塵回去，說道：“這些老家夥不靠譜，等你騙子爺爺回來教你。”
風塵卻搖搖頭說道：“你們的道法不能用，我就沒有其他道法了麽？我已經把三千道藏通讀了百遍，瑤姐姐你說過，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我讀了百遍，所以已經找到了。”
瑤姐姐一臉錯愕說道：“你當真了？”
“瑤姐姐，我很聽你的話的！”
風塵重重強調了一遍，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呲了呲牙。
不聽話要打屁股的！
小時候他太貪玩，屁股天天是腫的，尤其是差點被小狐狸拐跑的那一次，他都給疼哭了，含著淚才吃了三大碗，現在想起來就後怕。
所以現在他格外乖巧，乖乖把道藏讀了一百遍。
幾個老頭子看著他，像看一個怪物。
“這小子到底是啥人？三千道藏，說看就看？”
道藏乃是道祖編撰，很難讀，很難學，哪怕是他們都很難讀百遍。
這小子十五歲就讀了百遍。
關鍵是，誤打誤撞，竟然真的找到了道祖的道！
“你用一次，我們看看。”他們有點期待。
風塵也盤坐了下來，開始修煉。
這時候，東方已經大亮。
他們看到風塵一呼一吸之間，東方竟然有一縷紫氣飄來，融入了風塵的身軀。
“紫氣東來！”
他們驚呼一聲，有點眼熱。
紫氣和靈氣有別，這一縷紫氣下來，可以讓風塵的氣海大幅開辟！
“怪物，這是一個小怪物啊！竟然可以用紫氣修煉，未來可期！”他們長出了一口氣，一個個驚喜交加。
這位被剝奪了體質的廢人，總算是可以安然修煉了！
……
陣師是個少言寡語的人。
他也跟著鐵匠離開，像個幽靈跟在鐵匠身後。
鐵匠回了自己的屋子，揮動巨大的錘頭，一縷縷紫金色的靈氣融入其中，朝著燒紅的鐵塊上麵砸下。
“叮！”
火花四濺，有點淒美。
他不停打鐵，隻是片刻就打造出來了一把短劍，但是卻搖搖頭，不甚滿意，丟在了一邊。
“咣當當！”
一邊的廢劍和廢槍太多太多，丟進去之後發出一連串的咣當聲。
他有點暴躁，說道：“我無用，我無用！打造不出來一把塵兒用的好劍！”
“那就讓自己靜下心去打造。”陣師甕聲甕氣開口。
他急躁說道：“塵兒不能修煉，我要給他打造出一把絕世神兵，才能讓他在大漠之中安然無恙！”
為了打造這麽一把劍，他已經打造了無數把劍了。
陣師撿起來一把摸了摸，笑著說道：“已經很好了，塵兒拿著這把劍，可以輕易屠魔斬妖。”
“還不夠好！”
“怎樣才夠好？難不成要讓塵兒這個凡人拿著，可以屠神？”
“我隻是一個鐵匠，怎麽能造出那種神兵？”
“聽說有個人能行，不但可以打造出來神兵，還可以打造出來傀儡，讓傀儡有自己的思想，成為新的生靈。”
沉默寡言的陣師今日變得格外話嘮，說道：“天下尊他為匠神。”
他走到一邊去，拉開了一個簾子。
後麵有一大堆人偶，和風塵長的一樣，格外逼真，搖頭晃腦，嘴裏念叨：“人之初，性本善……”
看似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
這些人偶很容易混淆視聽，給塵兒當替身去死是絕好的東西。
鐵匠依舊在打鐵，隨意說道：“要是真的有，那就是我偶像。”
陣師笑著說道：“塵兒是個不能修煉的廢人，我打算把塵兒丟到風中。”
“你敢！”
幾個人偶忽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抱著陣師就要啃。
確實是有獨立思想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