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劫
老婦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一個沒死的人，怎麽能進入死人的世界呢？
還在死人的世界之中隨意穿行！
其他鬼魂也都看向風塵，一臉錯愕。
他們和風塵一起過來，沒有人注意過，風塵竟然是人。
他們圍過來，就像是一群男人見到了一個漂亮女鬼一般，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風塵。
他們詢問：“你是神諭沙漠的人？”
風塵點頭。
他們又說：“你知道嗎？神諭沙漠是什麽地方。”
風塵搖頭。
“那你知道嗎？神諭沙漠裏麵的風是什麽。”
風塵這一次就知道了，說道：“大漠的風是天神怒火，會吞噬一切有罪之人。”
眾人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大漠的風是天神怒火？
瞎扯淡！
天神可以造人造物，可以毀天滅地，但是可不能造就這樣的狂風。
“別說是他們的怒火了，哪怕是天神來了沙漠，進入大風都活不了！”
他們解釋說道：“神諭沙漠乃是小陰間，也是小陽間，說白了就是陰陽交匯之地。”
沒起風的日子就是陽間，起風了就是陰間，以此往複。
甚至有鬼把這一片大漠叫做“鬼門關”。
可惜，活人不可能明白大風之中有什麽。
風塵說道：“但是風中有什麽東西，似乎想吃掉我。”
眾鬼都愣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這樣的體驗。
很多人都是死後才來了此地。
哪怕是活著進入大風，也是瞬間消亡，誰能知道活著的時候，風中有什麽呢？
總之死後風中沒什麽。
對於他們來說，大風隻是他們的路罷了。
“這兒不是你一個活人該來的地方，你回去吧。”他們說道。
這是勸說，也是警告！
“現在你可以活著，已經是一個奇跡，若是繼續前行，你必死無疑！”
“這座橋就是鬼門關的盡頭，踏過這座橋，前麵就是鬼界。”
鬼界之內，活人止步。
他們說道：“我們喝下一碗孟婆湯，從此就要做一個快活鬼，不理前世，不念過往，從來沒有人可以進入鬼界。”
鬼也不能留在人界太久，否則早晚是個死。
屆時，騙子開口，笑盈盈說道：“我們借過一下。”
眾鬼都眯起了眼，看著騙子。
他們是鬼，看不到大漠的風，也看不到那個恐怖的場景：哪怕是大漠的風也要害怕騙子。
他們隻是笑著說道：“你想過去？可以啊，你死在這兒不就可以過去了嗎。”
他們不是在說笑，因為活人不能進鬼界。
這不是規矩，這是規則。
天地萬道製定下的規則。
“但是我不想死，我還想過橋。”騙子說道。
老婦人想拒絕，忽然眼皮子一抖。
他仿佛看到了有天機糾纏，環繞騙子周身。
那是一族氣運。
這個男人身上壓著一族氣運，所以陰間不能傷他！
“你是人皇？”她問道。
人皇就是凝聚人族氣運，承載人族大道的人。
也是人族支柱。
騙子搖頭。
老婦人又問：“那你肯定是人王？”
人王也被叫做小人皇，算是人族左膀右臂。
騙子再一次搖頭。
風塵笑著說道：“老太太，我騙子爺爺就是個算命的，行走江湖騙人的，他自己都說算的命不能信。”
老婦人一聽，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
有些事情在人間流傳的不廣，但是在陰間流傳的很廣。
她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位算族運的相師，佛祖說起過你。”
他點頭說道：“是我。”
“我能進去了嗎？”他又問。
老婦人點頭說道：“行，你太強大，陰氣不能傷你，進去就是。”
其他人一件此，無比的驚喜。
活人不喝孟婆湯就能進去？那他們這些死人是不是也能不喝？
“老太，我們能不能也不喝？”他們詢問。
老婦人歎息說道：“這碗湯是為你們好，你們剛死不久，身上還帶著一些陽氣。”
那些記憶就是最後一縷陽氣。
“老身這碗湯是為了驅散你們的最後一縷陽氣，讓你們化成陰體，恍若嬰孩初生，你們不喝也行，進入鬼界之後，你們必死無疑！”
一聽說要死，這些鬼就害怕得呲牙咧嘴。
他們若是死了，那就要成聻。
聽說成了聻會很痛苦，所以他們還是乖乖喝下那碗湯，消除了所有的記憶，進入了鬼界。
風塵又看了老婦人一眼，詢問騙子說道：“騙子爺爺，她就是孟婆嗎？”
騙子搖頭說道：“孟婆和你瑤姐姐一樣，很年輕。”
風塵眼睛發亮，沒想到帶上一個“婆”字的人還能這麽好看。
不過，一想到是鬼，他就軟了，想著還是不要見到了。
“傳說孟婆是活人。”騙子笑嘻嘻開口，風塵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孟婆竟然是活人？
那自己得見一見。
“但是孟婆不在鬼界了。”
孟婆不在鬼界，能去哪兒？
風塵不知道。
可能有一天可以知道。
他們順著奈何橋行走，這座橋明明很短，但是走起來卻很長。
很長很長很長。
長到讓風塵產生錯覺，他好像走過了整整一生。
一邊走，一邊回想起自己曾經的那些事。
回想起自己整日搖頭晃腦背書。
回想起自己練劍，練槍。
回想起自己和水語相處，想起最後那個柔軟的觸感。
回想起所有，也在忘記所有。
終於有一日，他抬起頭看著騙子爺爺，開口詢問：“你是誰？”
騙子笑著說道：“我是你騙子爺爺。”
風塵又問道：“我是誰？”
“你是風塵。”
風塵就隻記住這兩個名字，繼續前行。
他身邊也有許多同行的鬼魂。
他們比風塵更加迷糊。
他們原本無比的清醒，知道自己死了，知道自己要前往鬼界。
但是現在眼神之中卻充滿了一種初生兒的赤誠。
他們沒有詢問“我是誰”，就這樣漫無目的前行。
風塵看到他們的手裏都有一塊錢幣，圓圓的，中間挖了孔洞，像是銅錢，但是上麵印著的字卻是“冥府錢莊”。
風塵詢問騙子說道：“騙子爺爺，那是什麽？”
騙子說道：“那是他們前往鬼界使用的錢幣，有了那種錢幣，才可以在鬼界購買東西。”
風塵看了看自己，兩手空空。
“我為什麽沒有？”
“因為你是活人，那是最後一縷陽氣化成的錢幣，活人不會有。”
風塵想了想，跑到了一個老哥的麵前，開口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那個老哥搖搖頭。
風塵說道：“這是買路財。”
眾鬼：“？？？”
他們疑惑之間，風塵掏了掏，拿出來一把劍，從這座橋的欄杆上麵砍下來了一塊木板。
然後把木板豎起來，寫下了一些字。
“此橋是我修，此牌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