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牛觀。
西出蒼龍城，往南百餘裏，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涼山脈。
其中一座矮山上卻鬱鬱蔥蔥，一片生機。
究其原因，應是其山腳下流淌過的一條小溪，滋養了這片土地。
這座山便是小狼山，山上有一座道觀。
道觀名為青牛觀，曾經鼎盛一時，可百餘年間，也從繁榮走向了衰落。
時至今日，這道觀已經破舊不堪，觀內也隻剩下了一位仍在堅守的老道士。
踏著夕陽，兩匹棕色大馬從遠處奔來，於觀前二十丈處停下腳步。
一個黑衣少年利索的從馬上跳了下來，他的腰間，還別著一把一尺多長的獵刀。
“秦先生，此處便是青牛觀了！”
李慕天接過了秦少遊手裏的韁繩，看著那道觀門口說道。
“的確有些曆史了……”
秦少遊握住獵刀的手柄，掃視了一下周圍。
枯藤古院，殘牆斷瓦，若不是李慕天引來，他定認為是荒廢許久之地。
“這……”
李慕天麵露尷尬，同時又十分疑惑。
“我幼時來到時候，這裏人還很多的……”
秦少遊放開神念，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下院內。
這道觀雖然破敗，但裏麵的院子卻是被打掃地十分幹淨。
院子裏有一口古井，古井的旁邊盤坐著一個耄耋老者，正在閉目養神。
少年的神念探來，他似有所感，緩緩睜開了眼睛。
院外，秦少遊的嘴角微微上揚。
“李都尉，我這裏有兩隻錦囊贈送與你！”
他回頭從懷中摸出兩隻模樣普通的布袋子。
“秦先生，這是……”
他不解。
“羅家在蒼龍城經營多年，他們的勢力根深蒂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家族對城主一家的威脅並沒有真正解除！”
“除此之外，你們守城司的司徒洪烈也在覬覦這城主之位！”
“你若是想保全薑靈兒一家，必須要讓這兩方相鬥！”
“好在昨晚這司徒洪烈走了步險棋，殺了羅誌，這就是你的機會！”
李慕天聽秦少遊這麽一說頓覺不妙，此時他才認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那我該怎麽辦？”
“我回去馬上告訴城主！”
秦少遊臉色一沉，略帶戲謔地問道：“告訴薑嶽？”
“你能得到什麽？”
“他會把薑靈兒嫁給你麽？”
“還是說你有能力把這兩方全部鎮壓下去？”
李慕天的臉色頓時大變。
“我……”
“鷸蚌起相爭，漁翁才得利！”
“你要做的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
“能不能把握這次機會，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秦少遊將錦囊拋向了他，隨後頭也不回地向青牛觀的大門走去。
薑家家道中落，而且薑嶽此前樹敵太多，羅家隻是其中之一。
若是他一直守著這城主之位不放，薑家遲早會遭人滅門！
隻有退到幕後，保住血脈，才能有再次崛起的一天。
而這空出來的城主寶座，也隻有一個對薑家沒有威脅的人接任，這薑氏一族才能繼續延續下去。
“前輩，我能為薑家做的，隻有這麽多了……”
秦少遊此前雖說是為了那賞金才接了薑家的懸賞令，但是到後來，他知道了他們就是薑峰的後人之後，他替薑家解圍的初心就變了。
擊殺白河，破了羅家的詭計，這已經是幫薑家渡過了一劫。
他畢竟是要求仙問道之人，也不可能永遠呆在蒼龍城，事到如今，他對薑峰的知遇之恩，也算是還清了大半。
而這最後的一點，就看薑家後人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身後，李慕天的目光再次變得堅毅起來。
那種眼神似曾相識。
和他昨晚殺去羅家之時的一模一樣。
推開院門，入眼的是一個十分寬敞的院子。
院子裏種了不少花草，靠近牆角的地方，還有一棵老槐樹，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秦少遊不請自來，老道士卻並沒有將其拒之門外，反而是麵帶微笑地出來迎接。
“稀客遠道而來，過來喝杯茶吧！”
老道士的身後是一張木質長桌，桌子上擺了一壺茶和兩隻杯子。
見到這裏，秦少遊心中微微一驚。
因為他剛才用神念探查的時候，這裏還沒有這些東西！
不過他此次前來有事所求，麵對主人的熱情款待，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晚輩秦少遊，前來叨擾青燈道長清修了。”
隨後他便走到桌旁，與青燈一起坐了下來。
青燈探出手，拿起水壺為他緩緩倒了一杯水。
“剛才無意間聽到了你在門外與人的對話，老道心裏頗為感慨。”
“想那薑家在百年前可是鼎盛一時，可現在卻也要黯然落幕了。”
“就如同這間道觀一樣，從無中來，要回無中去啊！”
秦少遊微微皺眉，照理來說，偷聽別人談話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更別說當麵講出來了。
可這青燈卻似乎並不在乎這個，自顧有些惆悵起來。
見他臉色有些難看，青燈泯然一笑。
“我這許久沒人來了，不知道貴客來此有何貴幹？”
秦少遊正了正神色，隨後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隻布袋，裏麵裝的是滿滿一袋子的黃金，足夠這道觀翻新十遍了。
他將布袋放在了茶杯旁，開口說道：“青燈道長，晚輩此次前來是向前輩詢問一些事情的。”
青燈略有驚訝，瞥了眼那隻袋子，心裏不自覺地泛起了疑惑。
“老道常年不出道觀，貴客所求，怕是找錯了地方。”
不得不說，現在秦少遊除了臉黑一點，一點也看不出獵人的模樣。
他從薑嶽那裏拿到了錢，自然是要為自己置換一身看得過去的行頭。
此時他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某位富家公子一般。
而這位公子的來曆一定不簡單，從剛才他與李慕天的對話，青燈便覺得秦少遊可能是某位宦官子弟，在暗中扶持那蒼龍城的薑家。
在加上剛才秦少遊已經用神念探查過了這個院子，就說明他還是個修仙者！
雙重身份之下，青燈猜測此人或許是個皇子世子之類的大人物！
那來他這個青牛觀，應該是所求一些符紙法術之類的東西。
雖然青牛觀已經如此破敗，但青燈卻不想因此卷入凡世的紛爭之中。
秦少遊微微一震，他沒想到尚未開口，就被拒絕了。
“道長果然心存高遠，這些世俗之物的確難登大雅之堂，有辱前輩的名聲，倒是晚輩失禮了！”
說著，他“一臉無奈”地把這袋子收了回去。
青燈的眼角微微一顫，心裏仿佛一下子變得空空****了。
“道長，實不相瞞，晚輩聽聞道長曾去過雲霧山，特此前來討教！”
聽聞此言，青燈神色突變。
“雲霧山？”
“正是！”
“我本一山中獵戶，機緣巧合之下聽聞雲霧山中有一仙門，名喚元淩宗，便想前往拜山修道。”
“無奈晚輩不知道門路，聽聞道長知曉，特此前來討教！”
青燈眯起眼，再次打量了秦少遊一遍。
“原來如此……”
老者的胡須微微一顫，探出手舉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老道年輕時，的確曾拜在元淩宗門下，隻不過資質有限，這才離開了宗門，來到這青牛觀。”
“你若是想去元淩宗，老道可以為你帶路。”
令秦少遊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居然出奇地順利。
“那太好了！”
“道長，還請前麵帶路！”
說罷，他竟是要立刻上路，不過青燈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又是幾個意思？
秦少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
“老道年歲已高，不像貴客這般少年利索。”
青燈緩緩說道：“上山路途遙遠，天色已晚，我們休息一下，明早再走吧！”
秦少遊聞言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也是，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前輩，他既然是來求人辦事的，總不能逼著人家半夜趕路吧？
“道長所言甚是，是晚輩唐突了……”
他輕聲道。
青燈微微點頭，隨後帶著他轉入內院，去了客房所在之地。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院子裏有一隻水缸，水缸裏養著一株荷花。
此時那荷花隻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靜靜地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小觀簡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麻煩道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