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聞人傳喜

明致遠見那男子生氣了,立即就反應了過來,遂不再猶豫,若非他救了自己,恐怕真的就像他說的,自己已經過頭七了。

他如若真是和富家有什麽關係,要將自己送給富家,那也是自己命該絕。

明致遠目視那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在下並非不願意說,先前猶豫隻是因為仇家來頭太大,怕恩人有所顧慮,更怕連累恩人。”

“既然恩人相問,在下定然全全相告,還請恩人莫怪。”

那男子一聽又笑逐顏開:“能連累我的,在你們天雲州,還沒有什麽人有那個出息。”

“我家本是天雲州飛雲城世代經營木材的商人。。。。。。

。。。。。。明致遠整整說了大半個時辰才將認識老戴後發生的事完全告訴了那男子。

男子聽完明致遠的話,氣憤不已一掌拍在床沿上道:“真正是狗膽包天了。這喪盡天良的畜生。一介商人,誰給他的膽子,竟能這樣擅自捕殺人命?”

明致遠忙說:“富家乃是天雲首富,據說和羽火都城的某個貴人有不淺的交情。”

那男子又一拍床沿:“什麽貴人能幫他隱瞞下他私設刑堂,捕殺良民的獸行?”

明致遠無語,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富家膽子這麽大。此刻他最擔心的就是他爹和他爺爺。

明致遠向那男子道:“恩人,家父和家祖父還在富家手中,富家殺我滅口,恐怕對他二人也不會手軟。我不知道他們兩位老人家現在怎樣了?心裏焦急萬分,實在擔憂。”

那男子站起身來思慮著在屋內轉了幾圈看著明致遠道:

“你且養傷,你把你家和富家所在位置告訴我,我去幫你打探一下消息。”

明致遠忙道:“多謝恩人,在下感激不盡。恩人於我有活命之恩,現在又不辭辛苦幫忙打探消息,如此重重大恩,在下無以為報。。。。。”

說著便流下淚來,一半是感激之情,一半卻是對父親和祖父的擔憂。

那男子並不多言,走出門去叫了一個麵色黝黑的漢子進來道:

“你這幾日好生照顧這位公子,我有事出去一趟,多則五六日,少則四五日便回轉來。藥我已經配好,你一日三次按時煎藥給他服下。等我回來再說。”

那黝黑漢子一躬身道了聲:“遵命。”

又轉身出去了。

男子轉過頭來對明致遠說:“你安心養傷,等我回來告訴你你家的情形,若是湊巧,說不定把你的家人一起接過來。”

明致遠連連感謝。

誰知那男子這一去竟七八日不歸,讓明致遠每日焦急萬分,每次黝黑漢子進來送飲食送湯藥他都要問上一遍:“神醫回來否?”

到第九日上男子才回來,他走進房中,看了已經能坐在床頭的明致遠一眼,目光有些躲閃。像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明致遠看見他這樣子,心中一沉:“恩人打聽到消息了嗎?家父和家祖現在如何?”

那男子嗯嗯的清著嗓子,似乎是在籌措著字句:

“我到先到的天雲城,找到了富家,在他家連續幾夜潛入搜尋,並未見到你父親和祖父,也沒見到被關押的其餘人。”

“然後又趕去了飛雲城,還沒走到你家府宅就看見你家火勢衝天。我和你家附近的鄰人們一起撲火,發現火勢奇異。是有人潑了許多九炎黑油後縱火所致的,九炎黑油素來就是不把所著物事焚盡就不會歇滅。。。。。”

“等大火過後。官府來人查看,說是你一家數十口沒人逃出天。在焚毀的府邸內找出無法辨認的屍骨三十九具,正合你家主仆一眾人口數目。第二日官府就發出通告,說你家與九炎沙海的九炎魔人勾結,雙方內杠引發矛盾被九炎魔人殺人滅口。”“你家的幾處商行已經收歸官府管製。我等了一日,半夜時將屍骨全都盜了出來,但是九炎黑油燒毀過後,屍骨殘存實在無法辨認,我隻好將他們一起埋葬在飛雲城外的青杠林裏。”

明致遠還未聽完頭腦中就轟然如炸,雙目淚如泉水噴湧視線模糊。

縱然是早想到會有這樣的噩耗,但是他心裏始終又懷著一點僥幸。

在等待的這幾天裏,他的心裏似火烤一般煎熬無比,又害怕恐懼不已。

這會聽那男子說出來。他心裏的那一絲僥幸也被殘忍撕下。

一瞬間,他想起了他剛出生時,他爺爺高興得差點中風,六十餘歲的老人開心得手舞足蹈,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連連仰天大笑不已。

他父親奔來跑去忙個不休,卻還是在外麵呆不了一會就要跑回來看他一眼,生怕少看一眼他就不見了一樣。

他還想起幼時調皮與鄰家孩子打架,被抓破了額頭,他爺爺心疼得直掉淚。

也想起了他生病時,父親將他摟在懷裏溫聲安撫。

他母親因病去世後,父親不願再娶繼室,也是怕他心裏難過。

這些年來他放縱不羈,浪**在飛雲城。從來不管家裏的生意,每日隻知道走雞鬥狗,惹是生非。

多少次捅出簍子來,都是他爹跟在屁股後麵幫他善後。

可是兩位老人家從來沒責怪過他,連重話都沒有說過他一句。

他母親生前倒是因為他的頑皮,責備過他幾次,反而被他爺爺袒護:“我家致遠還小,過幾年就會懂事,現在年少就讓他好好玩,玩夠了就收心了。不許教訓我的乖孫。。。。。。”

所有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此刻如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晃過。

明致遠心中巨痛,已經說不出話來。回憶如同能殺人的刀子。

一刀刀捅得他的心髒比受刑的時候還疼。隻覺無法吸氣,心髒很難跳動。

他張著嘴,口中啊啊哽咽。眼淚流進嘴裏,卻說不出話來。

男子見他如此,也不再言語,隻坐在一旁。連聲歎氣。

不知過了多久,黝黑男子進來送藥,將藥碗放在床頭小桌上,拿出個拇指大小的竹筒遞給那男子。隨後就出去了。

那男子把竹筒一頭的塞子拔除,將竹筒倒過來抖了一下,裏麵掉出一卷紙條,男子打開看了一下。立馬站起身來,走出門外。

黝黑男子等在門外見他出來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來到院子的一角。

黝黑漢子聲音輕微的說道:“少爺,我們不能再耽誤了。大長老已經來信催促幾次了。”

那男子點點頭看著他回答:“我知道,且再等兩日吧。明公子身上的傷也差不多了。”

話音未落。就聽屋內驀然傳來明致遠撕心裂肺的嚎哭聲。一陣一陣如同悲狼哭嚎。男子又歎了一口氣:

“可憐啊!一家子都沒了。你去回信,跟師父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須擔憂。再給百刀門的項天生去一個信,說聖女山聞人傳喜約他冷水溪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