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有意思，以彼之道，還是彼身，顧家人裏麵走出了一個異類啊！”
長寧公主站在高樓，在她身後，一名皇宮嬤嬤將鎮魔衛對話一字一句說給她聽。
那名嬤嬤既是她的貼身護衛，亦懂得唇語。
她原以為，回到鎮魔衛，顧道會吃虧。
因為葉孤不在，澹台青思向來對公不對私，如果林平燭以勢壓人。
南華和江無濤將無可奈何，但是沒想到顧道竟然自己能破局了。
這和傳聞中的顧道，大不相同。
難道說黑獄真的這麽神奇，能讓人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長寧公主覺得自己對顧道越來越感興趣了。
與此同時，其他勢力也各自找來了懂唇語的武者。
......
“來人，將八皇子以及證人請上來！”
林平燭一聲令下，鎮魔衛總部西南方向，一行人緩緩走來。
八皇子周玄業走在最前方，臉上依舊掛著懶散的笑容。
在他身側，紅袍太監玉太扶雙手攏在袖袍中，一雙眼睛盯著顧道。
在玉太扶身後，跟著一名絕美女子，女子正是美豔不可方物的王凝嫣。
她蓮步款款，楚楚可憐看向顧道，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讓人憑空生出一絲同情。
直叫人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中。
她在打量顧道，顧道也在打量他，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
當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瞬間，怒火湧上心頭。
就是這個女人，害他差點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但是也多虧這個女人，他顧道才有奇遇，才能兩世記憶融合在一起。
隻是刹那，顧道心頭怒火消失，然後他繼續朝著後方看去。
竟然被無視了？
王凝嫣看向顧道，她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看不透顧道了。
短短幾天時間，為何會有這麽大變化。
在王凝嫣身後，是一名大小眼男子。
他麵帶玩味笑容，一雙大小眼毫不掩飾貪欲上下打量王凝嫣。
打量間謝軍還時不時挑釁的看著顧道。
他便是被顧道打傷的八皇子護衛，也是他小舅子，江南謝家謝軍。
然而顧道隻是瞟了他一眼然後便收回目光。
在他身後，就是左雲以及教坊司一行人。
“來人，給八皇子搬一張椅子來！”
還未等一行人走到跟前，林平燭便令人搬來椅子，周玄業斜靠椅背。
“本王到了，開始審案子吧！”
......
“我叫謝軍，八皇子貼身侍衛，那日我正在教坊司執行護衛任務！”
“偶見江南王家的馬車，王、謝二家同為江南世家，交往密切，我處於好奇攔下馬車！”
“發現是王家小姐王凝嫣，他鄉遇故知，心中情難自抑，遂與王小姐攀談！”
“歡聲笑語中並未注意時光流逝，就在我二人相談甚歡之時。”
“顧道顧大人到了，他不由分說就朝我衝來，我不敵顧大人，被他打傷！”
“由於他顧道威名遠揚，在他攻擊我之時，神都居民四下逃竄，無一人站出來攔住他！”
“在我倒地之時，許是外麵動靜太大，八皇子殿下帶領麾下侍衛衝出，誰知顧道那凶徒竟然突然發狂，朝著八皇子殿下衝去！”
“然後他便被玉太扶玉公公擒下，然後林大人沒有絲毫包庇，鐵麵斷案，將這凶徒投入黑獄，這就是事情經過！”
“這等凶徒，處死即可，還讓他出來做什麽！”
“謝軍所言與斷案之時無異，簽字畫押，然後退下！”
謝軍退下後，王凝嫣走上前來。
“小女子王凝嫣，前來神都，是為見小女子之未婚夫顧道。”
“此來也是迫不得已，此前家中父母多次催促顧公子前往江南省商議娶親事宜！”
“皆被顧公子推脫，小女子來，本來是為了商議此事。”
“五月二十五日，小女子抵達神都城，於巳時一刻在教坊司門口碰到謝軍。”
“小女子在神都人生地不熟，碰到家鄉人，自然是倍感親近！”
“於是便與謝家哥哥攀談，巳時三刻，小女子未婚夫趕到！”
“然後小女子隻聽顧道怒吼一聲朝著謝軍殺去。”
“小女子當時嚇傻了，未來得及解釋就見謝軍被打倒在地。”
“之後的事情就如同謝軍說的一般！”
“王凝嫣，案發當場，本官並未錄下你證詞，現在你出來作證，是否願意為你一言一行負責。”
林平燭看向王凝嫣問道。
“小女子自然是願意！”
“好，簽字畫押，下一個，左雲！”
“啟稟大人，那日屬下正在教坊司附近街道巡視，因為小人認識王家小姐，於是便想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顧大人！”
“於是我一路小跑找到顧大人。”
“等到顧大人到場，他二話不說便對謝軍出手。”
“小人當時也是嚇傻在原地，等到八皇子出來後，接下來的事情如謝軍所說一般無二！”
“簽字畫押！”
“玉太扶！”
“前麵的事情雜家不知道，我隻看到顧道殺氣騰騰朝著八皇子衝來，於是便出手擒下他！”
玉太扶之後，一名名教坊司目擊者紛紛陳述。
聽完陳述，南華和江無濤心頭一沉。
這些人，串供好了，這是一個局，一個無解的局。
最致命的是，鎮魔衛內部沒有人能證明顧道的清白，隨顧道巡邏的鎮魔衛千戶林城消失。
其他鎮魔衛皆未聽到左方說些什麽，隻知道顧道急匆匆和左雲離開。
在場諸多指揮使，沒有說話，澹台青思則是微微皺眉。
“咳！”
就在這時，周玄業咳嗽一聲。
“本王也說兩句吧！”
“案件到這裏，已經很明顯了！”
“顧道見未婚妻與謝軍攀談，心生嫉妒，打傷謝軍，仍不解氣！”
“見到本王出來，估計是頭腦發熱，也許是殺紅了眼，便不管不顧朝本王衝來。”
“玉公公出手擒下他，這便是此案經過！”
“他的行為，讓本王當時很生氣！”
“本王堂堂大周八皇子，大周禦南王，竟然當街被鎮魔衛刺殺。”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於是本王就當街找林平燭林大人要了個說法，將顧道扔入黑獄。”
“刺殺大周皇族，這麽處罰不重吧？”
“不過這幾日，本王也想了想！”
“本王相信，那一日他隻是頭腦發熱，畢竟那個男子不想在自己未婚妻麵前表現一二呢？”
“他對謝軍出手是出於嫉妒，後麵頭腦發熱失去理智也能理解！”
“畢竟王小姐美若天仙，誰能保證自己不動心呢？”
“將心比心，本王覺得顧道的行為情有可原。”
“加之顧家於大周有功，顧道更是鎮魔衛難得一見的少年天才！”
“本王大度，不願追究，便讓左雲去將顧道領出來！”
“不過昨晚鎮魔衛兩位大人南華和江無濤回來讓這件事情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們說這件事沒完？還說要追究到底！”
“我想問問，兩位是什麽意思？”
“是要追究林大人的麻煩？還是追究我周玄業的麻煩？”
“兩位指揮使大人，你們好大的官威啊！”
周玄業一掃慵懶，身軀坐直，一股恐怖的氣勢橫掃而來。
“屬下不敢！”
南華和江無濤麵色大變，局勢瞬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哼，不敢，我看兩位大人沒什麽不敢的！”
“狴犴問心鼓，斷案！”
“還有什麽是你們不敢的！”
“大周統禦天下萬年，大周皇族身先士卒，兢兢業業，為天下蒼生立命！”
“萬載未有皇族成員被逼到這一步！”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想幹什麽？”
周玄業目光如同刀鋒一般淩厲，一時間所有人啞口無言。
“好，好一個大周皇族！”
“不愧是皇族成員，一出場就能威壓鎮魔衛！”
“統禦東荒萬年的大周皇族恐怖如斯！”
鎮魔堂內，李明陽連連點頭，大周八皇子，是個人物。
“夜狩兄，你覺得八皇子如何？我浩氣學宮押寶他，是否可行？”
“明陽兄，多看看，大周皇族每一個皇子都不簡單，現在下注，為時尚早！”
“好，如此便多看看！”
......
“南華，江無濤不敢！”
南華和江無濤再也坐不住，兩人同時站起身來跪在地上。
沒辦法，大周皇族之威勢，不是他們兩個指揮使能左右的。
這是鐫刻在骨子中的尊敬，這是對大周皇族的認可。
他們是真沒想到，八皇子會親自下場。
就在所有人以為周玄業要乘勝追擊之時。
他話鋒一轉，身上淩厲氣勢消失得無影無終。
“你們兩人，也是朝廷功臣，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
“本王便不予追究！”
“至於顧道，年輕人張揚跋扈一點沒什麽！”
“以後行事注意一點就行！”
“他的案子，銷了吧！”
“本王也不打算追究他行刺本王之事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
“諸位皆是鎮魔衛精英，我希望，鎮魔衛內部鐵板一塊！”
“三大司首，三座山頭，並不是好事！”
“就像如今，鬧成這樣多不好！”
“拳頭隻有握在一起打出去才有力量！”
“希望諸位戮力同心，為我大周之安寧貢獻更多的力量！”
“這件事到此打住，諸君是否有異議？”
“王爺英明！”
林平燭率先出聲說道：“屬下並無異議！”
“王爺英明！”
一名名鎮魔衛指揮使附和道。
澹台青思盯著顧道沒有說話，南華和江無濤握緊拳頭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好一個八哥，看來本王還差得遠啊！”
高樓之上，周玄感心生感慨，他比周玄業，卻是還差得遠。
“殿下，無需氣餒，風物長宜放眼量，一時不如不代表什麽！”
“想當年，六殿下風頭一時無二，鼎盛之時，大殿下都顯得黯淡無光！”
“可最後結果是什麽呢？”
“大殿下什麽都沒做，六殿下便遠走北疆！”
“劉三關，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這次是第一次，本王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周玄感麵無表情看向劉三關。
奴才就要記住自己的本分，今天敢妄議其他皇子，來日自己落難，是不是也要來落井下石呢？
“奴才知錯！”
劉三關麵色一邊，作勢便準備掌嘴，但是周玄感伸出手攔住了他。
“三關，本王也是為你好，這句話一旦傳出去！”
“你活不過今晚，不用諸位哥哥出手，宮裏的人就會將你處理！”
“本王希望那一天到來之時，你依舊能站在本王身邊！”
“等到那一日，玉筆批紅者，非你莫屬！”
“奴婢謝殿下！”
周玄感麵色如常，劉三關煞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
周玄感雖然年輕，但是禦下之道，顯然依舊爐火純青。
如果李明陽能看到，定會感慨一句，大周皇族，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