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一學院

世上當然沒有這麽巧的事。

第二天一早,門鋪還沒開全的河東街上已是人頭攢動。來自天南海北的年輕修行者擠滿了天一學院門前的無極街,人山人海,妖山妖海,遠遠看去匯成了一片炫麗的海洋。

在這看似平和的江湖上,荊州自然也是是非之地,偏見、貪念、紛爭、殺戮,也時刻都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上演。但在這裏,在這條街上,在這扇門前,無論是人是妖,無論悟性多高,血脈多強,沒有誰會造次,沒有誰敢造次。

白雲生看著黑壓壓的人群,驚歎道:“我的天,這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吧?”

項無間卻並不驚訝,淡然道:“天下第一學府果然名副其實,江湖上的萬人赴試,也就在這裏才能見到了。”

人山人海中,白雲生隻掃了一眼就看見了慕容塵——她坐在一架奢華的車攆上,車攆正向他們走來。

項無間看見了,易風嘯也看見了。三人想離開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慕容塵的目光自從落在他三個身上就沒離開過。

六隻腳猶豫不決間,慕容塵已經站在了項無間麵前。

柳眉彎彎,笑得像一朵初秋的桂花,她絲毫沒在意幾人妖族的身份,輕聲細語道:“項大哥,我們又見麵啦。”

項無間抵抗住了這張又英氣又嫵媚又可愛的臉,笑道:“慕容姑娘,你好。”

慕容塵櫻唇一撅,眼睛裏卻陽光明媚,說道:“慕容姑娘多見外啊,你叫我小塵就好了。”

白雲生一愣,易風嘯也一愣。

項無間沒有愣,反而笑得比剛剛更真摯,更熱忱,說道:“小塵這兩個字怎能配得上星雲女俠的名號。”

慕容塵吹彈可破的臉上吹出了幾分微紅,低了低頭,說道:“項大哥見笑了。”

一旁的白雲生卻忍不住偷笑出聲來。原來那坤山部洲地處中原西南,缺水少雨,地貌以沙海居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星雲沙漠,慕容家的月亮丘就在那裏。這慕容塵天資聰慧,修為精湛,可偏偏有一副男孩性格,身姿婀娜卻英氣逼人,常常在星雲沙漠裏四處遊走,行俠仗義。隻可惜結果多是俠義不成反幫了倒忙,被封了個星雲小女魔的名頭。

白雲生的笑聲在一雙淩氣逼人的目光裏戛然而止,慕容塵雙眼一瞪,叱道:“小子,又是你!”

說著拳頭已經提了半截,但一看項無間,拳頭又放了下來,隻好白了白雲生一眼,又笑道:

“項大哥,你們也來天一學院啊?”

項無間道:“正是。”

慕容塵眼裏的秋波又亮了幾分。

項無間眉心的火紋魄印已經證明了他的天賦,一旁一直冷著臉的易風嘯也不遑多讓,唯獨那個讓她揍了一拳的白雲生,竟然隻是個赤魄境妖修。

慕容塵驕傲的眼神裏不免盡是輕蔑。這種實力她簡直一拳能打飛十個。

晨光漸暖。

河東街上的人影又多了幾重,把排在末尾的白雲生幾個夾在了中間。

白雲生很快把目光從慕容塵那邊移開,這種輕蔑他已經承受了很多次,每次的心態都平和隨意,唯獨這一次,他移開的眼神裏閃過了一抹寒意。

寒星的光一閃即逝,白雲生接著驚歎道:“這麽多人,怎麽考啊?”

易風嘯盯著前方,說道:“未必一天結束。”

“我們先去報名。”項無間說完,率先走進了人群。

三人來到報名處,各納了一百兩黃金。白雲生身為修行者,自然不會覺得這錢便花得肉疼。一百兩黃金,足夠任何一個人在五大部洲任何一座城市舒舒服服地活上三個月。

一個妙齡女子接過黃金,帶著一臉職業笑容,說道:“這是簽號,請有序排隊,進去後聽指示等候。”

三人擠出人群,轉眼,一座雄赳赳的宮殿出現在人海的盡頭,磅礴厚重,頗有一副蒼莽之氣。

大殿上下五層,每層有五十個測試點。此刻白雲生站在二樓看了看手中的丙字七七七九,項無間是丙字七八零零,他們兩個在同一個地方測試。

易風嘯是丙字七八零一,一數之差,就和那兩人隔了兩層樓,而慕容塵入殿時便和他們告別,去了頂樓。

巍峨的大殿裏,五根十人環抱的石柱擎著高高的殿頂,石柱上分別雕刻著五隻五行神獸,獸形高聳,栩栩如生,無論誰抬頭瞻仰,心中都會生出膜拜的震撼。

但此時白雲生仰望著巍巍大殿,心裏卻沒有膜拜感,隻有焦慮。

項無間心知肚明地看出了他的異樣,問道:“你在擔心?”

白雲生被項無間一問,立刻苦了一臉,說道:“項大哥,第一關考業力,合格了才能繼續,不及格就隻能去外院了。”

項無間安慰道:“在外院也好,不是江湖之人,相處起來也會更融洽。內院都是心高氣傲的修行者,明爭暗鬥太激烈。”

白雲生臉色忽然認真起來,說道:“不,項大哥,這不同。”

項無間疑惑道:“怎麽?”

白雲生皺著眉頭,遲疑了一會,才說道:“這地方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牽引我,但很微弱。”

項無間也皺起了劍眉,詫異道:“你是說這地方有東西在吸引你?”

白雲生點點頭,說道:“應該是,而且就在內院西北方。”

“西北?”項無間眼皮跳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天一學院的西北是什麽地方,轉而又恢複了笑容,道,“要通過第一關也並非沒有辦法。”

白雲生一臉激動道:“什麽辦法?!”

“九黎玉。”

項無間接過白雲生拿出的五彩玉石,放在手心,將一縷元氣注入玉中,少頃,玉石竟變成了通體的火紅色。

項無間將紅玉還給白雲生,叮囑道:“你把它放在身上,等會元氣自會順著你的手流出。”

白雲生小心地捧著紅色的九黎玉,眼睛裏露出遲疑。

項無間說道:“放心,九黎玉乃天下奇寶,那些人不會發現的。”

白雲生懸著的心落地了一半,並不是他不相信大哥,就算真的被發現了他也不會責怪項無間。

他在意的,是那段若有若無又如影隨形的呼喚。回想著火神澗那神秘人的話,這絲呼喚再次將他埋於心底的那縷希望點燃。

天一學院的入學考試隻有兩關,第一關測業力深淺,求學者業力須點燃十顆彗石中的七顆,方能進入第二關。

這彗石乃天一學院請天機門取天外飛隕之心煉製,初入赤魄境和小營位的修行者點燃一顆都有難度,更莫論要連點七星。雖說天一學院的開園納學隻有兩關,但按照往年的經驗,這第一關就要淘汰九成以上的人。

第二關察招式高低。剩下的一成求學者將被單獨關進一處奇特密境,挑戰境中自己的影像,勝者進,敗者退。

有了項無間的相助,白雲生心驚肉跳地過了第一關,也僅僅是勉強點燃了第七顆彗石。而在他之後的項無間,卻是雲淡風輕地連點九顆彗石,驚得那闊臉方正的考官暗暗咋舌,惹得二樓的其他弟子陣陣低呼。

不過很快眾人便平靜了下來——當他們看見項無間眉心的黃色焰紋——在此等年紀居然已經達到了黃魄境,似乎連點九星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假以時日,怕又是一位不世大妖。看來日月閣的‘百歲榜’又要重排了。”

在那位考官最後的目送中,白雲生和項無間隨著引路官進了二樓的後殿。

在第二關的密境中,項無間足足拚了一炷香才疲憊地走出境門,而坐在茶室裏的白雲生已經等得昏昏欲睡。他隻不消一刻鍾,就擊敗了境中的化身,茶也已喝了七壺。

內院,逐鹿宮。

琉璃色的天空下懸浮著一座青綠浮山,深隱在雲霧之間,白霧彌漫,仙氣窈然。

山峰上坐落著一幢青玉宮殿。青磚碧瓦,遁世出塵,宛如山川的靈神俯視著荊州大地。

浮山邊上,衝著宮門的地方懸著一架索橋。冷黑的鐵鏈穿梭交織,緊緊地連接著另一座小浮山上的傳送陣,陣光溫和明亮,遊弋如塵。

不久之後,小浮山上的光一陣急閃,數十道身影走出陣外。領頭的是個身形矯健的中年男人,衣穿一身綢絲黑袍,胸前印著一條四爪蟒龍。他身後的三十四人正是最後一批通過考核的內院新生,其中便有白雲生,項無間,易風嘯三妖。

那黑衣男人摸著亂糟糟的胡子,眼神淡漠道:“逐鹿宮乃荊州聖地,不可造次。爾等隨我進去麵見長老。”

長長的鐵索橋橫掛在雲層上,白雲生走在橋上既看不見前麵,也看不清下麵。四周白茫茫一片,偶有風來,霧氣淩雲,如夢似幻。

白雲生此刻才體會到項無間在下麵對他說的話:“逐鹿宮,才是天一學院真正的高處。”

一行人在雲霧中走了可能有兩刻鍾。那座仙鑾上的青玉宮殿在霧中忽現,不久,一陣柳暗花明後,一座厚重危聳的門牆出現在眾人眼前,門牆裏,一條筆直漫長的石階直通雲霧深處。

路的盡頭,雲霧的盡頭矗立著一尊石像。即使隔了很遠,白雲生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石像帶來的壓迫感。

此時,那黑衣男子背對著眾人,淡漠道:“你們有一盞茶的時間,爬上階梯到達主殿。遲到者立逐不赦。”

說完,男子不給任何人質疑的機會,直接禦劍飛上了山巒。當然,任何人也沒有質疑的機會,因為一盞茶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及多慮,白雲生和其他年輕修行者一樣,皺著眉,冷著臉飛身奔了上去。

然而意外不出所料地發生了。大家剛一上山,便忽然發現體內的業力受到了極大的壓製,運轉變得非常緩慢,如此便會極大影響登山的速度。

隻有一個人除外——白雲生。這個沒有業力的家夥毫不知情,腳下七殺步一出,石階上隻留下他一串殘影。

別人越跑越慢,他卻越跑越快,反倒反超領先了不少人。其他登山的弟子,包括項無間和易風嘯,無不驚詫地看著超過自己的這個赤魄境小妖。

這趟石階約有千餘層,白雲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第一個衝進了主殿。另外的十餘人距離差不多,項無間和易風嘯在三、四位衝了進去。

最後竟有一半人超出了盞茶時間。

逐鹿宮。空曠的大殿裏珠明光亮,富麗堂皇。

青玉石麵上此時隻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剛剛帶隊的黑衣男子,另一個是個青須如梳的老頭,青灰色的發髻整齊地疊在一起,麵容清濯。

進殿的弟子除了少數幾個氣息穩定外,其餘的都在運轉業力平複身體的疲憊,根本來不及察看周圍的情景。

那青須老頭皺著眉頭,一臉不滿道:“墨鴉,這些都是入內院的弟子?”

墨鴉立刻單膝跪地,恭敬道:“四長老,他們是今天的第五批。上一批已由二長老種印。”

四長老不滿的臉色已變得有些陰沉,冷冷道:“一幫小營位後期、黃魄境的天才,居然輸給了一個赤魄境的小子?”

一眾年輕人心裏紛紛打了個冷顫,不約而同地看向白雲生。

四長老也盯著白雲生,忽然逼問道:“小子,楚寒是你什麽人?”

白雲生腦袋一懵,這個問題當真問得他措不及防,不知該如何回答。

墨鴉沉喝道:“白雲生,長老在問你話!”

被“叫醒”過來的白雲生,一臉不在乎地回答道:“弟子來自西荒僻嶺,力弱識短,從不認識楚寒此人。”

老人眯起了炯炯的目光,也沒再逼問。轉而淡漠地看著那些弟子,說道:“業力都不錯,隻是武學底子太差。汝等記住,功法主內,招式主外,空有一身業力便是沒了牙的老虎,隻能是個沙包。”

老人麵沉如水,根本不關心這些年輕修行者的心態,直接判決道:“方才遲到者,退回外院修行一年,再做定奪。”

老人的話音剛落,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青年,扯開嗓子叫道:“憑什麽?你憑什麽趕我們出去?”

隻見青年一身紅衣,身體健壯,蓬鬆的紅發像一團燃燒的火苗,耳朵上掛著一排鐵環。

方才他進殿時周身業力赤光凝實,顯然已經到了小營位巔峰,也算是個百裏挑一的天才,可他剛才卻是最後一個到達主殿。

四長老目光如炬,耐著性子道:“你是離惑部洲的人?”

青年臉色一緊,壯了壯膽子,道:“弟子離惑部洲司馬破虜。”

他的話隻說到了司馬二字,身體瞬間被一團青色業力包裹,業力如流水一般劃過,接著司馬破虜連人帶聲已被扔到了數百裏外的外院。

緊接著,眾人聽見四長老有些怒意的聲音:“念在司馬豹的麵子上,留你一命。”

其他未通過考驗的年輕人紛紛低頭不語,眼前此人大營位的實力恐怖如此,就連五大世家之一司馬家的少公子都被扔了出去,他們哪還敢有異議。

接著又一陣青光閃過,四長老用挪移之術將他們也送出了內院。

待逐鹿宮又恢複安靜,四長老冷肅著臉,抬起雙手,掌心朝上,隻見十六道青綠色的光從白雲生等人腳下升起,光中醞出一團乳白,白色褪盡,露出了一枚淡藍色的符石。

白雲生接過落下的符石,拿在手裏,指尖傳來陣陣清涼。

“種印已成。此乃中書令,與爾等生命氣息相聯,人在令在,人死令滅。”

白雲生剛聽見這句話,四長老的下一句話已經在大殿中回**:

“中書令乃出入內院的鑰匙,隻此一枚,切不可丟失。”

……

天一學院的夜晚永遠不會像荊州城那般熱鬧。

夏月明亮,星辰羅布。

這個冥冥中領袖荊州的地方,更像一位捧書夜讀的老人,洞悉著風波詭譎的大千江湖。

逍遙齋。入學後的第一個夜晚,白雲生給桌上另外兩隻杯盞中倒滿酒,繼續聽項無間說荊州的故事。

據說在上古時期,為了緩和妖人兩族的矛盾,由五神獸出麵,帶領兩族在中原靈氣匯聚之地建立了荊州城。建城時,五神獸以無上神力,挪山川,移江河,填林木,以五行八卦之勢、包羅萬象之形築成此城。烏江河水以陰陽之形將荊州分作兩城,河西為麟德界,以常人住;河西為持道界,為江湖人住。後又於兩界創立天一學院,供天下生靈前來求學悟道。

多年來江湖上還有一個傳說,這荊州其實是一座天地大陣,守護著一個中原的什麽大秘密,而內外兩院便是大陣的陣眼。

內院逐鹿宮裏共有八大長老,四位人族,四位妖族,一位輪流掌管外院,其餘七位坐鎮內院。長老座下有十八位飛龍使,上傳下達長老令,看管懲戒曆屆弟子。

項無間的話白雲生隻聽進去了一半,另一半讓杯裏的美酒搶去了風頭。然而等白雲生喝下這杯酒後,方才聽進去的那一半話也被“搶”了。

易風嘯未碰酒杯,冷靜道:“項大哥,據說這內院,可以變幻出任何地方?”

項無間笑道:“不錯。”

白雲生不懂便問:“可以變幻出任何地方,是什麽意思?”

項無間淡定道:“據說當年在創立天一學院時,為了更好地緩解妖人兩族矛盾,促成兩族平等交流,便分成了內外兩院。其中外院由中原各國主導,內院則請神獸出手,創造了一個獨特的空間,名為小彌天。裏麵境由心生,可以在指定區域自由幻化出適應任何弟子生活、修行的秘境,這也是五大世家、四荒妖界都會派弟子前來曆練的緣由。”

談論至此,白雲生不知拿根“弦兒”彈錯了,想了半天,輕歎一聲,說起了別的:“現在江湖平靜,你們說人和妖幹嘛還非要爭個不停呢?”

項無間同樣歎了一口氣,順著話茬道:“這是一段太漫長的曆史,沒有誰可以給出答案。如果非要作個結論,我覺得無非一個貪字。”

“貪?”

白雲生疑惑著放下了到嘴邊的酒杯。

項無間唏噓道:“人族雖然悟性比妖族高,卻貪圖妖獸的血脈天賦;妖族靈智後啟,卻貪念被人族驅逐之痛,又常以人族吞食,久而久之仇怨也就結下了吧。”

白雲生又端起酒杯,無心道:“人修營位,妖修魄位,涇渭分明,何來紛爭。我是覺得人與妖之間沒什麽不同,都是在世上活一次而已。”

此時,易風嘯有心道:“可惜有的人要活下去,其他人就不能活,妖也如此。”

白雲生道:“那豈不人是妖,妖也是人了。”

項無間接著道:“好在這些在荊州不會發生。”

白雲生喝完酒,笑著又無心道:“項大哥,你真是一個江湖百曉生。”

項無間頓了一下,才道:“以前在山裏常聽長輩們說起,這間逍遙齋,就是我在乾山住的地方。”

白雲生與易風嘯又環顧了一圈屋子,雕梁畫棟,木隱流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儒雅。

收回目光,白雲生認真地點點頭,笑道:“在這樣雅致的屋子裏,才能喝出這二十年龍遊酒的滋味。”

易風嘯也同意道:“龍遊酒味正渾厚,內蘊多層,雖盛產於五大部洲,但的確需要合適的環境才能品出其味道。”

白雲生點頭時帶著一絲惋惜道:“可惜,比起五十年的竹葉青還差許多。”

項無間和易風嘯同時訝然地看向他,前者問道:“你還喝過竹葉青?此酒興於震風部洲,但釀造之法早已失傳。”

白雲生擺著胸脯道:“那當然,雖然我不記得在哪喝過,但卻記得它的名字和味道,天下沒有酒能比得上窖藏五十年的竹葉青。”

項無間瀟灑一笑,說道:“等你想起來,別忘了給我們拿兩壇。”

白雲生興奮道:“那當然,等我想起來……”

他話說一半,似又想起了什麽別的,話鋒一轉道:“對了大哥、冰塊臉,明天我們就要上課了吧,不知道這兒的老師比天帝山如何。”

易風嘯卻目光一落,淡漠道:“內院從來沒有上課一說。”

白雲生瞪了瞪眼,莫名道:“那還給我們分輩分、分脈係做什麽?”

項無間笑了笑,解釋道:“天下武學分金木水火土五脈,每個修行者都有擅修的功法和招式,所以才會分出五大脈係;而內院修行全靠自身,輩分隻是區分新老,沒有實際意義。在內院修行三年後,可選擇離開學院,或者去外院任領師。如果三年內,妖修突破到綠魄境,人修突破到中營位頂峰,便可永久留在內院修行。”

白雲生聽完頓時叫道:“三年突破綠魄境?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項無間淡定道:“所以留下來的,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

夜。

說起熱鬧,天一學院的夜晚終歸比不上荊州的河岸與街道。但要說溫暖,學院裏還真有一個地方挺不錯——外院。

與神秘安靜的內院相比,外院則要熱鬧不少。

烏江河將整個荊州城一分為二,河的西岸都在外院管轄之內。與內院不同,外院由中原五洲最強的五大國共同管理,並在內院長老的帶領下,負責外院的一切事務和開銷。這也是外院比河對岸的內院更熱鬧的緣由——俗世裏總會多一些煙火氣。

縱觀古今,天一學院不止培養了無數震天下的修行者,也不斷為中原各國輸送著新鮮的血液。這裏不僅有江湖上各山各嶺、各門各派的武學精要,還有江湖外各方領土的一切知識、兵法、文禮、詩詞、歌賦、花草、醫藥、鍛造、權謀,甚至縫縫補補、雜七雜八的科目都是應有盡有。

當然,這裏的學費也比內院低了很多,每人每年隻需十兩黃金,學期五年,學滿即走,絕不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