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不由己
“嚷嚷什麽？是哪位百戶大人？”
正準備演武的朱總旗眉頭一皺，緩緩停下擺開的架勢從岸邊巨石下來。
眼前那校尉也是管理見習營之人，算是朱總旗的直係下屬，見朱總旗麵色不悅趕忙停下腳步，深深喘了幾口氣正準備解釋。
“總旗大人好是威風，讓小的欽佩的很啊。”
就在此時，峽穀之外驟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說話聲，隨著十餘人雜亂的腳步聲湧入穀內，一群陌生人肆無忌憚的闖入岸邊。
隻見當頭一人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披一尾龍魚服，身披皮質勁甲，腰懸兩口小臂長短的單刃短刀，雙手插在悍腰上晃晃悠悠的走來。
朱總旗一看到這人，虎目頓時微微一皺。“魏川，誰允許你踏入見習營的？”
“總旗大人這是何意，我領著百戶大人之命來選幾名學徒配合行動而已，大人不用緊張。”魏川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意思，笑著示意手下將一份文書交給朱總旗。
文書外附皮革，表麵紋有四尾龍魚圖標，禦龍衛中的官職以龍魚做標記，小旗官最小，乃是一尾龍魚，而後總旗是二尾，試百戶三尾以此類推。
“文書大人慢慢觀看，下官還有公務在身，這就領人離開。”魏川緩步上前，身後就要開始點人。
朱總旗捏著那四尾龍魚的文書，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你，你，還有你，出來！”
麵對學徒，魏川顯得極其桀驁，手指一旦點中誰，他帶來的力士就會一擁而上，直接將其拖出隊伍，但凡敢有點反抗的動作頓時引來一頓毒打。
一時間學徒們人人自危，向後縮成一團，而那些家底深厚的學徒隻是冷冷的站在一旁，仿佛看戲一般。
躲在人群中的沈翎有些疑惑，隻是配合禦龍衛行動而已，為何這些人如此恐懼。
“沈兄弟低頭，這時候可千萬別被選中。禦龍衛的行動多是凶險，這些年被選出去的兄弟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但從沒見過有誰能活著回來。”
站在他身側的李景泰低聲解釋道：“來的此人名叫魏川，曾經就是這見習營裏出去的，和朱總旗有極大的恩怨，若是其他人朱總旗尚且還能迂回一二，但來的人是他，這下麻煩了。”
沈翎目光如炬，正想著李景泰為何給自己解釋這些時，那魏川的目光竟然緩緩朝他這邊移來。
好巧不巧就定格在他們四人身上，奇怪的是，這魏川的目光最先看向的是李景泰，而後才堅定不移的轉到沈翎的臉上。
“你，就是那個上身沒穿衣服的！媽的一個學徒不穿衣服，你很猛是嗎？”魏川伸手緩緩指來，沈翎的臉色頓時一沉。
回身一看，李景泰三人已然退後數步，低著頭一言不發，顯然不想摻和裏麵的事情。
朱總旗原本無所謂的臉龐也是一凝，虎目瞥向低頭不語的李景泰。
“這麽多人足夠了。那多謝總旗大人支持，大人放心，事情結束後這些人如數奉還！保準一個都少不了。”魏川掃了眼選下的五人，笑嘻嘻的朝朱總旗打了個招呼後就準備離開。
“就這麽走了？”一直沉默的朱總旗終於開口，右手握緊刀柄，虎目微微顫動，頃刻間整個岸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魏川臉色微微驚異，伸手指了指朱總旗手裏的四尾龍魚文書。“大人還有什麽指示？”
“這地界歸我管，即便百戶大人有令，人也該由我選擇，魏小旗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朱總旗拍打著手中的文書，緩步靠近魏川一行人。
明明隻有一人，可魏川以及身後那十餘名力士卻齊刷刷的朝後退了半步，張了張嘴卻愣是被朱總旗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做事別太張揚。別被人當了棋子還不自知。”朱總旗從魏川身側走過，壓低著嗓音拍了拍魏川肩膀。
伸手一把扯過站在隊伍外圍的沈翎，淡淡的說道：“換一個。或者一個都別想帶走。”
“總旗大人，這...”魏川臉色大變，伸手想去阻攔，但下一刻就被朱總旗死死捏住了臂膀。
刹那間，魏川背後所有力士齊齊按住腰間佩刀。
“我看哪個敢動？”朱總旗虎目微挑，冷哼一聲。
見習營四周頓時傳來陣陣跑動聲，四周的哨塔上也響起了弓弦的繃緊聲。
本就凝滯的氣氛此刻更是壓抑，此起彼伏的吞咽聲成了此時唯一的聲響。
“總旗大人，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學徒和百戶大人作對？”魏川被捏的臉色發青，強忍著臂膀處傳來的劇痛咬牙說道。
就在此時，一直縮在身後的李景泰也緩步上前，附在朱總旗耳畔低聲說道：“總旗大人，不如聽聽百戶大人此次的行動是什麽，如若並不危險的話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朱總旗回頭朝李景泰一笑，笑容十分燦爛，可不知為何李景泰的身軀猛地一陣哆嗦，朝後連退數步，麵如金紙，一副受了內傷的樣子。
“不過是一勾結妖族的歹人而已，躲到了幽冥穀內，穀內通道錯綜複雜，需要一些人手一一探查而已。”魏川揉捏著肩膀壓著嗓子說道。“總旗大人何必如此，我等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再說此事並不凶險，若是真遇上那歹人隻管逃命呼喊即可。”
“幽冥穀？怎麽會逃那裏去？”朱總旗微微一驚，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抓住沈翎的手也慢慢鬆開。
這幽冥穀早年是禦龍衛關押囚犯審訊的地方，這些年已經被廢棄不用，但千年來的陰魂怨氣卻遲遲不散，眼下穀內寸草不生，陰風陣陣。
常人但凡稍稍靠近，體內血氣頓時會被凍結，若是不及時離開，頃刻間就會被凍死在穀內。
“這...下官也不知，百戶大人並未說明。”魏川麵露難色，這倒不是他不說，事實的確如此。
“總旗大人，既然並不是什麽特別凶險之事，就別拂了百戶大人的命令，以免日後生事。而且沈兄弟身手不弱，想必不會出事。”李景泰再度出聲，語氣微弱，氣息紊亂，臉上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
朱總旗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回頭對沈翎淡淡說道：“去吧，對你而言或許不是什麽壞事。”
沈翎點頭，轉身離去，微微低下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好一個小侯爺李景泰，竟然能影響到百戶等級的禦龍衛。這就是王侯子孫盤根交錯的勢力網嗎？”
路上，沈翎腦海中不斷閃過這些時日李景泰對自己的試探，今日這局必定和李景泰脫不了關係。
唯一奇怪的是，為什麽要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