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借口
第二天清晨，公雞剛剛打鳴，當薑府院內傳來下人們燒水做飯聲音的時候，薑靖還在熟睡，因為他頭一天晚上太興奮，以致很晚才睡去。
一名下人在經過薑靖的寢房時，看到門口破碎的房門，以及屋內滿地的銀箭。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卻沒有發現自家少爺的蹤跡。
於是一個慌亂的聲音，從薑府西邊一路小跑到了薑府的中央，“不好啦，少爺不見了！”
薑家家主薑廣文，剛剛起床，卻被這個聲音驚嚇到了，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草草披了一件長衫，便火急火燎來到了薑靖的房間。
看到兒子的房間一片亂七八糟，遍地的銀箭、黑針，薑廣文不由得眉頭緊鎖，“快去獵魔司，把安大人請過來。”
半個小時後，薑府前廳，薑文廣正著急的來回踱步。在他旁邊的賓客位置上，一名中年男子表情嚴肅地端坐著，此人正是江城獵魔司的首座安仁鏡，看樣子他的心情也不太好。
這些天，雙麵魔女在江城已經鬧的腥風血雨，他作為獵魔司首座，負責江城百姓安危，卻一直沒有抓到妖魔，自然難辭其咎。現如今薑府少爺莫名失蹤，這更加讓他無法交待。
“薑門主，我想既然沒找到令郎，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一切等安某屬下查看完現場再做評論吧。”
薑廣文長長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麽。
十分鍾後，三名背負刀劍的男子匆匆走進了大廳，其中最前麵的男子手裏托著一個木盒子。
三名男子跨過門檻沒走幾步，薑廣文便急忙上前詢問道：“幾位大師，情況如何？”
為首的男子向薑廣文和安仁鏡行了一禮，隨後匯報道：“薑門主，我們在令公子的房間內仔細調查了一番，屋內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
薑廣文聽後，連連向後退了幾步，“不會的，不會的，我兒他深諳劍法，不會完全沒有動手就被人抓走的。”
“屋內發現了少許的魔氣，順著魔氣我們發現了這個。”男子頓了頓，說完便打開了手中的盒子，裏麵正是昨晚雙麵魔女留下的風鈴。
“這是？”薑廣文不解地看向安仁鏡。
這下連安仁鏡也坐不住了，他板著臉站起身，“這是雙麵魔女的索命鈴。”
聽到雙麵魔女四個字，薑廣文一下子癱坐在了身後的賓客座位上。
見薑廣文麵色陰沉，男子顫顫巍巍地看向安仁鏡請示道：“安大人，屬下還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吧。”
安仁鏡看了一眼薑廣文，他知道對方現在心頭已經遭受了重創，如果還有什麽更糟糕的事，不如一次性全講出來。
“依屬下愚見，令公子目前可能還是安全的。”
原本已心如死灰的薑廣文，表情綻放出一抹陽光，“此話怎講？”
“雙麵魔女行事一向心狠手辣，她如果給誰送了風鈴，就一定會取那個人的性命，而且一定會在風鈴現場解決，照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令公子應該......”
男子的話還沒說完，一名下人的聲音從外傳入了大廳，隨後便看見一名男家丁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少爺他，少爺他。”
“少爺他怎麽了，你倒是說啊。”薑廣文的額頭都急出了汗珠。
男家丁喘著粗氣，過了好幾秒才把話從嘴裏擠了出來，“少爺他，他在府上。”
聞言，薑廣文欣喜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麵責怪實則內心高興至極，“這個逆子，又在哪兒鬼混了一宿，快把少爺叫過來。”
大氣還沒喘勻的男家丁，再次跑出了出去。
幾分鍾後，薑靖低著頭站在了大廳中央，儼然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認錯一樣。
“怎麽，不解釋一下你房間內發生了什麽嗎？我還以為咱家遭賊了呢。”薑廣文端坐在家主位置上，看著一言不發的薑靖質問道。
薑靖需要靠妖魔內丹才能延長壽命的秘密，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這個秘密，還是他很小的時候，一個神秘的聲音在他的睡夢中告訴他的。由於時間太過久遠，他也不確定睡夢中的聲音，是否就是昨晚湖麵世界中的那個聲音。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他決定把這個秘密繼續隱瞞下去。
“昨天孩兒不小心碰到了房間內的機關暗弩，銀箭射了滿屋子，根本沒法睡覺，所以就找了一間客房。”薑靖微微抬起頭，慢慢解釋道：“您要是不信，可以讓下人去東廂房第一間看嘛，床應該還是熱的。”
薑靖說的有理有據，可他說的並不是完整的實話。
昨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要說第二天不被人發現是不可能的，他早就想好了借口搪塞，所以才沒有仔細收拾“現場”。
如果收拾的太幹淨，反倒讓人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薑廣文聽完薑靖的解釋，轉頭看向了安仁鏡，他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或者說他還有一些疑慮。
心領神會的安仁鏡揮了揮手，示意屬下把在現場找到的“證物”呈現上來，“薑公子，這個怎麽解釋？”
薑靖看到盒子裏的風鈴，內心哀歎一聲不妙，好像有什麽把柄被人抓住了一樣，“該死，我竟然忘了這茬。”
找不到什麽合適的理由搪塞，他隻好裝傻充愣起來，“這是什麽東西?”
“薑公子，這是雙麵魔女的風鈴。”托著盒子的男子解釋道。
估摸著靈兒應該還沒有把雙麵魔女被殺的消息上報獵魔司，薑靖決定把雙麵魔女被殺的消息繼續瞞下去。
“雙麵魔女？”薑靖微微皺著眉頭，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樣，“是近幾日把江城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女魔頭？”
“正是。”男子關上盒子，繼續詢問道：“薑公子，那昨晚你的房間有沒有發生什麽異樣？”
“沒有啊。”
“那破碎的房門是怎麽回事？”
這名男子在薑靖房間細細查看後發現，唯一的打鬥痕跡，便是被利刃劃破的房門，他沒有放過這一細節，追問道。
明明知道獵魔司的人是關心自己才問的這麽細致，但薑靖還是有一種被審問的感覺。他很想回複一句小爺家的門想拆就拆，但在老爹麵前，他不敢這麽放肆，於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銀箭擋住了門底，門拉不開，我嫌銀箭清理費勁，就用劍把門劃開了。”
男子與安仁鏡交換眼神，表示自己想問的都問完了。
安仁鏡摸著下巴的幾縷胡須，陷入深思，“雙麵魔女既然留下了風鈴，說明她一定會來，薑門主，我建議趕緊安排薑公子出去避一下風頭，獵魔司這邊我會安排幾名高手保護他的。”
薑廣文起身抱拳道：“我也正有此意，那便有勞安大人了，獵魔司照顧犬子的一切開支由我薑府負責。”
“靖兒，你趕緊準備一下現在就啟程去襄州吧，你三叔在那兒，我也放心些。”
“可是我還沒吃早飯呢。”
薑靖表麵上不情不願，實則內心樂開了花。由於薑廣文管教甚嚴，他每次去江城外的地方，不僅要有合情合理的事由，而且出行都是一堆下人跟著，實在掃興。
現在能讓老爹主動放他出遠門，薑靖打心底感激安仁鏡的好建議。
“這都什麽時候了，趕緊上路，我立刻讓管家給你準備早飯和馬車，其他物資到了襄州再購置吧。”薑廣文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好像動作再慢一點，雙麵魔女便殺到他們薑家了似的。
“張大山、袁毅、趙衝，你們三個就辛苦一趟，保護薑公子幾天，等我這邊除掉魔女了，再通知你們回來。”
“是。”安仁鏡身後的三名男子齊聲應道。
薑靖對眾人行了一禮，趕緊溜出了大廳，遲則生變，他現在比誰都想離開江城，生怕老爹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