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應許之諾
隨著一具具屍體浮現出海麵，劉宇楓瞳孔微縮，他理解了杜克的憤怒，因為這些屍體根本不是什麽戰神序列的人，他們和哈羅德小鎮的居民非常相像，隻是被汙染的更嚴重一些，看起來更邪異，更像怪物，但他們的確是神性海洋下某個小鎮的居民。
“1...2...3...4...5...6...7...8！”
劉全默數了一下海麵上漂浮的屍體數量，內心激動的無以複加，但表麵卻露出一絲溫怒之色，盡管他不知道杜克到底在憤怒什麽，但他還是有樣學樣，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千萬不要露出竊喜的表情，否則他一定會死的很慘。
就在八具詭異的屍體靜靜漂浮在海麵的時候，十幾道黑影也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在深海處遊動，徘徊。
它們似乎非常畏懼死海上的光芒，但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戰神殿做的？”劉宇楓看了看屍體上的傷口對一旁的杜克問道。
“是的少爺，諸神不出的時代，秩序已經**然無存了。”杜克雙眸猩紅，西服袖口下的拳頭握的嘎吱作響。
“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劉宇楓歎了口氣說道。
“大人剛剛複生，正處於恢複階段，這很正常，請大人不必憂心。”杜克說著蹲下了身體，將手指伸到了死海之中，道道無形的波紋擴散，就像在傳遞道道指令，海底的黑影遊走了。
“這些黑影也曾是一群可憐人，如今被汙染所操控，屬下擅自做主，讓它們走了。”杜克起身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對著劉宇楓小心站直了身體說道。
“不，這是我默許的。”劉宇楓對著杜克伸出兩根手指說道，杜克會意，馬上給劉宇楓上了一根香煙，小心的搓出一簇火苗將香煙點好，然後弓著身子退後站好，靜候偉大的存在發出下一步指示。
“這似乎是一家人，有老有小。”劉宇楓掐著煙，細細打量了一遍這八具屍體說道。
“是的少爺。”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能是因為這一家人不肯信奉戰神教會，也可能是那些狗娘養的單純的想發一筆橫財。”
“用這些屍體？”
“是的，這些屍體非常古老，在過去很可能吸收過珍貴又古老的神性，所以回收價值極高。”
“提取這些神性很容易嗎？”
“是的少爺，因為他們不用在乎屍體的死活。”
“我明白了，收下他們吧。”
杜克沒有再多說什麽，他不敢去揣摩偉大第一邪神心中的想法，秩序之力發動，杜克聚攏了一家老小八具屍體到海邊。
深深抽了一口香煙的劉宇楓來到了八具屍體跟前，他靜靜的將目光從每一具屍體的臉龐上掠過。
第三具屍體的老人和賈德森一樣蒼老，也是屍體破損最離開的一具，顯然生前經曆了激烈的反抗。
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兒媳婦？劉宇楓猜測到。
這是一個一眼看上去比較漂亮的女人，身不著寸縷，隻有頭頂比較怪異，不知道之前長出了什麽東西，被砍斷了，剩下一截惡心的肉瘤。
女人身上的傷痕非常特殊，讓劉宇楓有些不忍直視，他無法想象戰神神殿都是一群什麽樣的禽獸，連被汙染的女人都不放過，人性的惡再一次刷新了劉宇楓心中的下限。
將視線調轉到一旁的小女孩身上，僅僅隻看了一眼，劉宇楓就閉上了眼睛，但那幅畫麵卻從已經印在了劉宇楓的腦海裏。
他似乎看到了小女孩死前的畫麵，
他似乎聽到了小女孩的哭泣，
看著她無力的掙紮，清澈通明的眸子充滿絕望，看到她無力的放棄了抵抗，因為她純潔的靈魂已經在漆黑無光的極致黑暗中死去。
緊閉雙眸的劉宇楓開始因為憤怒而顫抖。
為了利益去殺人，劉宇楓可以去理解，畢竟人都是自私的，當秩序與道德**然無存的時候，誰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為了欲望去找女人發泄心中的惡，好，劉宇楓還能極為勉強的接受，畢竟這種戲碼實在是太多了。
但你們為什麽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你們怎麽下得了手？
為什麽你們這樣的禽獸可以在這個世界裏為所欲為？為什麽那些善良的人隻能在海底承受汙染？
劉宇楓的情緒開始變的激烈，宛若即將噴發的火山，以至於隔著一段距離杜克和劉全都能感受到劉宇楓那憤怒到難以抑製的情緒。
同時他們還感受到了一股悲傷的情緒。
這位偉大的存在，祂在為這些死去的“賤民”感傷！祂絲毫不隱藏內心的情緒！
被劉宇楓散發的情緒觸動，杜克感動的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淚水，在心中感歎道：
“是啊，畢竟祂是海底走出的第一邪神啊！如今來看，祂並沒有像傳言那樣變得高高在上，祂的心中其實始終都有死海遺民的。”
就在杜克心有所感時，熟悉的旁白突然自劉宇楓心中響起，它是第一邪神的話語，總是不時的冒出來，就像在指引劉宇楓，向他講述著自己，以及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這一次，
祂說：
“麵具越聖潔，摘下時，它隱藏的麵容就越醜陋；諷刺的是，當你想戴上一副醜陋的麵具，卻需要一顆聖潔的心---Joker。”
反複在心中斟酌Joker的話，劉宇楓感受到體內的另一個自己此刻極為活躍，仿佛受到自己心境和情緒的牽引，正在逐步複蘇，以至於在那蓬鬆的長發下，邪異的笑容再次攀上了那安靜中帶有一絲小帥的臉龐。
“啪！”
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握住了閉著眼睛的劉宇楓，一旁的滿臉震驚的杜克想製止，又將抬起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因為這些屍體是被偉大第一邪神無形中散發的力量暫時喚醒的，他們清醒不了多久。
劉宇楓睜開了雙眼，
他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突然詐屍握著自己的老人。
他的眸光充滿平靜與憐憫，以及尚未平息的怒火。
他看到老人睜開了漆黑的眸子，流下兩行血淚，他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嘴唇，對自己哭訴道：
“真主不在，哭泣的靈魂早已無處伸冤，偉大的邪神，老坎特請您為我卡特一家複仇！讓那些褻瀆我摯愛家人的禽獸得到應有的審判！”
劉宇楓反手握住了老坎特的手，臉上的邪異笑容依舊，卻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
他說：
“我應許你的請求，他們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到此處，劉宇楓微微搖了搖頭，在這一刻，他就像至高無上的神明，眸子無比深邃的發出無情的審判：
“不，他們付出的代價，會比他們能想到的還要多。”
在劉宇楓跟前，獲得劉宇楓應許的一家人跪拜在地上，他們卑微的感謝眼前偉大的存在，然後他們在偉大存在的默許之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彼此傾訴著來不及說出的遺言，還有那來不及解除的誤會，以及那來不及說出的愛。
那些瑣碎的隻言片語，湊成了一個家的故事。
他們享受著一家人來之不易的最後溫暖時光，在最後時刻到來的時候一起真心實意的跪在了劉宇楓的麵前。
“我在黑暗感受到了大哥哥在為我憤怒，所以我們一家人才會被喚醒，大哥哥是一個好人。”
最後時刻，小女孩開口怯生生的說道。
在小女孩真摯的話語中，一家人在重歸死亡時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們心滿意足的，能有這片刻溫馨，他們已別無所求。
深深抽了最後一口煙，將煙屁仍在腳下，碾滅。
興許一不小心被煙霧嗆到了眼睛，劉宇楓深邃的眸子有些濕潤，所以他一直抬著頭看著死海的天空，因為這樣就不會有淚水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