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紅燒肋骨
街麵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傳到沸沸揚揚的時候，武十一照例進宮焚妖。
午時三刻，開爐之後，他打開無量神識，將封著妖屍的符籙取出來，丟進火裏。
洶洶焚火的幫助下，符籙很快燃燒起來。但可能因為封著妖屍的原因，不大點的符籙燃燒了很久很久方才停止。
在之後，一股與眾不同的黑色煙霧，被武十一吸收進了鼻孔。
伴隨著煙霧，武十一被拉入了極陰寶鑒的世界。
《極陰寶鑒》升，妖屍過往出。
伴隨著寶鑒的幻化，武十一很快了解到了“肋骨”的一生。
肋骨這個家夥，和血珍珠一樣，都是由人變妖的。隻是與血珍珠那撲朔迷離的身世不同，他的來曆和變妖的過程，都異常清晰。
肋骨原本隻是大行朝皇家端王府一脈的一個王府小廝。
這裏的“小”，不光指其職位，還指他的體格，樣貌與別的方麵。
可能因為某種疾病的緣故，在變成妖前，肋骨隻是個長不大的“侏儒”。十五六歲的人，卻隻有五六歲的個頭。
這樣的人，在東洲喚做“老小孩”。
也因為個子小，老小孩在端王的府邸裏經常性地挨罵，受氣。還被指派著幹一些尋常人絕不願意幹的工作。
比如，洗馬桶。
外邊人傾倒完夜香的馬桶，他收回來給洗幹淨，交給更高一等的下人們，供主子晚上再用。
這種不露臉還沒啥油水的工作，在王府裏自然是最沒人願意幹的。
但老小孩忍了。誰讓他誰也惹不起，誰讓他是端王府裏最沒用的侏儒。
於是，肋骨刷了十年馬桶。
也於是，在某一天的清晨，他因為汲水的時候操作不慎，大頭朝下，掉進了端王府的水井裏。
尋常人進了水井，最多隻感覺晦氣，稍使勁就能爬上來。但老小孩因為身材矮小，根本就爬出不出。
雖說求生無望，但本能卻還是促使他，不惜一切地掙紮、攀附、遊泳。
於是，他因為掙紮，莫名其妙地從水井遊進了一處地下的暗河。又從井口下的暗河，進入了一個他從沒見過的暗道。
那處位於端王府地下的暗道，曲徑通幽，到處覆蓋有瑩藍色的發光蘑菇。其間偶爾還立著森森白骨，異常瘮人。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老小孩還是硬著頭皮，跟著直覺向前邁步。
最終，他來到了一處自己不敢想象的地方。
一個半圓形的石室，中間立著一個寶座。
由無數的骨骼組成的寶座。
那些骨骼，歪歪曲曲，有的比正常人大，有的比正常人小。
侏儒不知道這些骨骼來自什麽地方，卻感覺那骨骼組成的王座在深深吸引著他。
須臾後，一個奇妙的聲音傳導進他的腦袋，在他的頭顱中一遍又一遍地回響。
給我血！
給我血！
給我血！
老小孩起初在奮力抵抗這詭異的聲音。
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精神最終被那詭異的聲音整崩潰了。
在之後，被那聲音控製的老小孩邁開腿，緩緩移動著向那骨頭製成的王座走去。
而後，他將手伸進那王座正中鑲嵌的一個獸頭中。
王座正中的不知名獸頭猛然咬住了肋骨的手，不停地將他的鮮血往外吸吮。
雖然老小孩在快速地流逝血液，卻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痛苦的表情。
恰恰相反，他在笑。他的腦子裏滿是那種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而來的回響。
想增高嗎？
想出人頭地嗎？
想要一夜暴富嗎？
想娶隔壁的翠花嗎？
我可以給你這些。
隻要你滿足我的願望。
隻要你能不停地給我找來食物……
隨著那些話，侏儒被洗腦成功了。
在之後，他心甘情願地成為了骨王的走狗。
從此，端王府的侏儒下人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黑袍，混跡於京城人海裏的妖魔。
骨王雖然辦事陰損。但還算是說到做到。
這幾年，他教授了肋骨不少的心法口訣。讓他的身子長高了不少。
於是，他才從小侏儒變成了如今麵條的模樣。
當然，骨王也有沒幫肋骨做成的事情。
比如那個叫翠花的丫鬟，肋骨就沒娶成。而是被肋骨獻祭給了骨王，變成了一攤膿血……
當觀覽完這妖精曲折而讓人發指一生。武十一感覺這家夥就是一個被迫愚弄的悲哀瘋子。
他最悲哀的地方是，根本就沒見過骨王的真身。
全程，這個肋骨都是在和那個骨頭製作的王座打交道。
生的無比卑微，死的莫名其妙。
入爐登鑒，怨氣以消。
人妖中品上等，得“人”部中品上等寶物，得極品悶香一枚。
悶香，妖丹中極品，為屍體陰氣所凝之陰沉香料。
此物可化百年道行，生筋複骨，治愈損折肢體。燒而化粉，可迷人心智，使人失憶。
簡而言之，這東西除了能當補藥，還是最好的迷魂香。
此物亦藥亦毒，十分詭異。而且妖氣彌散，尋常人吃，雖然可以彌補肢體不足，靈氣不繼，然必損陽壽。
所以，作為一個無時無刻不以陽氣來抵抗妖氣的焚妖童子來說。這東西還是慎用的好。
當武十一的意識從《極陰寶鑒》裏收了回來。立刻看見自己手中多了一枚拇指粗細的悶香。
悶香這種東西，渾身漆黑漆黑的，卻狀如凝脂，溫如軟玉。
武十一雖然把他拿在手中，但卻是根本聞不到任何味道的。
然而當把鼻子極端靠近悶香，略微一聞。便立刻會有一股奇妙的香氣撲鼻而來，直衝大腦。
那種香氣極其邪乎。聞進入腦裏，立刻便讓武十一感到頭暈目眩。
為了抵抗這種邪性的味道，武十一運用心法，默念劍經。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這悶香，不愧是天地間最好的迷魂藥。空著聞一口都有如此效果。如果真按照《極陰寶鑒》裏說的，點燃了來上一枝。估計能在天堂地府之間神遊一遭。
好東西。就是有點損。於采花賊手裏是神器，於武十一這樣的正人君子手裏，隻能試著用作補藥了。
拿到悶香之後，接下來幾天。武十一都在考慮怎麽把這東西的屍毒陰霾降到最低，好幫助自己修煉。
降毒氣的方法，武十一的《千金方》裏可不老少。但並沒有針對悶香的記載。武十一礙於悶香的威力，也不敢胡亂試驗。
不過武十一不急。因為他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查漏補缺。
這個地方，就是他的新大陸——妖錄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