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內宮在召喚
從鳳娘的早點攤回來，武十一度過了和平美好的一天。
直到三天之後，震驚京城的消息才傳進他的耳朵。
昭勇將軍府被一妖精血洗了。蒲衙內以下一十八口並一條狗，都受了重傷。
特別是蒲衙內，直接被妖精咬成了太監。從此之後別說傳宗接代，就連小便都是問題。
這次血難中，昭勇將軍蒲守茹因為進宮上朝，躲過一劫。
家門血辱讓昭勇將軍惱羞成怒，叫囂著要找高人，把閹了他獨苗的妖物繩之以法。
武十一聽聞那老頭的叫囂，感覺自己下還是手輕了。
早知道他這態度，應該算準了點，把那老家夥也一並做掉的。眼下留了後患，肯定得尋機會再做一次。
真煩人。
於是乎，高衙內的事情終於對於武十一產生了一點負麵影響。
不過這件事情對於京城裏影響最大的，還是那群官二代的頑主們。
頑主圈也不知道誰傳出消息，說把蒲衙閹了的妖物其實乃是一隻妖鼠。
又傳說這老鼠的老母曾經和虎妖野合。所以那老鼠有虎的血統，天生得體大如驢，奔馳如虎，吼聲如獅，儀表堂堂！
又後來，妖鼠的傳言越發離譜。
什麽“一鼠戰三虎，三鼠戰屍母，五鼠鬥骨王，十鼠鬥上帝”的神乎描述越來越多。
漸漸地，頑主們都感覺手裏的妖狗、妖貓不香了。開始有人率先下水，弄妖耗子玩。專挑大個、癩頭、畸形的養。
這股風頭一起來，那些狗販子、貓販子也快速跟進。
所以隻十天不到，大京城的官二代，富二代手裏的寵物都變了。
從過去的貓、狗、黃雀、蟈蟈葫蘆百花齊放，變成清一色“灰皮癩頭老鼠”。
隱隱間，京城的老鼠快不夠用了。
這樣的變化，弄得武十一心裏也有些癢癢。
甚至他一度想，自己是不是也能捕捉點老鼠，賺點外快呢？
當然，想歸想。
武十一沒有時間去幹這些。
因為他每日焚妖、修煉的任務很重。
也因為，有人盯上他了！
察覺有人盯上自己，是在處理完蒲衙內之後的第七個工作日。
那時，武十一照例進宮焚妖。被分配在獸字號爐，烤了一隻乳豬精，一隻奶牛精和一隻白羊精。又弄了點大力丸，護心丹之類的丹藥補物。
因為怕把自己補死，武十一也不敢瞎吃，隻留起來，日後用。
完成工作，武十一出間，照例準備脫衣服，過安檢。卻被一小太監給攔下了。
“跟我走！有位大人要見你！”那小太監讓武十一看了眼內務府“西宮辦”的腰牌。
西宮辦，那是帝後的人。
按照宮裏規矩，武十一沒有亂問，便在同伴詫異的矚目與猜測中，跟著這太監往內務府方向走。
雖然武十一沒開口，但心裏卻早對這突兀事有了準備。
因為今天早晨他卜算卦象的時候，得到的結果就是“乾，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這是一卦大吉利。預示著他今天進宮，會見到一位大人物。
雖說是大吉利的卦象，但結合卜算的時辰和陰霾的天氣綜合判斷。武十一卻還感覺這卦象裏透著一絲隱約的邪氣。
所以武十一以為，今日要見得那位大人，應該不是什麽正派人士！
所以，小心為上。
跟著小太監在羊腸一樣的宮牆夾道裏走了許久後，武十一被帶到了一處偏殿小門。
武十一進入小門，入了一個小院。
而就在這院子裏，一個穿著過肩紅蟒袍，口上無須，頭發花白，鷹鉤鼻子的男人，正在院裏繡花。
毫無疑問，這人是個身份卑賤的太監！
而過肩紅蟒袍，可是宮裏從一品以上的大員才能穿的官服！
把這兩點結合起來。武十一立刻意識到這太監的身份與姓名了！
他，是“內務府西宮辦”的總監！大行朝內宮五大太監之五——樸悟花！
樸悟花這個人武功高強，據說已經達到了武道五品的修為，由會飛針。能隻用三天三夜，鏽一副《清明上河圖》圖還眼不幹的那種。
因為這人的功夫了得，所以乃帝後的大內護駕之首，兼刺繡司司正。
除了硬本事，他也是極有心機的。
也因為心機和寵信，他以太監的殘軀入職中樞不說，還得了榮祿大夫的榮譽官銜，並禦賜紅錦過肩蟒袍。
這人在宮裏算個人物！說不上權傾朝野，但內宮範圍裏也以是拔尖的。
蟒袍、玉帶、陽氣虧損的臉，外加一雙包含著陰謀和血腥的眼，這全指向那個名字。
武十一絕不會猜錯。
不過即便如此，武十一也沒有跪拜或者行禮。
因為今早的卦象上說了，“飛龍在天”。
卦有兩麵。
如果遇見王道士那樣的好人，那麽這卦的意思是騎著飛龍在天上天。
如果遇見樸悟花這樣的壞種，那龍飛得越高，摔的可能就越狠！
綜合考慮，武十一決定疏遠這個奸臣。
也因為武十一遲遲沒表示，引導武十一進門的小太監警告他：“見了長官，還不行禮？”
對問，武十一瞪著那小太監道：“我的禮。長官恐怕受不起。”
“你放肆！”小太監嗬斥。
樸悟花眼神中劃過一絲不悅。
他心想這童子好放肆。得給他上點眼藥。要不然日後不好馴服……
於是樸悟花衝手下人揮了揮手。卻笑道：“焚妖童子隻‘跪死送喪’。這是當年國師設立歸塵司的時候，立下的規矩。所以小友這一拜，我確實受不起。”
但樸悟花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很好奇。你如果見了帝君的真顏，也這麽硬氣，也不拜嗎？”
“帝君……”武十一聽後一愣。
他意識到，這話是個圈套！
如果武十一說見帝君要“拜”，那他就是壞了焚妖童子的規矩。很可能被這家夥抓把柄懲辦了！
若武十一說“不拜”，這混蛋又能說武十一藐視聖駕，同樣能找個由頭把武十一辦了！
不愧是權勢熏天的太監、奸臣。害起人來滴水不漏，還透著那麽點虛懷若穀。
若不是武十一有儒門三品的道行，文脈以開，還提前算了卦，真不好品出來。
樸悟花很聰明，可畢竟聖人說得好——“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而武十一，便是今日裏為奸臣量身定做的災殃！
於是武十一傻笑：“你問我見帝君跪不跪……我懂了！你就是帝君吧！”
“嗯？！”
“你肯定是帝君！”武十一指著他的蟒袍，“要不然你身上怎麽這麽多龍呐！”
“龍！”
聽武十一這些話，剛才還滿臉悠然，準備看這傻小子難堪的樸大人立刻臉綠了。
這可是大內。是多少雙眼睛，多少政敵都盯著的地方。
武十一這話，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告他個“圖謀僭越、私行君禮”足夠要了樸悟花的小命！
而且樸悟花沒想到，武十一接下來還有更狠的“催命刀”遞給他。
說話間，武十一又衝樸悟花拱手道：“見了帝君，自然要跪一個嘍！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