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佛魔一身
血珍珠意識到自己損失太大了。
她早該想到，手臂落到海蟬那禿驢手裏的時候，不可能這麽完美的退出報國寺。
報國寺雖然也藏汙納垢，但撿到如此陰霾的東西。按照他們的流程，肯定要以佛法淨化的。
雖然血珍珠是大妖，但她的手脫離了主體，就等於漂泊孤舟。自然隻能受人擺布而毫無抵抗之力。
於是，手被淨化掉妖氣並注入了佛法。而佛法又和自己的妖氣天然對衝。
又於是，她現在腦體兩分，對於自己手臂的控製力還不如為它注入了新血，獲得了認同的武十一！
從此，自己不是一個純妖了！
佛法和妖氣的對衝，對她日後修行會產生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
明白這些後，血珍珠想要大哭一場。
但她到底是個大妖，在那個臭男人麵前，她要保持妖姬的尊嚴。
咬著牙，妖女衝武十一優雅地舉起另一隻手。
隨後她說道：“眼下的事情隻有一個解決辦法！我殺了你。奪了你的血脈！然後我的手就重新聽我的了！”
“可……”
“納命來！”
說話間，血珍珠又瞬移到武十一的身邊，一掌揮下。
然後，武十一毫發無損。
他倆愕然看見，血珍珠的右手阻止了左手的攻擊。
再試，還是如此。
再用腿試，依舊如此。
用牙咬，同樣如此。
如此反複十幾遍後，血珍珠累得滿頭大汗。武十一則徹底明白對方拿自己沒轍了。
隻要那隻手沒有被毀掉。她永遠也殺不了自己。
有佛照著就是好！
“哎！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呢！”
說話時，武十一已經穿戴衣冠完畢，並把一杯綠豆湯推給血珍珠。
而後他坐在她身邊又道：“你喝點水，歇會。累了一晚上。我看著心痛。”
“誰要你心痛！”
雖然嘴上強硬，但女妖的右手還是拿起綠豆湯送進嘴裏。
“我不是心疼你！是心疼我們家玉兒！”
“玉兒是誰？”血珍珠詫異。
“姑娘的右手呀！”武十一回答，“這右手骨白如玉。所以我心思一動，就起了這麽個小名。”
“你！”女妖徹抓狂了！
於是她咬著銀牙，憤然起身。對天毒誓。
妖曰：“我血珍珠日後殺不了你。就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話，妖姬扭頭，向門口走去。
這日後的誓言，看來她打算日後來辦。
武十一也不想和女妖多做糾纏。
於是他送話道：“慢走不送！記得幫我把門帶上！”
“想得美！”血珍珠咬牙回答。
但在跨出門檻的那一瞬間，她右手還是把門給帶上了！
門裏，武十一滿心的失落。
玉兒走了。
有空常回家看看。
……就這樣，武十一和妖精分手了。
剛分手的日子裏，武十一心裏感覺空落落的。
望著淩亂而沒有手疊的被子，冰涼而沒有手燒的水桶，武十一無數次地感歎。
家有賢手，如有一寶呀！
但日子還得過，妖還得焚。
玉兒跟隨妖姬走了有十幾天的時間，武十一才漸漸適應了分手的日子。
在這段時間裏，武十一照例念經晨練。
隨著武道入品。武十一的招數漸漸收放自如了。
現在一揮柳條，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如開著個電風扇一般，讓大夥跟著吃沙子。
另一方麵，武十一的體質和心性也獲得了極大的增強。甚至能抓住半空中飛來的蒼蠅。
如果他願意，也完全可以在短時間裏飛簷走壁一番的。
除了焚妖和鍛煉，武十一幹得最多的事情，還是跟著湯聽瑞往妖錄閣裏跑。
一來為他尋找治妖皮癬的配方。二來增加閱曆，免得哪天碰見燒不掉的麻煩妖精時抓瞎。
隨著在妖錄閣裏的遊覽，武十一對於妖精的閱曆快速增加。
而且更有益的是，他還在學過醫藥的湯聽瑞那裏得知了許多有關於醫學、藥物、經絡之類的寶貴知識，對醫術有了些基本了解。
這其間，武十一過得很充實，進步很大。
唯獨讓他遺憾的是，妖皮癬的事情卻詭異的沒有任何進展。
武十一也曾經拿六爻為湯聽瑞算過，能否在妖錄閣裏找到妖皮癬的記錄。
但是他得到的卦象異常可怕。
那卦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這卦象的意思放在妖錄閣的事情上，是講六爻無法對其施加影響、預測之意。
又或者說，妖錄閣裏的事情，還不是武十一這個水平的卦師所能夠窺探的。
看來，妖錄閣裏的水很深。
雖說武十一算不透妖錄閣。但在妖錄閣的故紙堆裏斷斷續續翻找了十幾天後。他還是有了點……很意外的收獲。
某月初一，武十一正往妖錄閣三樓查詢資料。
在路過那尊大黑天的雕像時，又忍不住用望氣眼觀察了幾下。
觀察大黑天，揣測它體內封著什麽神魔，是武十一下意識的一種行為。
也因為這個行為，他發現今日裏大黑天身上散發出的氣韻不正常。
平日裏，那尊大黑天口眼間散發的金色神魔氣韻純淨無比，而且和人的呼吸一樣，有吸有呼。
但今天，那大黑天散發的神魔氣韻卻夾雜著一絲黑線。而且是隻吸不呼。
由此發現，再聯係著大黑天護法在佛家的表征與地位，武十一立刻認識到了一件事！
一件他曾困惑許久，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獲得解釋的事情。
妖錄閣記載著如此多妖異鬼怪的事情，而且年深日久。卻為什麽從來沒有傳聞過有關於此間器物成妖，害人的事情呢？
直到看見這尊護法神像在吸收黑色的氣韻後，武十一徹底明白了！
這尊大黑天體內的神魔，不光可以鎮壓邪祟。而且可以主動吸收邪祟的陰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此間所有將要成妖的什物，都會被這大黑天提早吸幹陰氣，防患於未然。
而眼下，大黑天就正是在吸收一個邪祟的陰霾之氣。
作為一個靠焚妖活著的童子，武十一對於妖物有著敏銳的察覺。
好奇心和期待感的作用下，他立刻反向而動。順著那一絲還沒有被大黑天徹底吸幹的陰氣，尋找妖物的本體。
這是和神魔賽跑的過程。
去晚了，那妖物的陰氣被大黑天吸幹，就找不到了。
慶幸的是，武十一今非昔比。仗著一品武人的身手。他以極快速度，風馳電掣於樓梯之間，並最終搶在了神魔的前頭。
幾個彈指後，武十一在一樓找到了黑氣的源頭。
那是一本極不起眼的線裝書。
武十一用望氣眼觀察，發現那書上的黑氣時隱時現，緩慢而穩定地減少著。
武十一又把眼耳悄然貼近那書，旋即更加驚奇的事情發生了。
他竟然聽見那書內，有竊竊私語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