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正直囚犯溫元乾

隻見三名囚犯立於大廳中央,全部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渾身血汙,又有陣陣惡臭從身上散發出來,味道極為難聞,使得廳內眾人紛紛捂鼻掩口。

“怎麽有三個溫元乾?”白禹開覺得奇怪。

孔仁正尚未作答,站在中央的那名犯人忽然開口道:“我就是溫元乾,他們兩位是和我關在同一間牢房的。是我要帶他們一起同來的,如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寧肯死在牢內,所以他們這才將我們三人一起帶來。”

“你寧死也要帶上他二人,難道你覺得你們三個人可以逃得掉?”孔仁正問。

溫元乾不看孔仁正,對白禹開道:“幾天前有人告訴我白禹開公子有可能會赦免我的罪,我本來不信,卻沒想到今日公子會傳見我,這兩位是我獄中結識的弟兄,若我能豁免罪責,我希望他二人也能免罪,所以才冒死讓他們與我同來。”

“是誰告訴你我會赦免你的?”白禹開問。

“是一個呆呆傻傻的普通人,我估計他是受人所托給我傳話。”溫元乾答。

孔仁正聽到這裏心知這白禹開是要釋放溫元乾,趕忙進諫道:“公子,這溫元乾可是將山石煉製為黃金的主犯,罪大惡極,理應五馬分屍。”

“這我就覺得奇怪了,既然如此他為何還活著?”白禹開對此十分不解。

“下官也不清楚,屢次上書處決溫元乾,但此案被白帝署衙壓了下來,遲遲不肯處死他。”孔仁正道。

溫元乾臉上露出苦澀一笑,目光從孔仁正看向白禹開,長歎一聲道:“我想梅還空留我活命是為了使我受盡酷刑,不肯讓我死得太輕鬆。”他的模樣消瘦,眼神堅毅,渾身上下都是遭受酷刑之後留下的瘡疤,看上去十分可憐。但他昂首挺胸站著,宛如山石一般挺拔屹立,讓人心生敬意。

溫元乾邊上的兩名犯人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聲提醒他此行的目的。溫元乾這才向白禹開問道:“公子召見我們,是否會赦免我們?”

“我可以赦免你,但你必須為我所用,聽命於我。”白禹開道。

孔仁正大驚,趕忙道:“溫元乾可是犯了偽造黃金的大罪,那些變為黃金的山石會在數月之後現出原形,你讓受騙的百姓怎麽辦,難道拿著石頭去買東西嗎?無數人一生的財富被欺騙一空,難道這種人不該殺嗎?”

“此事我自有主張,孔大人稍安勿躁。”白禹開示意他坐下。

孔仁正氣得臉色發青,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著地麵發愣,非常不滿。其餘官員也心有不滿,但沒有表達出來,相較於赦免一個死囚,他們更不能接受對無辜百姓的苛政。但孔仁正認定眼前的白禹開是假冒的,先前又有他收服風中往的前車之鑒,此刻必要極力阻止赦免溫元乾。

溫元乾冷笑:“你是白帝之子,又是新任的天懸王,手下辦事的人數不勝數,怎麽會缺少我們這幾塊料?”邊上的兩人使勁拉他,一個勁低聲催促他答應下來。

白禹開道:“我無需諱言,我需要絕對聽命於我的人,我要殺誰就得殺誰,絕對服從,不得質疑,不得反駁。這裏的文武百官不少,才能出眾者也夠多,但他們自視清高,有些命令他們非但不會遵從,甚至還會公然反對。”

“原來你要的是為你辦肮髒事情的狗。”溫元乾道。

“不,我要的是銳利的劍。我現在遇上了極其嚴峻的難題,不得不用最極端的方式解決。”白禹開站起身來,注視著溫元乾的眼睛,又道:“請溫先生務必幫我,我絕不會枉殺無辜。”

“你不會枉殺無辜?那你需要絕對服從的‘劍’做什麽?”溫元乾還是不信。

白禹開向前走去,來到了溫元乾的麵前,沉聲道:“我不會錯殺無辜,更不會胡亂殺人,你隻需要聽令行事,如若殺錯了好人,我砍下自己的頭顱賠給他,一命抵一命。”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嘩然,無不用震驚的眼神看著白禹開。溫元乾也是大為震撼,讚道:“不愧是白帝之子,竟有如此氣魄。”

溫元乾身旁的兩位囚犯慌忙跪了下來,向白禹開拜道:“潘謙,宋大嶽拜見公子,願為公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他二人急著獲得赦罪,說完之後才發現溫元乾還是站著不動,忙又拽他衣角,催他快些服軟,早些免罪。

白禹開見溫元乾不動,便問道:“你還有疑慮,是不信我的承諾?還是說你認為你被陷害入獄,再由我赦免罪責,是他和我合謀布設的連環陷阱,目的是為了收買你的心,使你死心塌地為我效力?”

溫元乾一驚,端端看著白禹開,道:“我沒料到你會如此坦誠。”他忽然有些讚賞眼前的這人了,沉思片刻後又道:“我被陷害入獄那是幾年前的事,你要赦免我是為了處理突發意外,沒有人能夠謀劃這麽久,算得這麽準。這不過是梅還空順水推舟,希望我能為你效命。我雖然恨他,但清楚我的事與你無關。”

白禹開讚道:“了不起,你可比風中往厲害太多了。”

眾人看著二人,聽著二人的對話,隻聽了一個半懂不懂,不明白具體情況。

溫元乾道:“我還有最後一個條件。我蒙冤入獄受盡了苦難,此仇此恨絕不能相忘,我與梅還空不同戴天,必要殺他雪恨。”

白禹開道:“我如果是你也絕不能原諒他。我允許你向他複仇,我不幫你,也不阻攔,全憑你自己的能耐向他複仇。”

“真的?”溫元乾臉露喜色,但眼神之中充滿著疑惑,又問:“你這麽說是認定我沒有殺他的能耐?”

白禹開道:“我怎麽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自己有殺他的能耐。”

沉思片刻之後,溫元乾跪下拜道:“屬下願為公子效命,願意做任何事。”

“你又收攏了三個供你驅使的死士。”段霧靈的臉上現出絕望神色。

白禹開看著她,眉頭緊皺,下令道:“給他們鬆綁。”

廳外走進來一群差役,準備給溫元乾他們三人打開鐵鏈上的鎖。可他們還沒動手,溫元乾雙手握緊身上的鐵鏈用力一掙,隻聽“砰”的一聲,捆在他身體的鐵鏈被他硬生生拉扯斷裂。隨後溫元乾給潘謙和宋大嶽扯斷鐵鏈,三人伸伸腿腳,扭腰搖頭,施展身體,重獲自由。

孔仁正見狀大驚,問道:“你們怎麽還有靈力?你們身上的五香散藥效呢?”

五香散是一種服用之後在幾天內失去靈力的藥物,監牢之內的飲食之中必定會添加五香散,以抑製犯人的靈力,使得他們使不出任何功法來,故而失去反抗的能力。溫元乾是要犯,五香散那是絕不能中斷的“特供”,每一日都會強逼服下,絕不會有疏忽遺漏的可能。

溫元乾舒展雙臂,享受著自由的空氣,歪著頭看著他,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天牢查查,為什麽這段時間逼我喝下的水裏沒有五香散?我為什麽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所說的我會被赦罪的話,那是因為有人在布局讓我以修為健全的方式出獄,好讓我立即能為赦免我罪責的白禹開公子效力。”

“是誰?誰在布局?”孔仁正厲聲問道。他看著溫元乾,又轉身看向白禹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低聲道:“難道說你來到天驕城以後蟄伏不動,就是為今日偷梁換柱計劃做準備的?我不信你會這麽厲害,我不信。”

白禹開笑而不語。眾百官皆驚詫不已,剛剛是段霧靈直指眼前之人在假冒白禹開,現在又是孔仁正在說他偷梁換柱,他們實在不理解今日這是怎麽了。

溫元乾瞥了孔仁正一眼,冷笑道:“你可真是自作聰明,設計我入獄,又巧妙安排我不服五香散出獄的,都是梅還空,跟別人無關。”

這一下眾人再次嘩然,真假白禹開之事鬧個沒完,現在怎麽又牽扯到梅還空了,真是越來越亂了。

正說話間,風中往已經回來了,他情緒十分低落,稟報道:“下官在客棧沒找到假冒公子的人。”此言一出,小白龍大喜過望,段霧靈也鬆了一口氣,皆如釋重負。

“不是你沒找到他,說不定他變作客棧內的其他人了。此人變身術了得,你分辨不出也是很正常。坐下歇歇吧。”白禹開勸慰道。

此時的風中往遲疑不定,坐著的幾人貴為尚書大人,他一個小小的校尉根本沒資格和他們坐在一起,他站在原地,沒有落座。

“你快坐下歇歇,養足精神,今夜我還要你將假冒我之人找出來呢。”白禹開道。

風中往聽言不再猶豫,思索片刻後坐在了倒數第二的座位上,他原本想坐在倒數第一的座位上,無奈那個位置已經被呂善方占了。他一落座便道:“下官就是肝腦塗地,也必將找出假冒公子的那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