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空城之計，難得糊塗
幾個老頭怒目圓瞪，緊緊盯著木步海，虎視眈眈。
似乎隻要其說的不對，便要動手了。
“第二條，一個月後，木雲生在金丹期赤炎黃牛的幫助下，成功築基，並返回了綠洲。”
“且帶回了一個消息，言及在我族危難時，金丹期的赤炎黃牛會出手一次。”
木步海沉聲說完，便閉起了眼睛。
“一個月後，才築基，這又什麽意思？”
“黃牛早就死了，如何出手？”
幾個老人對視一眼，思索一下，不解起來。
不過，就是他們再氣憤，也隱隱覺得其中藏了隱秘。
感覺木步海的話語中，藏著一些東西，似有計謀。
“這不是在胡扯麽？”
“赤炎黃牛都化成灰了，如何進階金丹？如何幫助築基？渡過劫難？”
“對，皆是子虛烏有之事！”
眾人聞言，紛紛嘩然一片，吵吵嚷嚷起來。
木雲天再次聞言，依舊歎息不已。
木步海這便宜爺爺，真是越老越狡詐，有點木延生的味道了。
孔明穿越過來，也不敢這麽玩空城計！
把一頭死牛利用到了極致，甚至更上一層！
老母牛坐飛機，牛逼衝天！
“原來如此！”
有人想明白關鍵點，恍然大悟。
“這是一石多隻鳥啊！”
心思活泛之輩，想通了其中大量的利害關係。
不明白的，抓耳撓腮，急不可耐。
幾位老人也是偃旗息鼓，最後落寞的道：“你有計謀，我等雖不是全能想通，但我們以後隻有耳朵，不會有嘴了……”
木步海睜開了眼睛，看著僅存的三五個同輩，歎息不已。
他們的壽命，剩餘皆不到十年。
五六年後，基本便都會壽終。
如此，他們很可能再也看不到圖騰樹，也無法知道真相。
“如此，倒也解釋了，雲生如此快就成功築基。”木青河喃喃自語。
“還能對他進行保護，不讓外界知道他渡過三九雷劫。”木青牛揮了揮拳頭。
“哎，三九雷劫，天降甘霖，說不是金丹劫，估計都沒人信。”
木雲川歎息，看著木步海，露出欽佩之色。
“不錯，這樣的話，外界知道了這個消息，終歸會產生很大的顧慮，忌憚起來，不敢輕舉妄動。”木青牛眼睛發亮。
“但這要如何讓別人相信呢？”有人疑惑起來。
“一個月裏，我族連續有兩名凡人失蹤，想來便是外部勢力在偷窺我們。”
“這……對方會不會早已離開了？”
“未弄清虛實，大概率不會，隻會在外界繼續偷窺，或做更進一步的試探。”
“這次雷劫幾百裏都會有所感應，真若是在外界徘徊，一定能感應到天劫的動靜！”
“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到這邊的具體景象？”
“夜晚，若是煉氣修士，一般在十幾裏外，便無法看到真實場景。”
“而若是有築基修士，應該能綠洲內的真實情況，但當時就該出現了。”
“不錯，若有築基，對方或許敢過來看看具體情況，煉氣修士應該不敢太靠前，擔心被發現。”
眾人的一番猜測，外界沙匪及人的真實動態，基本被完全猜中。
“綠洲內凡人，可能有人看到了這裏具體的景象，如何做？”
“看到的人肯定不多，畢竟這裏本就離居住區好幾百米，加上我們及時進行了驅逐，估計沒幾個人能看清……”
“無論看沒看到者，皆使用迷魂術，讓其產生是看到百丈黃牛渡劫，一根樹枝捅破天之景！”
“是不是太誇張了？”
“這是三九雷劫，真假結合，誇張點反而更好。”
“此外，讓學校的老師給學生講百丈黃牛渡劫之事，如此可迅速傳播整個綠洲。”
“妙啊，結合他們確實看到三九雷劫，經曆了天降甘霖，如此虛實結合下，即便被別人搜魂，也沒有多少破綻。”
“我們這些修士，最好也修煉精神禁術，防止被築基以上的強者，抓住後搜魂逼問。”
“不錯，如此便可天衣無縫。”
“恩，要騙就要把自己也騙過去，我們應該走出去，重新打理那些拋棄的資源點。”
“不錯，等一個月後，雲生築基，我們就可以走出去。”
“承諾出手一次，是不是太少？”
“根本就出不了手，一次和三次有何區別？”
“不，一次才最珍貴，人情也最重！”
“是極、是極……”
“黃牛也真是的，嫌棄我們這裏沒有高階靈脈，竟然走了。”
“哎，為我們家族奮鬥了500年，如今終於可以去享福了。”
“是啊，如此還願意庇護我們一次，實在是太仁義了。”
“不錯，真是我木族的好祭靈，我明天去看看他，幫他換一個家。”
“是極、是極……”
“這不能忘了，可不能讓別人發現他現在住的地方。”
“恩，其實我們現在，都不知黃牛現在閉關的地方，隻有木雲生知道。”
“是極、是極……”
“誰想知道黃牛的具體情況或地點，就問已經築基的木雲生！”
“是極、是極！”
……
木雲天靜靜聽著眾人討論。
前麵他還感歎不已，果然是一人計短，眾人計長。
各方麵想的都很透徹，查缺補漏，幾近完美。
但最後麵聽著聽著，便有些變味了，讓他哭笑不得。
不過，這也算眾人是心裏對他怨念的釋放，一次調侃。
細細品味，說得也確實有道理，合情合理。
他不願向眾人透露圖騰樹還活著，沉睡的事情。
有自己的考量與計較。
木族現在風雨飄搖，隨時有崩盤的可能。
而且鑒於他本體目前的情況，更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隻是這計謀聽起來雖不錯，但他心裏還是非常擔憂。
因為有一個很大的致命點。
即剛剛討論的一切都是假設，或者說是他們的臆想。
若是沙匪沒有察覺這次的情況，或者根本不信，直接強攻！
那一切都是白扯。
他們如今隻有老弱病殘的三百煉氣修士。
他可不會信心魔劫中幻化的場景，能直接橫推一切。
沙匪少說也有上千善戰的修士大軍，真若攻來，他們勝場並不大。
空城計——說白就是出於無奈，在賭！
最終，有低語，輕不可聞。
“這何嚐不是給木雲生洗白，更順利地當族長呢……”
終究有一些人偏向圖騰，畢竟築基容易有，圖騰更難尋。
隻是迫於木族的窘境，現在的大多數人，才更偏向有築基。
但十年後，木族出現其他築基修士後呢？
有人想到這些，但終歸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最邊角的木一鳴，聽明白了眾人的‘理解’，呆若木雞。
他煉氣不久，之前是不知道赤炎黃牛已死，今日才算知道。
“我若不是親眼看到族叔渡劫，便是如實告訴我，我也絕不會信！”
“反而會懷疑真實情況，進而更相信是黃牛渡劫……”
“即便察覺不是黃牛，也可能會猜測是某一個，不願透露信息的前輩。”
“隻是，代族長他們，這牛會不會吹的太大了……”
這場討論，足足持續到了中午。
討論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需要執行的細節。
比如不能主動去宣傳，要無意間，甚至故意隱瞞……
把給赤炎黃牛新建的祠堂撤掉等等……
當日下午，木族修士開始紛紛行動。
按討論的計劃進行執行，對凡人進行迷神越早越好，防止個別人看到真相，事情傳開。
木雲狼築基失敗身死的事情，也被發現，讓木雲川等人唏噓不已。
木雲天當著木步海的麵，把兩枚丹藥交給了木雲川。
“這是爺爺給我的丹藥，我沒有用上。”木雲天說道。
“這……”
木雲川打開看了一眼，眼睛頓時被吸引，卻有些遲疑。
不過其手卻是不自覺地握緊了。
他與木雲狼兩人，其實木步海也給了一些丹藥。
當年老族長撤退時，提前預購準備了一些。
但護脈丹與凝神丹，隻是一二紋，和這兩枚差很多。
而且他皆已經服用，畢竟一年多的時間，總有一些精力不濟，或意外發生。
“哎，拿著用吧，你如今隻差三條經脈，有了它，大概率能成功築基。”
木步海看了一眼木雲天，目光略有些複雜，衝著木雲川沉聲道。
“是！有了他們，我最少有九成的把握！”
木雲川目光灼灼，認真地點頭。
“多備一些防禦法器，也要留一些靈力應對雷劫。”木步海囑咐道。
“我知道了，會注意的。”木雲川神色略有些凝重。
他見過木雲天渡三九雷劫，如何不心驚，不重視！
“你最好做渡一九雷劫的準備！”木雲天思索了一下，鄭重道。
木雲川見木雲天表情十分認真，似有難言之語，若有所思。
頓時也慎重了起來，認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木步海目光微垂，點頭：“去吧。”
“是。”
木雲川告退後，木步海看向了木雲天。
“你也閉關去吧。”
“好。”木雲天點點頭。
他確實需要熟悉現在的修為，學習一番玄階技法。
也要再好好想一想，後麵本體樹的複蘇與進化，以及研究麵板的狀態。
此外，外界的瑣事，並不需要他插手。
因為他這一個月，跟著黃牛在外界，閉關突破築基呢！
……
破敗的院子中，滿是焦土，殘留著一股灼熱之感。
那彌漫著的心悸氣息，久久不散。
冬季的大日，漸漸升起，光芒普照萬物。
卻讓人沒有任何溫暖之感。
孤獨老者，須發皆白，略有些弓著腰。
他望著毀壞的圖騰，望著那倒下的一排排靈牌，眼神莫名。
聽著院子外，綠洲內孩童的嬉笑玩耍聲，神情略緩。
佇立良久，最終一聲歎息。
“哎……”
“是真是假……”
“是對是錯……”
低不可聞地喃喃自語聲，隨風而逝。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人生——
難得糊塗，糊塗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