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菩提樹，明鏡台
“唉，悟心！”看著悟心和尚準備上樓，楚河喊住了他。
“白施主？”悟心也注意到了楚河，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阿彌陀佛，白天多謝白施主為小僧開導。”
雖然悟心和尚臉上滿是笑容，可是楚河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憂愁。
看來悟心和尚今天一天，仍舊沒有找到那所謂的佛緣。
“悟心啊，你真的悟了嗎？”楚河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忽然開口問道。
“……”悟心和尚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低著頭一言不發。
楚河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小和尚一定還沒有走出來，也是，隻不過是四句話而已，又怎麽能讓小和尚一下子大徹大悟呢？
而悟心和尚也確實還沒有走出來，畢竟楚河說的那四句佛偈雖然很合他的心意，但是悟心卻始終感覺好像還差了些什麽。
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不讓自己被世間紅塵所沾染，就一定是對的嗎？能讓自己最終成佛嗎？
悟心不知道，可是，這是他來到這臨江郡城之後唯一的收獲了，而且，他也確實很喜歡這四句佛偈。
看著悟心和尚臉上糾結的表情，楚河直接拉著他坐到了窗戶邊。
“小二，來一壺茶！”直接將在櫃台上快要睡著的店小二驚醒，給二人上了一壺茶水。
“世間紅塵人生百態，你又如何能使自己置身事外呢？”楚河給悟心和尚倒了一杯茶，慢慢說道。
“可是，我輩修行，不就是為了超脫物外嗎？”悟心和尚手中的佛珠轉的很快，可以看出，他的心微微有些亂了。
“誰告訴你修行就必須要超然物外的？你怕是不知道那些大能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還有人會主動紅塵煉心吧？”楚河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紅塵煉心小僧確實是聽說過，可是小僧還是很不解，那樣不是會讓自己沾染上世俗的塵埃嗎？”悟心和尚正視著楚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小和尚啊！先不說這些，你先喝了這杯茶！”楚河也不和他掰扯，讓他先喝掉麵前的這杯茶水。
悟心和尚有些疑惑，剛剛不是還在討論沾染紅塵的問題麽？怎麽這麽快就扯到喝茶了？
不過悟心還是拿起了茶杯，一飲而盡。
他也知道，楚河這個時候是在開導他，讓他盡快打開心結。
“什麽感覺？”楚河見悟心和尚將茶水喝下，手中把玩著茶杯問道。
“茶味很濃。”悟心和尚直接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來，再喝一杯！”楚河見狀，將壺中的水換了一遍，再次給悟心和尚倒了一杯茶水。
“……”悟心和尚看了看楚河，猶豫了一下，再次喝下了這一杯茶水，不過與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並沒有將茶水一飲而盡，而是喝的慢了一點。
“什麽感覺？”楚河看著悟心和尚問道。
“茶味稍稍淡了一點，口感卻比第一次好了一些。”悟心和尚老實的回答道。
“來，再來一杯！”楚河再次又將壺中的水換了一次，仍舊給悟心和尚麵前的茶杯注滿。
悟心和尚也沒有遲疑了，直接喝下了茶水，不過這一次喝的速度更慢，仿佛在品味茶水的餘味一般。
“感覺如何？”楚河看著悟心和尚，順手將壺中的水再換了一次。
“唇齒留香，回味無窮。”悟心和尚沉默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然後，悟心和尚還不等楚河給他倒茶，就很自覺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次品茶的速度更慢了。
“茶味比之前的淡了一些，口感微微有些下降。”不等楚河詢問，悟心和尚就將茶水喝了下去。
然後悟心和尚很自覺地又給茶壺換了一遍水，再次喝下一杯。
“茶味更淡了，餘味卻上來了。”
“……”
看著悟心和尚一遍又一遍地給茶壺換水，喝茶，楚河也沒有阻止，他分明感覺到，悟心和尚的眼中，越喝越有光。
漸漸的，悟心和尚已經給茶壺換了好幾次水，茶味也越來越淡。
終於，悟心和尚放下了茶壺，眼中若有所思。
楚河也不出聲，靜靜地看著悟心和尚思考。
“白施主，小僧有些好奇，為什麽茶水在第三次的時候最為好喝，而之後就慢慢下降了？”終於，悟心和尚抬起頭來問道。
他之前在芥子山須彌寺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喝過茶，隻不過他從來沒有認真的品過茶，隻是將之當成一種解渴的手段而已，他之前還有些疑惑，為什麽師父整天抱著一個茶壺，現在看來，這小小的茶道之中也包含著大智慧。
“在民間，關於喝茶曾流傳著這麽一段話：一道水，二道茶，三道四道是精華，五道六道也不差，七泡有餘香，八道有餘味，九道十道仍回味。”楚河淡淡的說道，“你剛才並沒有喝第一泡，而是直接從第二泡開始喝的。”
“修煉確實會讓你超脫物外，但是卻並不是讓你和世俗脫節。有人紅塵煉心，就像是泡茶一般，隻是停留在第三，第四泡，而並不是讓自己完全地沉入世間，以此來磨練自己的心境，若是入紅塵太過了，便會真正的又重回世俗，那麽修煉的意義又何在？”楚河看著悟心說道。
“凡事都要有個度，你想讓自己不沾紅塵，卻想修成無上佛道，這又怎麽可能呢？就連傳說中的佛都要經曆九世輪回呢！”
聽著楚河的解釋，悟心和尚低著頭若有所思。
“那白施主為何之前要告訴我菩提樹，明鏡台的佛偈？難道不是希望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讓自己染上了塵埃嗎？”悟心和尚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楚河問道。
楚河有些哭笑不得：“我之前隻是說了半句，下半句還沒有說，你就已經走遠了！”
悟心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還請白施主賜教。”
“曾經有一位高僧針對那四句佛偈也題了四句佛偈。”楚河悠悠說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