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取你狗頭

苟炎亭看著對麵瞪著自己的熊霸天,強行壓下衝動的感覺,緩了許久才捂著胸口站起身來,怒道:“狂妄小兒,你殺我愛孫,我與你勢不兩立!你等著,來日我必取你首級……”

肖遙在苟欣瑞衣服上擦了擦劍身上的血跡,隨後將劍舉起,打斷苟炎亭道:“狺狺狂吠之犬,別叫了,速速上台領死!”

“???”

全場嘩然!肖遙這是在說什麽?在做什麽?

一個浩然武府新生學員對著北辰劍宗長老大放厥詞?一個煉氣一段的黃口小兒對著金丹一段的大佬發起生死戰?

“煉氣挑戰金丹?”

“瘋了吧?如此狂妄?”

“是我沒睡醒,還是他失了智!”

“他這是在逗我?”

遠處看完比賽準備走的梁皇,一腳沒踩穩從瓦片上滑了下去,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白發老者咳出一口老痰,筆都掉了。

熊霸天胖乎乎的臉蛋上笑容瞬間凝固。猛然間想到:既然剛剛肖遙說的是一定贏,那難道這才是那小子說的勝算一成不到?

“你比我年輕時候狂十倍,不,百倍,呸,千萬倍!這確實是一成不到,因為這他娘的是零成啊!”

苟炎亭被自己的鮮血嗆了幾口後,氣笑了:“狂妄小兒,你敢再重複一遍剛剛的話?你可知邀我入擂台是何意?”

肖遙笑道:“我三日前說得清清楚楚,取你這狺狺狂吠之犬的狗頭,你難道沒聽懂?

哦,我明白了,你這是在裝不懂,故意找了個孫子先來消耗我體力和靈力。

沒想到你境界比我高就算了,還老不要臉,不講武德,耍小手段。

現在我狀態不在巔峰,你目的達成了,滿意了吧?要不要我再讓你三招啊?”

聽到此話,一時間全場議論紛紛。

穆絳綰帶著啦啦隊立刻大聲道:

“老不要臉,敢欺負我肖遙哥哥!”

之前輸紅了眼的賭狗們也叫罵道:

“姓苟的真不要臉,故意叫人上台打假賽,騙我血汗錢!”

“操令堂,退錢!”

其他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也都跟著起哄,畢竟前麵一場沒看過癮,大家還想看第二場。

聽肖遙這麽一說,下麵的人這麽一起哄,苟炎亭倒被嗆住了,此刻他哪怕上台一巴掌秒了肖遙,這“不講武德”也得被人添油加醋傳出去。

而且以他這種級別,上台就已經丟臉了,煉氣期之後是築基期,築基期之後才是金丹期,他境界比肖遙高足足兩個大階。他真要出手,都不用近身,就站在此處,隔著數十丈直接揮出一劍,肖遙就必死無疑。

雖然孫子重要,苟炎亭報仇心切,若沒有外人,他早弄死肖遙了;但修行者漫漫餘生,麵子更重要。他知道肖遙是在激他,想敗壞他名聲。

遂道:“狂妄小兒,逞口舌之快,你等著三月後天驕大比,屆時自會有人收拾你!”

肖遙將劍入鞘:“看來老狗是怕了啊!在此邀戰了數月,最後竟然怕了?真有意思!”

苟炎亭冷笑道:“我怕你?狂妄小兒,你根本不配我出手,等你何時到了金丹期,再來挑戰我吧!”

肖遙搖了搖頭:“注意你的措辭,不是我挑戰你,而是你挑戰我!你老不要臉邀戰我數月,最後用你孫子的命,使出了我的長短後,慫了?不敢上擂台了?

既然你如此不要臉,那你滾吧,我今日放過你的狗命了!”

“你!”苟炎亭氣得發抖,這小子的一張嘴太會說了,若今日之事傳出去,他橫豎都得丟臉,索性心一橫,直接飛上了擂台,今日先斬了此子,再說後話。

“你既然找死!那我成全你!”

全城震驚。

金丹大佬與煉氣小修的生死戰,即將開始!

“完了完了,這小子死定了。”

“這裝過頭了,真把苟長老給激怒上去了。”

穆絳綰趕緊大喊道:“肖遙哥哥,你不要想不開啊!”

白發老者歎了口氣,把肖遙的名字直接劃去了。

梁皇搖了搖頭,很是失望。

熊霸天站起身來,提起手中靈氣,你這叫我搶救,也太難了吧?他已經決定豁出去老臉了,待會開打後,隻要苟炎亭一認真,他就出手把苟炎亭打斷,救出肖遙,直接認輸。

肖遙看苟炎亭飛上擂台,卻絲毫沒有慌,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既然你敢來,我之前說的讓你三招,還是作數,你要不要?”

苟炎亭嗤笑道:“狂妄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我讓你十招,你都打不過我!你還讓我三招?”

肖遙直接道:“你當真讓我十招也能贏我?確定?”

苟炎亭愣了愣,你小子剛剛不是很狂嘛?怎麽認慫這麽快?但話既然已經出口,也不好反悔,而且他別說讓十招,就是讓一百招都不可能輸:“當然,我讓你十招又如何?”

“好!算你這條老狗說話算話了一次!”肖遙趕緊對旁邊裁判道,“前輩,您看是他自己說的,我先出十招,正式比賽才開始!”

之前為了保證比賽的公正,和試圖讓苟欣瑞此戰表現好後在淩風榜上再上升幾位,此戰苟炎亭專門請來了琅琊閣的一位執事當裁判。

加班不加報酬的裁判也想看熱鬧,遂點了點頭:“生死戰,你們雙方若都同意,可以如此。”

苟炎亭知道自己被陰了,但他也不在乎讓幾招,反而刻意大聲道:“來吧,狂妄小兒,隻會耍些小伎倆,之前激我辱我汙蔑我,不就是為了在擂台上占便宜麽?看你說了半天,我如你所願,讓你先出十招,之後我照樣一劍斬你!”

苟炎亭這話就是在洗之前肖遙潑他的髒水。他如此一說,又實實在在的讓了十招,起碼後麵流言不會全是說他占便宜的,老臉還能保存一點。

熊霸天鬆了口氣,他相信以肖遙的尿性,試了十招還沒有任何效果的話,他絕對能拉下臉直接認輸,大概率用不著自己救他。

見事情果真按照自己預想的在發展,兵行險著的肖遙心中也暗舒了一口氣,道:“好,狗東西,我準備出招了!”

苟炎亭拔出長劍,提起了靈力,做出了防禦姿態:“狂妄小兒,來吧!你苟爺爺……”

苟炎亭話還未說完,肖遙直接走上前,揚起左手對著苟炎亭的左臉扇出一耳光,不帶任何靈力。但苟炎亭可是一直保持著警惕的,反應很迅速,舉起左臂就格擋了下來。

隨後苟炎亭怒道:“狂妄小兒,竟如此辱我?”

但肖遙沒回話,而是緊接著揚起左手,對苟炎亭的右臉又打出一耳光,還是不帶靈力,純純的肉體進攻。苟炎亭還是輕易反應過來,又舉起左手格擋了下來。

緊接著肖遙一腳踢向苟炎亭襠部。

這地方可是罩門,苟炎亭趕緊將雙手放下格擋。同時他借助靈氣的托舉向後飄去數步,避免肖遙繼續偷襲他上半身。

肖遙站定瀟灑地一甩長衫的衣擺,笑道:“三招就將你這狗東西擊退了,金丹修士,不過如此!”

“籲……”

不少看不懂的人一聽,覺得確實有道理,發出了噓聲。

“你……”苟炎亭氣不打一處來,他哪兒能想到,他讓的十招,肖遙會用這麽純純的肉體近身攻擊來羞辱自己?他還以為肖遙會蓄力絕招甚至用秘法攻擊呢。

但苟炎亭自知空口說不過他,遂心一橫幹脆防禦全開,劍意爆發,一層薄薄的淡橙色靈力套子將他身體包裹起來。

“狂妄小兒,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今日,你若能傷到我一根指頭,我跟你姓!”

一瞬間,肖遙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日在戰峰被死亡籠罩的感覺,他皺著眉強行咬牙頂住。

隨後肖遙舉起長劍大聲喊道:“狗東西,你不配跟我姓,既然你準備好了,我也要出絕招了!”

說著,肖遙用牙咬破手指,在長劍上一抹,雖然長劍沒有同苟欣瑞之前一樣全部變紅,但地麵上的水珠卻一滴滴飛了起來,在他身周一丈範圍內,慢慢開始形成水劍。

每過幾十息,水劍就多出一柄。

苟炎亭嚴陣以待,現場觀眾也看得興奮了起來,畢竟這是肉眼可見的大場麵。

白發老者和一眾暗中觀戰的強者也集中了精神,期待著肖遙這巔峰的一招,能造成多大威力。

場麵上看起來,肖遙似乎在準備和苟欣瑞之前一樣的絕招,甚至是更厲害的絕招。

但實際上……肖遙隻是用出了極少的水、風屬性靈氣,保持著場麵,然後一心二用,開始琢磨起苟炎亭的劍意。

經過幾日前熊霸天的解釋,肖遙對劍意有了個大概的認識,但熊霸天說劍意提升的方式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等於說了個屁話。所以他關於劍意最核心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而現在苟炎亭這位劍意初窺門徑的劍修在肖遙麵前擺著,全力釋放劍意而又不能攻擊他,這種機會可不多,所以具有實踐精神的肖遙決定好好把握住機會,在實踐中開展對劍意研究,真正做到學與幹的結合。

於是乎,對峙的場麵很快就僵持了……半個時辰。

肖遙已經凝聚出了上百柄水劍,漫天水劍折射著正午耀眼的陽光,竟在他身周形成了數道彩虹,美輪美奐。

苟炎亭感受著肖遙的劍意在自己的壓迫下越來越強韌,也覺得肖遙這招是真的在越變越強,有些吃驚。這小子不會真能蓄力出能傷到自己的一劍吧?那自己可就丟臉丟大了。

他並不清楚肖遙何時會發動全力一擊,遂時刻保持著劍意全開以及防守姿態,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況且這種狀態對金丹境的他而言幾乎沒任何消耗。

台下觀眾卻扛不住了,午飯飯點已經過了,不少人早上為了來占好位置,連早飯都沒吃,此刻已經餓得不行了。

不少商販看準了商機,挑著擔子,推著小車,賣起了饅頭、包子、煎餅等食物。

更有不少人嗑起了瓜子花生。

一場生死戰,硬是被他們當成了戲劇在看。

不過由於擂台周邊的劍意越來越強範圍也越來越大,大家為了吃飯時不惡心,都走得遠遠的,倒也影響不到擂台上的兩人。

白發老者和梁皇等一眾暗中觀看戰局的人都被肖遙這憋了半個時辰的一招給勾起了好奇心。

熊霸天也覺得肖遙這小子有幾把刷子,若這漫天水劍都能有之前苟欣瑞釋放的水劍同樣的威力,那他確實有半成機會擊傷苟炎亭,打臉他這金丹大修。畢竟一百次一,和一次一百不是一個概念。但擊殺苟炎亭,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肖遙其實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形成了多少水劍,他雖然一心多用,但主要是在琢磨劍意,另外一邊隻是機械地流水線操作而已。

直到,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後……

肖遙流水線操作因為缺水,中斷了,此刻烈日高照,他擂台上殘留的積水被曬幹了,更遠處的水他靈氣夠不著了。

幾位大佬最先注意到肖遙停止了繼續凝聚水劍。

不一會兒看熱鬧的觀眾中也有些眼尖的人注意到了,很快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

決戰要來了!

“肖遙哥哥加油!”穆絳綰的一聲加油,將半沉浸式研究劍意的肖遙給喊回來現實。

肖遙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有接近半刻鍾沒有凝聚出新的水劍了,餘光掃了掃觀眾,發現大家對自己這一招滿懷著期待。

畢竟他這身周一丈內,懸浮著接近兩百柄水劍,是挺唬人的。

但肖遙自個兒才清楚,他這一招是故弄玄虛的,他現在哪兒能同時全力操控這麽多劍?這些水劍打到一丈開外後,就和潑出去的一瓢瓢水的威力差不多。

打是不可能現在打的,想了想,肖遙決定將水劍匯聚成之前苟欣瑞那種大的水劍……再水一下時長。

於是,大家眼睜睜地看著,肖遙將原本漫天的小水劍又開始緩緩集中凝聚成一柄大水劍。

普通觀眾還是看得津津有味,但大佬們都看懵了,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麽?你早這樣,直接從地上凝聚出來一柄大的不就行了?

苟炎亭也有點懵,而且他等了接近一個時辰,有些不賴煩了,遂道:“狂妄小兒,別在這兒故弄玄虛了浪費時間了,你這水劍聚起來又有何意義?趕緊打完十招,待會我取你性命隻需一瞬一招即可。”

肖遙隨意的說道:“我把水劍全部集中起來,打一個點,威力更大,你懂個屁!”

打一個點,威力更大!

突然,剛剛研究了許久劍意的肖遙被自己這句話點開了。

之前,肖遙見識過的劍意,都是越強範圍越大,從苟曉碧那種需要含情脈脈對視的距離,到苟欣瑞這種隔著數十丈能進行顏射的距離。至於苟炎亭,肖遙暫時還沒探出其劍意邊界。

所以肖遙之前都在琢磨如何增強威力和擴大範圍,其實他已經在與苟爺孫二人的劍意交鋒中,將劍意威力和範圍擴張到了個相對的極致,他自身很難再進一步強化了。

既然琢磨擴大範圍,暫時陷入了停滯,還沒看到質變的影子;那換個思路,琢磨集中一點,會不會達成質變呢?

“你扯淡……”

苟炎亭本來準備再說話,結果被肖遙直接打斷了。

“閉嘴!老狗,你是自知不敵我這一劍,想要故意打擾我蓄勢?哼,以老欺少還玩心計?”

“籲……”

場下大部分看不懂的觀眾再次發出噓聲。苟炎亭隻好閉嘴。這小子的一張嘴太會說了。

水劍一柄一柄的開始匯聚,肖遙沉浸在劍意中,也將自己的劍意開始一縷一縷的強行集中。

劍意,很明顯不像靈氣那麽好控製;但靈氣,在幾天前,也不是這麽好控製的。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肖遙身旁的水劍接近凝聚完成了,他的劍意也已經快要集中了。

但觀眾們等得花兒都寫了,早上沒睡好,剛剛吃完午飯,今天太陽又不錯,很多人都打起了瞌睡。

幾位大佬都看出了肖遙的故弄玄虛了,接近兩百柄水劍凝聚成一柄大的水劍後,所蘊含的靈力還不足十柄小水劍的靈力。如果說之前百劍齊發,還有點看頭,那現在這一柄劍連看頭都沒有,甚至還不如之前苟欣瑞戛然而止的那一招。

胖胖的熊霸天率先打了個嗬欠。

他本來特格就大,聲音也不小,又坐在高台上,所以一個嗬欠響徹全場。

嗬欠是會傳染的,見此台下的觀眾也開始紛紛打起了嗬欠。

昨夜是計劃中告別聚雲城幾位道友的最後一夜,苟炎亭決戰到了天亮,他哪兒能想到今天自己還要來打擂台,還要在這兒站一個多時辰。

於是有些困意的他也打了個嗬欠。

結果,就在他打嗬欠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苟炎亭趕緊看向肖遙,卻發現肖遙隻是恰好凝聚出了那柄華而不實的大水劍而已,劍意甚至都比剛剛更弱了些。

苟炎亭低聲嘀咕道:“修仙修身不修蛋,還是年輕時候好啊,老了身子虛了。”

“老狗,看招!”

突然,蓄勢了一個半時辰的肖遙大喝了一聲,全場觀眾以及諸多大佬瞬間提起了精神!

隻見肖遙單手一揮,將巨大的水劍射了出去,結果才飛幾丈就已經沒了劍的形狀。

最後變成了一個頭大大的、主體長長粗粗的水柱,射了苟炎亭一身。

苟炎亭瞬間提起精神,全力防禦,卻發現防禦了個寂寞,遂雙手一攤,嘲諷道:“就這?你憋了一個半時辰就憋出了一泡尿?”

全場觀眾都被逗樂了,這水看起來和潑出去的差不多,現場有一個算一個,上去挨了這一招最多感冒。

“哈哈哈!”

“這太搞笑了!”

“我上我也行!”

不少觀戰的大佬也被逗笑了,醉仙樓的白發老者嘴角都抽了抽,熊霸天尷尬得以手扶額。

就連已經準備給肖遙哥哥呐喊加油的穆絳綰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就在一片歡快的氛圍中,苟炎亭突然又感受到了一陣涼意,感慨了一下人老了腰不行了後,他提起靈氣準備將身上的水給烘幹。

突然,一道黑影在他眼前閃過。緊接著他看到了自己的背、自己的腰、自己的腿、自己的腳以及地麵上的血。最後整個世界顫抖了幾下,被黑暗籠罩,歸於了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