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接下來，是嶽父大人的拷問環節
伸出一隻手將窗簾掀開一個小小的角落，看著客人們從莊園的大門離開。
烏茲科很清楚，從今晚開始，他算是被迫站進老牌貴族的隊列裏。
多事之秋，想要穩坐釣魚台的壞處就在這裏。
早點站隊，就不會在這種時候變成出頭鳥，成為那位國王大人的眼中刺。
如果不是因為雷肯非要他表明一個態度，他其實打算帶著倫德斯家一直保持中立。
最後不管是誰勝誰敗，威斯特又會冠上哪個家族的名頭，他都不在意。
他已經足夠滿足，倫德斯家也不需要更多。
“伯爵大人的手段真是讓我瞠目結舌，”協會的老者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過了今晚，恐怕整個希卡城都會分成兩派。”
“敢嘲笑雷肯市長的，以後就是您這一邊的力量。”
烏茲科拉上窗簾，略帶不屑的搖搖頭：“都是些趨炎附勢之輩，起不到什麽大用處。”
“但至少免了伯爵大人以後還得空出手處理他們的麻煩。”
“不聊這些了，”烏茲科隨意的揮了揮手，坐在老者的對麵，“你剛剛提到的危險，具體是什麽狀況？”
老者也不再插科打諢，烏茲科這種有話直說的風格正好是他喜歡的。
“這段時間有不少傭兵在做任務的時候發現了異類，按理來說希卡城有永恒教會常駐，想要滿足異類誕生的環境是很難出現的。所以我們調查了異類出現的地方。”
“收獲呢？”
老者臉色微沉：“在說明具體的情況之前，伯爵大人你了解過永恒教會這段時間競選牧首主教的事嗎？”
烏茲科一抿嘴，一種可能性躍入他的腦海：“你該不會想說，傭兵協會發現了墮落之女教會的殘黨吧。”
“雖然我也不想這麽說，”老者苦澀一笑，“但這次確實是希卡城遭殃了。這段時間出現的異類，絕大多數都是人工催生的，而且我們還在其中一些地方發現了墮落之女的聖紋。”
“既然都有聖紋了，你恐怕不應該來找我吧。
阿列克大主教還在希卡城視察，你沒有找過他？”
“說出來伯爵大人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們找到阿列克大主教後，他在我們麵前使用了將整個希卡城都囊括在內的【永恒-墮落皆現】，可是什麽也沒有找到。”
烏茲科上半身向前傾，緊緊盯著老者的雙眼：“什麽也沒有找到？”
“就是什麽也沒有找到，整個希卡城都籠罩在永恒的純淨光輝中，連一絲一毫墮落之女信徒的痕跡都沒有找到。”
烏茲科沉默了，他緩緩地將身子靠在椅背上。
他慢慢地將煙絲塞進煙鬥中，然後擦亮了火苗。
“墮落之女信徒肯定已經在希卡城出現了，否則不會在短時間內多次出現異類。
可是偏偏連永恒教會大主教的法術都沒有發現半點蹤跡。
傭兵協會得到的結論呢？”
老者咳嗽兩聲，屢次在座位上調整著坐姿。
就算他還沒有開口，烏茲科都能夠感覺得出來，傭兵協會的結論讓這個老者有多麽的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然後才回應道：“我們得到的兩種結論。
要麽，這一群墮落之女信徒有著強大的聖器，可以完美遮蔽他們的信息，連阿列克大主教都發現不了他們的信息。
要麽，永恒教會內部出現了問題。”
“永恒教會出現了問題？”烏茲科都壓抑不住臉上的笑意，“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當然，”老者根本沒有半點想笑的意思，“可是，沒有比永恒教的自己人更懂得怎麽去規避永恒教會的法術，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我算是懂你為什麽來找我了。這個猜測你和阿列克大主教提過嗎？”
“提過，我們都直接告訴他可能有其餘大主教為了扳倒他，聯合墮落之女信徒在希卡城準備做些事。可他似乎很不在乎的樣子。”
烏茲科皺著眉頭，敲著煙鬥不解的問道：“什麽叫做不在乎？連牧首主教都和墮落之女信徒同歸於盡了，他不會還以為墮落之女信徒真的是些軟柿子吧。
要是真的出現什麽混亂，他也不用競選了，連大主教的位置都保不住。”
“阿列克大主教具體怎麽想的，我們也不清楚。
可希卡城是我們的立足之本，如果真的出現永恒教會和墮落之女聯手的情況，這座城需要倫德斯家的援手。”
烏茲科頷首：“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倫德斯家不是那些上戰場前就準備贖金的貴族。
如果墮落之女真準備在希卡城給我一個不痛快，我會讓他們好好痛快痛快的。”
“那就好。”
老者其實最擔心的就是倫德斯家穩坐高牆置身事外。
傭兵協會的徽章能夠得到所有國家的認可，享受特權，同樣也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涉及到神麽方麵的天災人禍，傭兵協會是必須要出手保護民眾的。
碰上墮落之女這種瘋子教會，他們這些希卡城分會的領導層要是敢跑，都不用威斯特出聲駁斥他們，總會那邊就會給他們不小的懲罰。
況且他們傭兵協會想要發展離不開人。
要是真的讓墮落之女的瘋子把希卡城變成廢墟，他們希卡城分會還不是名存實亡？
反倒是現在因為雷肯市長總管希卡城的方方麵麵，徹底放開手的倫德斯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就算事後查出來，他一句“我去看望朋友了，畢竟有雷肯市長管理著希卡城也不需要我常駐”就可以免去一切罪責。
可雷肯那家夥和倫德斯家有得比嗎？
倫德斯家是靠威斯特公國前三的超凡騎士團，在戰場上用數十萬的人頭換來的威名！
而雷肯是靠捧國王的臭腳才得到了這個表麵上和烏茲科平等的市長位置！
真要是打起來，恐怕隨便來個墮落之女培養的異類都可以將雷肯嚇得屎尿齊流。
“既然這樣，我就先行告退了。接下來的日子還請伯爵大人務必小心身邊的狀況。
墮落之女信徒的手段無比詭異，萬一中招，恐怕就算是伯爵大人也得頭疼。”
烏茲科朝他點點頭，算是感謝他的好意。
老者躬身示意後，利索離開，書房裏重歸寂靜。
片刻之後，烏茲科站起身，銳利的雙眼裏漸漸籠罩上一層殺意。
昂貴的煙鬥在他手中慢慢的破碎，最後成為粉末，被尚未燃盡的煙絲點燃，在掌心升起一團火焰。
“我以為是艾麗卡運氣不好，所以才會碰見異類。
現在看來，你們這群下水道裏的髒東西盯上我倫德斯家已經很久了吧。
我女兒就這麽一次偷偷出門就被你們找到了機會。
很好！很好啊！
墮落之女是吧，千萬別給我機會，否則就給我我墮落進地獄裏去吧！”
“來人。”
書房的門再次打開，走進來一位男仆：“去把林克請來。態度好點。”
“了解。”
烏茲科繞著書桌一次次的繞圈，眉頭也越來越緊。
過於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林克已經進來了。
“伯爵大人。”
烏茲科抬起頭，看見林克禮貌的站在離門口不遠的位置。
他臉上擺出一副長輩的關愛笑容，走上前攬住了他的肩頭。
“小夥子天賦很棒啊，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讓傭兵協會這麽主動維護的。”
林克順著烏茲科的帶領在椅子上坐下，不卑不亢道：“確實能夠感覺出來，傭兵協會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有人情味啊，烏茲科情不自禁的一笑，然後坐在林克的對麵，
那位傭兵協會的老者在雷肯的麵前可以說是寸步不讓，雖然是因為他想要得到林克好感，而且確實對雷肯不待見。
但換一個角度，他在自己的麵前可以說是將謙卑發揚光大，根本看不出來一個曜日強者的傲氣。
人情味，那也要看你是不是他們眼裏的“人”啊。
烏茲科將手伸向桌麵上的一座鋼鐵騎士雕塑，將其麵向自己，一邊擺弄著一邊問道：
“林克你應該是土生土長的希卡城人吧。”
“我和妹妹都是從小在希卡城長大的。”
“這樣啊，”烏茲科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能和我好好說說那天你救下艾麗卡的細節嗎？”
艾麗卡難道沒有和他說過嗎？居然還要從自己這裏問？
林克心裏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起當天的詳細。
在他看不見的方向，那一尊鋼鐵騎士雕塑的麵甲中亮起了閃爍的光芒，最後穩定在祥和的綠色上。
這是他特意找人定做，恒定了曜日階級法術【律法-邪惡檢測】的神秘道具。
雖然比不上永恒教會針對墮落之女開發的偵測法術那麽靈敏，但是這麽近的距離，也足夠讓他看出一些端倪。
綠色，是安全的顏色。
他心中放下一口氣。
就在剛才，從協會那裏得知了墮落之女存在的消息之後，他很自然就聯想到艾麗卡碰見的馬戲團異類。
一開始他覺得有可能是墮落之女的信徒準備用艾麗卡的安危來威脅他退出希卡城的防禦。
可後來他想到將艾麗卡救出來，並且讓她很有好感的林克。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而讓艾麗卡被人救走才是他們的原計劃。
比如說，被一個隱藏的很好，從未被發現的墮落之女信徒救下艾麗卡。
最後用愛情為約束，將倫德斯家扯進泥潭，甚至是扯進墮落之女的計劃裏？
粗想一下就能隱隱察覺到其中有很多的疑點，這種可能性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他還是堅定的動用了雕像上恒定的【律法-邪惡檢測】。
現在既然林克沒有問題，他也就放下了防備。
他從椅子上離開，倚靠在林克麵前的書桌上，彎著身子問道：
“告訴我，你對艾麗卡是怎麽看的。”
來了來了！真的來了！
林克滿腦子都是自己被男仆叫出來的時候，莉亞說的那句話：“接下來是嶽父大人的拷問環節。”
“艾麗卡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
“不用這麽緊張，”烏茲科微微頷首，眼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情緒，“你還是艾麗卡長這麽大以來第一個感興趣的男孩子，將來我們大概率是一家人。”
“其實我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艾麗卡大小姐為什麽會喜歡我。”林克有些苦澀。
“因為喜歡是不需要理解的，喜歡就是喜歡，”烏茲科笑了一聲，像是在緬懷著什麽，“可能在不經意間，一個微笑，一聲問候都會成為愛情的開始。”
“我不用知道艾麗卡為什麽喜歡你，因為她一定有她不可置疑的理由。
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喜不喜歡她。”
“喜歡。”
林克毫不遲疑的回答讓烏茲科愣住了，然後拍著桌子大笑起來。
“這不是很有膽氣嘛，之前在宴會上的時候為什麽總是退縮呢？”
“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將艾麗卡的態度當成了喜歡。
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而且艾麗卡也有家族的責任要承擔。
我不希望沉迷在眼前的熱切中，最後弄得一地雞毛。
但是現在，艾麗卡已經對我表示了她的堅定。
要是我明知自己也對她有好感，還依然退縮，我自己都會鄙視自己的。”
“不錯不錯，你小子比我當初想的明白。”
“呃，您當初該不會也是···”
“啊，倫德斯家就是這點很奇怪，”烏茲科怪笑著攤開雙手，“曆史上入贅的還挺多的，大約每五代人裏麵就有四代吧。”
啊？？
“另外，當初我是和艾麗卡的媽媽兩情相悅之後私奔，最後帶著艾麗卡回來才得到承認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