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包庇
風紹看了一眼陸青鳶,淡淡地說道:“看來咱們這次隻能認栽了。隻可惜沒了畢方之炎,煉丹閣和鑄造坊的重建又要推遲一段時間了。”
陸青鳶不禁身體一顫。
風紹注意到陸青鳶的反應,卻什麽都沒說,轉身便往回走。而陸青鳶則跟在他的身後,心亂如麻。
在得知賊子已經遠遁的消息後,眾弟子無不破口大罵。
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畢方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畢方之炎拿到手,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家夥截了胡,眾人焉能不恨?但此時人人身上帶傷,而實力最強的風紹更是傷痕累累。憑他們想要把畢方之炎追回來,顯然是不可能了。
眾人心中無比憋悶,卻也無可奈何。
風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始處理傷口。那畢方之影雖然隻是個影子,實力較真正的畢方不知差了多少,可也不是他能輕易對付的。實際上,所有人都能完好無損地退出畢方原,已經是萬分幸運了。
十大禁地之一,果然不是易與之地。
在處理完傷口後,風紹便開始幫其他人調息。
而陸青鳶則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百感交集,心亂如麻。
由於眾人皆消耗巨大,今天隻能暫且在這裏過夜。在風紹的安排下,眾人開始埋鍋造飯,搭建帳篷。在吃飯的時候,眾人想起這幾日一番操勞竟被人截胡,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風紹在眾人中算是表現最平靜的。他隻是悶不做聲地吃著飯,什麽話也不說,整個人看上去似是在雲遊天外。待吃完飯後,風紹便繼續打坐調息。從始至終,風紹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顯然心情也是十分糟糕。
眾人看在眼裏,心中對那個黑衣人更加憎恨了。
到了晚上,眾人紛紛鑽進帳篷準備入眠。陸青鳶和韓碧雲同住一個帳篷,早早地就鑽了進去。可是她剛一躺下,韓碧雲便鑽進來陸青鳶說道:“師妹,風師兄有事找你。”
陸青鳶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隱隱感到不安。但她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默不作聲地鑽出了帳篷。
按照韓碧雲所指的方向,陸青鳶在距離營地足有上百米的地方找到了風紹。而此時風紹正背對著他,望著寂寥無聲的荒野。
陸青鳶走近風紹,剛要說話,卻聽風紹淡淡地說道:“陸師妹,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陸青鳶的心髒頓時劇烈跳動起來。她強行壓下了心中的不安,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師妹不明白風師兄的意思。”
沉默。
過了良久,風紹才開口道:“陸師妹,若我計算無差,你拜入師門也有七年時間了。這七年時間裏,宗門待你如何?”
陸青鳶回答:“師尊待我如父如母,宗門待我恩情似海。”
風紹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若宗門有需要,你是否願意為宗門披肝瀝膽,甚至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陸青鳶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這是自然。宗門對我如家一般,我粉身碎骨亦難報其萬一。”
風紹長長地歎了口氣,低聲道:“好話誰都會說,可是真的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陸青鳶忍不住問道:“風師兄究竟何意,不妨直言。”
風紹轉過身來,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地看著陸青鳶,說道:“陸師妹,我且問你,若是有人做了不利於宗門的事情,你待如何?”
陸青鳶剛要回答,風紹卻冷笑道:“可能對陸師妹而言,師門利益受損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吧?或許有些人在陸師妹心中的地位,遠比師門要重要。”
陸青鳶的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但當此之時也隻得強作鎮定地說道:“師妹不明白風師兄的意思?”
“不明白?我看你是想裝作不明白吧?”風紹看著陸青鳶,語氣森然,“那搶奪畢方之炎的賊子到底是何來曆,陸師妹當真不知?”
這下子,陸青鳶整顆心都涼下來了。
風紹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麽狡辯基本也就沒什麽用了。陸青鳶呼吸急促,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而風紹則冷冷地說道:“陸師妹口口聲聲願為宗門貢獻力量,可為何畢方之炎被搶奪,你卻要隱瞞搶奪之人的身份?你可知畢方之炎對宗門何等重要?你可知有了畢方之炎後,我們就可以真正擁有自己的煉丹閣和鑄造坊,眾同門可以用上效果更好的丹藥和品質更佳的兵刃?”
“我沒有!”陸青鳶失聲喊道,“我沒有隱瞞那人的身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
“撒謊!”風紹平靜地說道,“陸師妹,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實話,難道非要我向掌門師尊說明情況,將你逐出師門嗎?”
陸青鳶不禁目瞪口呆。
自打進入宗門以來,風紹對她頗多照顧,以致於她一度懷疑風紹對自己存在不便言說的企圖。後來,陸青鳶才得知風紹這麽做是因為她資質上佳,期盼她能快速成長以發展宗門。可即便如此,陸青鳶也覺得風紹對自己的感覺應該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可是現在,風紹卻是說出了將她逐出師門的話,這讓她怎能不驚駭萬分?
風紹繼續說道:“陸師妹,你在宗門中資質上乘,同輩之中少有人及。我對你諄諄教誨,隻盼你能早日獨當一麵,幫我分擔壓力。可你若是公私不分,黑白不辨,那我若繼續培養你,豈不是在給宗門培養一個天大的禍害?”
陸青鳶隻覺手腳冰涼,心如死灰。她萬萬沒想到,一向寬容大度的風紹,竟然會用“禍害”這樣的詞來形容她。
這讓她心中感到既難過又羞愧。
同時還隱隱有股不服的心思。
風紹冷冷地說道:“陸師妹,我再問你一句,那個搶奪畢方之炎的賊子到底是誰?”
風紹的語氣中已經隱隱帶了一絲殺意,似是已不將陸青鳶當作是自己的同門師妹了。
陸青鳶看著聲色俱厲的風紹,咬了咬牙,猶豫了半晌後,最終卻是緩緩搖頭。
風紹看了她良久,忽然“嗤”地一聲,自嘲地一笑。
“沒想到啊沒想到,宗門培養了七年的弟子,最終竟是個公私不分恩怨不明之人。你當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那人是誰了嗎?我要的隻是你的一個態度,而我剛才給了你最後的機會,可惜你卻不願把握。”
陸青鳶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緊接著她便聽風紹語氣淡漠地說道:“待回山之後,我自會向掌門師尊秉明一切。三支門下弟子葉辰悍然搶奪偷盜宗門之物,而你陸青鳶則為其包庇。”
陸青鳶失聲叫道:“你沒有證據,你不能這麽冤枉我!”
“冤枉嗎?嗬嗬,待葉辰回山之後,一切自有分曉。陸青鳶,好自為之吧!”
風紹拋下這句話後,便拂袖而去,隻留下六神無主無所適從的陸青鳶。
風紹心裏其實極不願意走到這一步,但無奈這陸青鳶是非不分,竟然妄想包庇葉辰這個二五仔。誠然,畢方之炎被搶並非是陸青鳶的責任,可她知情不報等於是將個人的情感置於宗門利益之上。若長此以往,遲早有一天整個太微宗都會被她這樣的人賣了,而風紹作為宗門聖子自是容不得她。
當然,葉辰這等吃裏扒外之人更加不能留在太微宗裏。
可惜了,這麽多年的悉心培養,這麽多年的同門之誼。
在回山的路上,陸青鳶沉默寡言,而風紹也是不苟言笑,致使整個隊伍的氣氛都變得頗為凝重。其餘眾弟子察覺到這一點,卻是無人敢向風紹詢問,隻能私底下議論。
三天時光,須臾而過。
當太微山隱隱在地平線上冒出頭來的時候,陸青鳶心裏產生了恐懼之感。人生第一次,那個曾被她當作家的宗門讓她不敢直視。她突然很想找個借口就此停下,可是飛在最前麵的風紹又豈會給她這個機會?
眼看著太微山越來越近,陸青鳶心裏的恐懼也是一分分增長。就在陸青鳶幾乎要被自己的恐懼之心完全占據的時候,前方猛地傳來風紹的一聲厲喝。
“什麽人?給我滾出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一團黑霧浮現在眾人麵前。那黑霧在空中扭來扭去,片刻之後便凝結成人形。
隻見那人身穿一身黑色長袍,麵容在黑霧籠罩之下難以辨明。可單看這等出場方式,再看他那透出黑霧的紅眸,任誰都能看出對方魔修的身份。
風紹持劍而立,看著對方,冷冷地說道:“哪裏來的魔修,居然敢擋我的路!”
那魔修發出一陣滲人的笑聲後,陰惻惻地說道:“久聞太微宗聖子風紹一表人才,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風紹冷哼一聲,說道:“你攔下我們,難道就隻是為了說這種廢話的?”
“當然不是!”那魔修笑道,“太微宗在你風紹的帶領下,這些年勢力漸漲,如今已然成為東洲的二流宗門。隻可惜你太微宗底蘊不足,跟真正的二流宗門相比仍是遠遠不如。似這等宗門,對於我們魔門來說,不就相當於一頓大餐嗎?而我們今天過來,當然就是為了吃下你們這頓大餐的!”
“你們?”風紹先是一怔,隨後衝韓碧雲喊道:“韓師妹,快帶所有人回宗門!我在這裏為你們斷後!”
韓碧雲頓時大驚失色:“可是風師兄……”
“少廢話,快走!”
在風紹催促眾人離開之際,那魔修卻是一陣陰笑:“想走?抱歉,你們誰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