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蟄伏黑暗，踏血而行
“杜……杜大人……”
“林公子……”
有人看清了這兩顆人頭，驚聲喊道。
許諾手中此刻提著的，正是林天渡和杜星洲的頭顱。
“許諾沒究竟想要幹什麽！”
“來人，快來人！將這廝拿下！”
方青客憤怒的大吼道。
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帝國大殿，豈能任由許諾如此放肆。
若是以往，許諾根本就走不到大殿早就被拿下了。
可是今日，即便是方青客這麽大喊著，周圍的侍衛和太監們也沒有一個人動一下，就好像都沒有聽見一般。
大殿門口，老太監福才幹脆閉上了眼睛，裝作閉目打盹的樣子。
許諾沒有再往前，就那麽站在了這撐開的防禦之外，大雨之中，輕輕的將兩顆人頭放在了地上。
雨水灌透衣服，順著他的胳膊，在右手的那離弦劍上匯聚成了一股小小的溪流。
這一瞬，百官皆是屏住了呼吸，不解的看向了許諾。
許諾緩緩抬劍，冷冷的看向了人群中的方道一。
“方道一，就差你的人頭了。”
許諾那平靜的聲音響起，卻讓在場的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話一出，百官頓時炸了鍋。
跑到帝國大殿外想要殺相國之子方道一？就算是當年的許長安也絕對不敢這麽狂妄。
“許諾！”
方青客氣得臉色鐵青，怒喝了一聲。
“你鬧夠了沒有！”
“這是什麽地方？這是帝國大殿！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嗎！”
方青客快步走到了許諾麵前，怒目而視，大吼道。
“許將軍一世英名，戰功赫赫！難道你非要將他一輩子的聲名全毀了你才甘心嗎？給我滾出去！”
方青客指著許諾大吼道。
而此時，方道一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許諾麵前。
“許諾，你跑到帝宮大殿前嚷嚷著要殺我？能否給我一個理由？好讓我知道，我究竟是什麽地方做錯了，才惹得你如此憤怒？”
方道一微笑著道。
不得不說方道一比林天渡和李佑安等人無論是智商還是手段都高出了太多。
簡單的一句話，讓在場的百官頓覺方道一胸襟若海，大氣而有禮。
相比之下，一手提劍一手提著人頭而來許諾就顯得跟一個蠻不講理的惡徒一般。
“我方道一為了我們人族能崛起，自幼入獸人領地學習，一去就是數十載！”
“孤身遠走他鄉，受盡苦難和白眼，我隻為能為我人族尋來一線生存的機會！”
“可是我現在才回來沒有幾天的時間，我自問不曾與你許諾有仇吧？你今日卻追到大殿欲要殺我？”
“許諾你究竟是何居心！”
不等許諾開口，方道一怒聲質問道。
這一下子，將他自己上升到了拯救人族的希望的位置不止。還將許諾直接打成了十惡不赦人，一個企圖毀滅人族希望的家夥！
許諾笑了。
這就是他為什麽一定要大鬧文道學院，打斷方道一演講的原因。
文人，尤其是一些學識淵博能言善辯的文人，遠比百萬雄兵來的可怕。
三言兩語，便可混淆黑白，筆鋒抖動，便可殺萬萬人於無形！
“為了人族？”
“嗬嗬嗬，方道一，這些年你都幹了什麽你最清楚！”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做事的確夠謹慎的，杜星洲的那些髒事，你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不過，別讓我抓到機會，不然……我遲早取你狗頭！”
許諾冷笑了一聲道。
方道一剛才這一番話，或許騙騙別人還可以。
但若是他信，那就真見鬼了。
可一聽到許諾竟然質疑這些年方道一去獸人族的目的，方青客氣得臉色鐵青，差點吐血！
“黃口小兒……你這黃口小兒！”
“什麽意思？你是說老夫把兒子送去獸人族是為了給我方家謀利嗎！”
“我實話告訴你！為這帝國，為這人族拚盡了一切，耗盡了心血的不止你許家！”
方青客怒吼道。
可是話音剛落，就有太監跑來在方青客耳邊低語了幾句。
方青客明顯的臉色一變，似乎有什麽大事發生了，也顧不得在這裏再繼續糾纏，慌忙帶著方道一離開了這裏。
對於方青客，許諾心中還是有著一點的尊重。
老許曾經跟他說過，方青客可能會用錯方式，但心……絕對是在為人族著想。
沒有了方青客的帶頭，其他百官也陸續離開。
不一會兒的時間，這大殿外麵，已經隻剩了許諾一人。
不知站了多久，這大殿之中才傳出了一個威嚴的聲音。
“進來吧。”
這聲音響起的瞬間，原本似乎已經睡著的福才立刻睜開了眼睛。
“少將軍，陛下傳您進去！”
福才走到了許諾身邊，微笑道。
許諾點了點頭，踏入了這大殿。
大殿之中，辰帝背對著許諾而立。
“這次的事情，幹得不錯。”
辰帝淡淡的道。
許諾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次的事情，一來辰帝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那些人。
二來，這是對他的一個考驗！
考驗他這一柄出鞘的利劍，到底值不值得他這一代帝王去持。
“福才，傳令下去，杜星洲已經伏法，杜星洲的家人……就流放吧。”
辰帝開口道。
這段時間，許諾殺的人已經夠多了。
現在是要展現帝王仁慈和寬宏的時候了，不然……會顯得他這帝王太過於冷酷無情。
可下這一道旨意的時候，辰帝的雙目卻是死死的盯著許諾，似乎想要從許諾的臉上看出一點什麽來。
但許諾神情平靜無比，如古井無波，沒有絲毫的變化。
“老奴，遵旨！”
福才應了一聲，出了大殿。
辰帝看了許諾半晌，又轉身看向了外麵的茫茫夜色，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時間。
“許諾，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孤接下來要你做的是什麽事情吧？”
辰帝緩緩開口道。
許諾默默的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離弦劍。
“知道！”
沉吟了一會兒之後，許諾點了點頭，如果不知道，他今天就不會來這裏了。
他要做的是，一柄利劍，一柄為這帝國，為這人族披荊斬棘的利劍！
“孤不會給你任何官職，更不會給你一兵一卒。”
“你所做的事情，甚至將無人知曉，無人寫書立傳，無人知道你為這人族付出過多少。”
“沒有榮耀加身，沒有耀眼的光環，更沒有滔天的權勢，有的……隻是蟄伏黑暗之中，踏血而行，擊骨而歌，孤獨為伴，罪孽加身。”
“你……可願意？”
辰帝那犀利的目光投向了許諾，死死的盯著許諾，一字一句的道。
這威嚴而又帶著無情的冰冷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上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