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殺人】

陽城解放區花園街,2017年3月15日,夜。

喧鬧了一天的街道,隨著夜幕的深沉慢慢安靜下來。忙活了一天,周邊的商鋪也一個一個的都關門了,隻剩下了皇家茶室還開著門。

對麵的胡同裏,兩個人正盯著皇家茶室裏的情況,他們在胡同裏已經呆了一個多小時了。地上到處都是抽完的煙頭。

“哥,我們還去嗎?”旁邊的人說話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戴著一頂黑色的線帽。

“猴子,我們肯定得去,不去的話,範鬼子會打死我們的。”他嘴裏咬著一根火柴說道。

“要不直接進去幹吧?我看裏麵就一個人,我們兩個還弄不了一個嗎?”猴子說道。

他沒有說話,拿起口袋裏的煙,才發現裏麵早沒了,隻剩一個空盒子,於是用力扔掉了煙盒。

這時候,茶社裏走出來幾個人,這是最後一批客人了。他們攔上出租車,很快離開了。

“哥,你是不是害怕啊?”猴子又問了一句。

“靠,老子害怕個錘子。走,現在就去。”他說著吐掉了手裏的火柴,然後抬步向前走去。

路燈下,兩個人戴著帽子,穿著寬大的羽絨服,低著頭快速衝向了對麵的茶社。

兩個人早已經計劃好了,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的時候也踩過點了。到了最後客人離開後,老板還會在茶社裏收拾一下,大約二十分鍾,然後關燈關門離開。這段時間是他們進去的最好時間。

衝進茶社的那一刻,他先關了燈。然後在裏麵收拾東西的老板出來了,看到兩個黑影,他不禁說話了。

“你們幹什麽?”

他和猴子頓時愣住了,停在了原地。

“替範老板要你的命。”他說著衝了過去,手裏的匕首閃著寒光,直接刺入了前麵茶社老板的身上。

劈裏啪啦,他和老板一起摔了下去,兩人滾到了地上,撞翻了旁邊的凳子。被他壓在下麵的老板死死地頂著他的胳膊,讓他拿著匕首的手無法下來。

“過來幫忙。”他回頭衝著後麵的猴子喊了一聲,可是猴子似乎害怕了,竟然轉身跑了出去。

這時候,外麵經過一輛車,車燈閃過來,照進了房間裏麵。瞬間的光亮,讓他看清了身下的人的樣子。

他頓時愣住了。

光亮很快滅了。

幾分鍾後,他從茶社走了出來,扔掉了手上帶血的匕首,然後走到了對麵的胡同裏。

“哥,怎麽樣了?人,人死了嗎?”胡同裏,蹲在地上的猴子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戴著手套的手微微顫抖著。

猴子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遞給了他。點著煙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咱們回去吧,殺人這事哪有那麽容易,範鬼子這是要逼死我們,到不了咱們跟他翻臉。”猴子說著扶著他向前走去。

這個夜晚,他徹夜難眠,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了,並且還做了一個噩夢,他夢到自己回到了九年前那個下午。

2008年5月12日下午,他當時正在上學,突然整個世界就地動山搖,然後所有人都驚叫了起來,瘋了一樣向外麵跑著。老師一邊焦急地安排他們往外跑,一邊打著電話。他在中間,跟著同學們往操場上跑,然後眼睜睜看著前麵有的同學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砸中,他嚇呆了,然後鑽到了旁邊一個角落裏。

正是在這個角落,讓他躲開了地震的傷害,活了下來。可惜,他的父親和同學以及很多好朋友,都被地震淹沒在那天下午。

九年了,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天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不過他沒想到今天會這麽清晰地記起來。他當然知道原因,可是他不敢麵對。

從噩夢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了。他的後背全是冷汗,床單上都被汗水侵濕。他走到衛生間旁邊,洗了把臉,然後收拾了一下,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經過人民街,穿過胡同,他來到了昨天晚上來過的花園街。皇家茶社門口圍了一堆人,旁邊還有兩輛警車停在旁邊。

正好有兩名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抬著一個支架從裏麵走出來,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看到支架上的人的一隻手垂在外麵,那隻手的虎口處有一道明亮的傷疤。

他咬著嘴唇,盯著那道傷疤,久久心情不能平複。

人群慢慢散了,他也離開了。

冷風吹在他的臉上,刀子般疼。他沿著街道慢慢向前走去,最後來到了一個地下停車場,然後走了進去。

停車場的下麵是一個地下娛樂場所,煙霧繚繞的封閉空間裏,有的在哈哈大笑,有的在啜口大罵。他穿過人群,走到了後麵的房間裏。

昨天和他一起的猴子正站在一邊,看到他進來了,欣喜地衝他招了招手。

對麵沙發上坐了一個男人,正拿著一杯酒在喝。

“事情辦的不錯,很好嘛!”那個男人抿了口酒說道。

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開心點啊,你怎麽不開心?”男人一下子將手裏的杯子扔了過來,正好砸到了他的額頭上,頓時他感覺一股粘稠的**從腦袋上流了下來。

“範老大,我們,我們完成任務了啊?”猴子嚇得哆嗦著說道。

“完成個狗屁了?黃林山還好好活著,你們幹什麽吃的?”範老大惡狠狠地喊道。

“可是,老大,殺人我們真的沒做過啊!要不,要不我們再試試?”猴子驚恐地看著範老大。

“我再給你們五天時間,要是黃林山還活著,你們兩個就替他去死吧。”範老大說著離開了房間。

猴子走過來了,拿著紙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血,抱歉地說道,“哥,昨天,昨天對不起,我是太害怕了,所以跑了。”

他沒有說話,將紙疊了一下,重新按到了額頭上,他咬著嘴唇,任憑額頭上的痛蔓延到全身。

“要不下次我去吧?”猴子看他不說話,又說了一句。

“不用,你去幫我做另一件事,然後殺人的事交給我就好。”他抬起頭看著猴子說道。

“什麽事?”猴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