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發糧賑災

天文十三年，十月。

就當景定正在遷移自己居城的同時，政虎再也無法坐視神保長職對椎名家的侵攻後，率五千軍勢攻入了越中新川郡，在椎名康胤的引路下，上杉軍兵鋒直指神保長職的居城富山城。新川郡的國人領主們見狀紛紛倒向越後上杉家，並且出兵加入上杉軍。

然而神保長職根本抵擋不住上杉軍的淩厲攻勢，當即放棄富山城逃亡至增山城。政虎緊隨神保長職之後，迅速兵臨增山城城下，卻因為增山城城高險峻、未攜帶攻城器具而導致攻城不利，被迫一度退兵。在休養整頓一番後，政虎再次攻打固守在增山城的神保長職。而這時的神保長職已經喪失了抵抗上杉軍的能力，驚懼逃遁，繼放棄富山城之後又棄增山城而走，往五箇山方向不停的逃亡。

在攻落增山城後，政虎充分發揮“宜將剩勇追窮寇”的風格，又攻打隸屬於神保家的隱尾城。自知不敵上杉軍攻勢的守將南部源左衛門隻好學著自己的主君神保長職那樣直接棄城而逃，隨後隱尾城被上杉軍兵不血刃的奪取，後來被焚掠一空。

在富山城、增山城和隱尾城三座重鎮的相繼被上杉軍奪取，使得神保長職統一越中、複興神保家的希望幾乎完全破滅。但是就在這時，北陸道各地突然遭到了水災的破壞，潮水淹沒了陸地，田野上甚至能浮起船隻。再加上強風暴雨的損害，農田歉收，錢糧困乏之際，政虎不得已隻能暫時停止了對神保家的攻伐，率軍返回越後，讓麾下家臣們返回各自的領地準備賑災。

而得知上杉軍因領內受災返回越後的神保長職別提有多高興了，當即率軍收複了先前被上杉軍攻陷的城池兵砦，富山城、增山城、隱尾城等地又再次回到了神保長職手中。

當然，神保長職的領地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沿海的火宮城、富山城、白鳥城、放生津城等地的農田也被潮水所淹沒，內陸的領地甚至遭到了椎名家、土肥家等越後上杉家旗下的大名、國人領主們劫掠一空。神保長職眼下是有苦說不出，已經無力再次發起大規模對椎名家的侵攻，隻能希望上杉政虎在數年之內不要攻入越中就行。

烏雲遮月，數名騎馬武士沿著阿賀川東岸向南急馳著，清晨時分便到達會津若鬆城外。

這時的景定才梳洗完不久，自從麒麟山城遷入若鬆城之後，每天都有大量的政務需要他親自處理，甚至還需要準備出兵仙道七郡的事宜，這天好不容易有了點空閑的時間，景定才能獨自一人到本丸的庭院裏漫步。

正當景定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陷入沉思之時，側近五味高重快步走到他的身後：“主公，日向守殿已至城外，請求登城。”

“日向守有事派遣使者通報即可，何須親自前來若鬆城？”景定瞬間意識到有些不妙，八條春綱可是在先前被景定任命為刈羽郡郡代、白川莊地頭代、琵琶島城城代等職，完全可代替自己治理刈羽郡的領地，眼下親自前來若鬆城隻怕是有大事發生。

“這是日向守殿交給臣的書信。”五味高重隨即將書信遞給了景定。

“禦屋形殿攻伐越中因越後水患而中途停止？！立即讓日向守登城，我隨後去大廣間見他。”景定快速瀏覽了書信的內容後發現事態非常嚴峻，說不準自己出陣仙道七郡也會因此而受阻。

過了一會兒，隨著一陣沉重而又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八條家老臣八條春綱快步地走進了大廣間內，風塵仆仆，汗流滿麵，折烏帽子下的白發水淋淋地貼在了兩鬢。

“老臣參見主公。”

“日向守年事已高，為何還要親自前來若鬆城？差一使者前來豈不更好？”

“越後沿海皆遭水患和強風暴雨，就連田野上甚至都能浮起船隻。如此一來明年必然農田歉收，錢糧困乏。禦屋形殿在連克越中富山城、增山城、隱尾城等地後得知此事迫不得已隻能退兵返回越後，神保家隨後就盡數收複被禦屋形殿所攻落的城池兵砦······”八條春綱說著說完不由得低下了頭。

“日向守快快請起，你可是家中三代老臣了，有何困難說出來便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些都是我等無法預見的，我豈能因此而治罪於你？”景定立馬示意身旁的五味高重去扶起八條春綱。

“主公，老臣無能······刈羽郡受災嚴重，囤積在義倉的糧食並不夠救濟刈羽郡全郡······還望主公能夠撥一些糧食救濟刈羽郡，若是拖延下去的話······”八條春綱此時也是非常著急，不然他也不會晝夜兼程的趕來若鬆城求見景定。

“眼下會津四郡以及蒲原郡小川莊中的存糧應該還有二十萬石左右，與三兵衛你立即令宇佐美駿河守、富所隼人佐等立即開倉運糧十萬石至刈羽郡，若是還有剩餘的話就勻一些給三島郡和頸城郡的諸將。”景定經過再三思慮後咬了咬牙決定運一半存糧至刈羽郡，以解燃眉之急。

“多謝主公！”八條春綱聽完後不禁熱淚盈眶。

“看來仙道七郡的攻略很有可能要延後了······”景定長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對了，差點忘了重要的事情，看老臣這記性，這是京公方殿近臣石穀兵部大輔的書狀。”八條春綱隨即想到了什麽，立馬從懷裏拿出一封書信遞給了五味高重，再由五味高重遞給景定。

“看來京公方殿算是想到了下向越後四十餘年的八條家了。”景定在看完書信後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石穀兵部大輔得知主公以寡兵擊敗蘆名家並且攻略會津四郡後，感到非常高興，希望八條家能夠找一合適的時機上洛侍奉京公方殿，再興足利將軍家。主公，下向各地的奉公眾不少，看來京公方殿很重視八條家啊。”八條春綱內心裏還是想八條家能夠重返京畿的，對於他來說身為足利將軍家的奉公眾那是何等的榮耀。

“京畿的局勢和奧羽兩州比起來差不了多少，三好家、京兆細川家、畠山家、六角家皆是割據一方、手握雄兵的大名，他們都不願助京公方殿穩定京畿一帶的局勢，那就更不要說遠在東國的八條家了。我等為京公方殿討伐不尊足利將軍家之人、穩定一方就已經是在為京公方殿盡心盡力了，上洛的事情還是暫時擱置吧。”景定搖了搖頭後說道。京畿的渾水可不是誰都能去蹚的，他可懶得去理會足利義晴和足利義輝父子，自己在北陸、南陸奧一帶可謂是混得風生水起，為何要千裏迢迢的去京都再次侍奉足利將軍家？

如今足利將軍家的禦料所都被六角家、京兆細川家等大名瓜分的都差不多了，還有多少地方留給他八條景定？難不成景定上洛侍奉足利將軍家是去用愛發電？更何況，足利義晴身邊的近臣多得是，奉公眾也多得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八條家在越後的領地都是越後上杉家和府中長尾家給的，可不是足利將軍家賞賜的，其中會津四郡還是景定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給景定的感覺就是足利義晴和足利義輝父子二人最近得知自己新奪會津四郡後眼饞了，想用調虎離山之計獲得這二十六萬石的土地。畢竟會津四郡得之進可爭奪奧羽兩州，戰事不利，亦可以退之據險而守。

“那麽主公，老臣應該如何回複石穀兵部大輔？”八條春綱聽完景定的話後有些失望。

“從琵琶島城的府庫之中取出五百貫銅錢作為獻給京公方殿的軍費，並且本家希望京公方殿、朝廷能夠析奧州會津四郡、岩瀨郡、安積郡、安達郡、信夫郡、伊達郡置岩代國，並新設岩代守護、岩代守等相關役職、官職。本家還會為足利將軍家繼續鎮守北陸、東國，討伐不臣之臣。待合適的時機到了便會整合東國諸將出兵上洛匡扶公方、朝廷，攘除奸凶。”景定想了想後發現正好順便讓足利義晴和朝廷認可自己領有會津四郡一帶，若是拿到岩代守護和岩代守的役職和官職那就更好不過了。

“石穀兵部大輔尚在琵琶島城，臣返回刈羽郡後立即向他說明此事。”

“之後就有勞日向守了。”景定點了點頭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