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通透，深刻
“那幫文人真是可惡至極！”朱元璋恨恨的道，劉伯溫當年就讓他下過罪己詔。雖然他對讀書人很尊敬，但是內心討厭也是真的。
因為那幫文人最喜歡搞道德綁架，動不動就說什麽聖人之言。強迫皇帝做一些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很多時候皇帝做事還得看他們的臉色。
更為難纏的是，那幫文官還十分迂腐固執，動不動就來個以死進諫。
搞得皇帝都十分為難，聽了吧會違背本心。不聽吧，如果把進諫的大臣逼死了，皇帝就成了昏君，會被文人士子口誅筆伐，甚至遺臭萬年。
“第二個原因，也是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古代的生產力低下。”然而秦宇卻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繼續道，“三百年和平時間給百姓繁衍生息，大約會繁衍十幾代人，人口暴增。而國家的耕地麵積有限，低下的生產力導致土地長出的糧食養活不了那麽多人。”
“嗯。”朱元璋聽了點了點頭。
秦宇的第二個觀點，他也是第一次聽到，而且一下就聽明白了。人口暴增太多，土地生產的糧食有限，擺明了就是僧多粥少。
有限的土地本來就養活不了太多的人，再加上寒冷期導致糧食減產、天災連連……於是便出現了饑民遍地，百姓餓的吃觀音土充饑，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
“不過氣候問題，和生產力低下都是表象因素。其深層次的因素，是土地兼並嚴重。”
“土地是古時候最重要的自然資源，土地兼並嚴重了，財富就掌握在少數封建貴族手中。封建貴族壯大了，皇權就會遭到極大削弱。”
“如果皇權沒有被削弱，即使是人口暴增，天災連連，皇帝也可以從各地調配糧食，勉強渡過難關。”
“不錯！”朱元璋點頭道。
“現在我們來重點說一說封建貴族。”秦宇道，“一個新王朝建立後，每個開國功臣都會得到封賞，爵位和土地。有了爵位和土地做基礎，幾代人以後，他們會發展成為龐大的世家、宗族勢力，也就是封建貴族階層。”
“不錯！”朱元璋聽了連連點頭。
“皇帝分封皇子是明麵上削弱皇權，而世家則是在暗處削弱。”秦宇繼續說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諸位藩王和封建貴族的世家、宗族，會逐漸成長成為一棵參天大樹。盤根錯節樹大根深，勢力滲透到了朝廷內部，儼然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
“這樣的獨立王國多了，哪裏還有什麽皇權可言？”
“朝廷的權利逐漸被藩王，和封建貴族瓜分，那時候的皇帝，已經沒有多大的權力了。不要說調配全國的糧食了，就連軍隊都調不動。”秦宇記得明朝末年，各種天災不斷，崇禎幾乎沒有任何實權，風雨飄搖的朝廷，全靠幾個封建貴族在那裏支撐著。
他想調動左良玉的大軍援救京師，左良玉根本不聽他的。
“有道理！”朱元璋連連點頭。
“王朝末期皇帝沒有實權，末代的皇帝就算想中興王朝，也做不了任何事情。”秦宇道，“所以我剛才才說，不是末代皇帝昏聵，而是他根本就無能為力。”
……
“另外土地兼並嚴重，國家的絕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少數貴族手裏，會導致社會貧富差距加大。那時候即使沒有外敵入侵，百姓也會民不聊生。”
朱元璋聽了再次點頭，當年他就給地主老財放過牛，有親身體會。地主老財家的土地牛羊多的數不清，而平民百姓連飯都吃不上。
“封建貴族掌握了絕大部分土地，就掌握了絕大部分社會財富，又有不交稅的特權。於是封建貴族富的流油，而國家則是變得貧窮。”
“於是就出現了國窮民富的奇怪局麵。”
秦宇記得，明朝崇禎時期，國窮民富的現象幾乎已經達到了頂峰。皇帝要出兵都拿不出軍餉來，還得低聲下氣向封建貴族去借。
“百姓幾乎沒有土地，貧富差距太大，再加上氣候周期冷暖交替引起的天災，奪走了百姓手中的最後幾粒糧食。百姓連苟延殘喘都不能了，最後就隻能揭竿而起了。”
聽到這裏，朱元璋眼中淚光泛出，當年他最窮的時候，家裏的糧食的確是數都數得清。
“天災可以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秦宇說完之後一陣感歎：“我們華夏的老百姓可以說是最善良，最可憐的，但凡有一口吃的，他們都不會造反。因為他們隻想安安靜靜的活著，甚至還有很多人忠誠原來的朝廷，想要舍身報效國家。”
“如此可愛的老百姓，然後可惡的封建貴族，居然還要把他們逼死，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那些封建貴族，真是可惡至極！”朱元璋冷冷的道，眼中發出一道淩厲的殺意。
“百姓紛紛揭竿而起，朝廷的集權已經被瓜分的差不多了。皇帝這時候已經拿不出錢來賑災或者是剿滅義軍，朝廷很快就會滅亡。”
“就算當時的皇帝再有雄心壯誌，也無法挽回局麵。明末的崇禎皇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最後吊死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唉！真是開局一個碗，結局一根繩。”
“你說什麽？”朱元璋聞言神情淩厲，厲聲道，手都放在刀柄上了。開局一個碗結局一根繩這句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在誅心。
“大叔，你為何反應怎麽大？”秦宇並不知道他已經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了好幾次，隻是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沒……沒什麽……”朱元璋終於鬆開了手。心想既然他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大明的，就算說的再難聽，咱也應該虛心接受。
因為他說的，有可能是事實，將來要發生的事實！
“而那些封建貴族，是絕不會和皇帝站一起挽回局麵的，朝廷又不是他們的。他們也有私心，就算朝廷再衰敗又能怎樣？反正影響不了他們的榮華富貴。就連外族入侵，他們也都會選擇保全自己。甚至一些很強大的世家，會趁機奪取皇位改朝換代！”秦宇不以為意，繼續說道，
“曆史上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比如說太原李家。”
一番侃侃而談，把朱元璋聽的是冷汗直冒，心中劇震。
秦宇剛才說的那些話，可以說已經把王朝滅亡的原因，分析的無比通透，解釋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