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恨不得以身相許
朱標站起身來，侃侃而談：“這句話出自《孟子·離婁上》，淳於髡曰：‘男女授受不親，禮與？’孟子曰：‘禮也。’淳於髡曰：‘嫂溺，則援之以手乎？’孟子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意思是說，淳於髡問孟子，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禮，孟子說是。淳於髡又問孟子，如果嫂子溺水當叔叔的能不能伸手去救，孟子說嫂子溺水如果叔叔見死不救的話，就是畜豺狼行為。男女之間不能太親密，是正常的禮製，嫂子溺水叔叔救人是事急從權。”
“很好！”秦宇點了點頭。
村長家幾個孩子古文就是好。
“你們誰知道在儒學經典之中，還有哪些類似的話？”秦宇問道，“韓煙兒，你站起來回答。”
明教聖女韓煙兒是剛剛入學的，性格比較文靜，很少和同學們說話。秦宇打算鍛煉一下她的膽量，同時也測試一下她的水平如何。
“是先生。”韓煙兒站起身來，道：“《禮記》中說，男女不雜坐，不同施枷，不親授。嫂叔不通向……”
“嗯，不錯，坐下吧。”秦宇道。
韓煙兒的回答讓他感到驚喜，沒想到她的古文水平也不差。
韓煙兒小時候跟隨母親流落在外，差點被賣到青樓，導致她的性格有些早熟，因此顯得比較文靜。後來被關先生找到打算把她培養成聖女，因此也教了她不少文化。
“既然《禮記》都說了，男女不雜坐，那麽為何老師又要安排男生女生交叉坐在一起呢？”秦宇又問道，“老師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符合禮製？”
學生們聽了都搖了搖頭，或者是有話但又不敢說。
“同學們，你們一定要記住了。”這時，秦宇語重心長的道，“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三從四德，七出之條……都是一些不好的東西，極大的束縛了女性。”
“這些東西統稱為封建禮教，對於封建禮教中的糟粕，我們必須要摒棄掉！我翻看曆史一查，這個曆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葉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四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韓煙兒，朱英嬈，徐妙錦，陸清淺聽了，一個個心中激動不已。學究天人的秦先生，在為她們發聲了。
一個個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向秦宇，覺得秦宇簡直就是她們的人生導師。
她們從小就備受封建思想的毒害，就像生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甚至很多女性身在黑暗而不自知。
而今天秦宇的一席話，就像一縷朝陽撕裂了黑暗。
讓她們看到了，世上原來還有光明。
尤其是秦宇說的‘吃人’的那個比喻，更加讓她們嬌軀顫抖。她們從小就被灌輸的‘三從四德’，女子無才便是德等封建思想，讓她們活的如履薄冰。民間不知有多少女子，被這幾條給害死。由此看來，封建禮教還真是披著仁義道德的外皮，在吃人！
此時，在門外偷偷聽課的寡婦瀟瀟，更是眼中湧出了熱淚。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嫁到陸家村當童養媳，還沒圓房小丈夫就死了，如今照顧了瞎眼婆婆十幾年……
其中的辛酸，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被貼上貞潔烈女標簽的工具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的一生就會毀在‘貞潔’二字上麵。
門衛室裏的張老道聽了，也是一陣的驚異——他也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這秦先生，居然敢抨擊儒家的禮製？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儒家禮教束縛了女性？有意思！他這番道理，還從來沒人提過，簡直是破天荒。”
張三豐雖然是幾個朝代人們心目中的忠孝神仙，但他也從未想過儒家禮製對女性不公。張三豐並非隻修道學，而是佛道儒三修。
“你們這個村子太落後了，導致你們的思想上也有不少封建殘餘。老師作為支教老師，必須要幫你們摘掉思想上的封建枷鎖。”秦宇道，“摘掉封建思想枷鎖，從解放女性開始！”
啪啪啪！
朱英嬈，韓煙兒，徐妙錦，陸清淺聽了，不由自主的拚命鼓起掌來。
而黃標等幾個男生則是沒有鼓掌，他們剛剛接受到這樣的觀點，短時間內還不能完全接受。因為他們從小，接受的也是儒家思想教育。
而且他們還表現出來了擔憂：如果秦先生今天這番話被劉伯溫，宋濂那些大儒聽到了，必定會找他拚命。
尤其是，秦宇還說‘禮製’是在吃人！他們就更加不會容忍了。
秦先生估計會遭到天下讀書人的集體抵製，口誅筆伐，甚至懇請皇上鏟除他這個‘異端’。
“怎麽，你們這些男生不認可老師的話？”秦宇問道。
“倒也不是……”朱標道，“學生隻不過是覺得，先生這番言論，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
“驚世駭俗？”秦宇笑了，“你們都尊敬你們的母親嗎？”
“尊敬！”學生們紛紛說道。
在朱標和朱棣朱英嬈眼裏，他們的母親馬皇後，就是天底下最偉大的女性。
“記住，你們的母親和你們一樣，也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你們忍心把這些封建教條，條條框框，套在你們母親的脖子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男人不想承受的，就不能施加在女人身上。”
“單獨給女性規定條條框框，就是對女性的壓迫。”
“先生說的太好了！”這時徐妙錦激動的道，“此時此刻，我真想大叫三聲，出一出心中的憋悶氣。”看著秦宇，恨不得以身相許。
“秦先生今天的課程，學生一定要讓更多的人看到。”朱英嬈道。
韓煙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秦宇，而陸清淺則是滿臉都是崇拜。
至於男生們則是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辯駁秦宇。
他們甚至還覺得，秦先生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