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巧舌如簧

他恨!

林家已經絕了後,但是讓林家絕後的人,沒有受到應有的處罰,林福覺得心頭憋悶。

但凡是那個花魁受到重罰,他也不會這麽難受。

沒想到的是,關鍵時刻,張縣令慫了,不隻是慫了,還慫得很徹底,甚至和他劃清界限。

這種情況讓他心如死灰,又想起自家已經絕了後,心中就更是複雜。

“我每月都給你送銀子,你卻這樣對我。”

“別人都是收了錢辦事,你收了錢就忘了!”

林福咬牙切齒,雙目赤紅,那張老臉上帶著無窮的怒意。

他越是細想,就越覺得心頭難受。

火就像要從體內衝出來,根本就控製不住。

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林福憤怒之餘,覺得渾身乏力。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不要進來!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嗎!!”林福大聲嗬斥。

沒人敢靠近他的院子,但此時,門卻被推開,一個蒙著麵的男人走進來。

“你是誰!”

就算再憤怒,林福也覺得不對勁,怎麽會進來一個蒙麵陌生人?

他恢複正常,眼中帶著謹慎。

“林老爺很生氣啊……”徐白除了雙手之外,就隻有眼睛露出來,他壓低聲音,裝作沙啞音色。

“你什麽意思?這裏是林府。”林福好歹也是久經商場的人,這個場麵他曾經也遇到過,是以還勉強保持著鎮定。

“我來,是看看你有無想法,替你兒子報仇。”徐白淡淡的道。

報仇?

這兩個字一出,林福瞬間站了起來。

他想報仇嗎?

想!

他做夢都想。

聽到這兩個字,哪怕他裝得再好,也情不自禁的做出反應。

“有話就直說,你到底什麽意思?報什麽仇?”林福強自鎮定,但還是難掩情緒。

“你唯一的獨子死了,可你又沒辦法替他報仇,是不是覺得很憋屈?”徐白緩緩道。

林福沒有說話。

他用目光直視徐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歸根結底的問題,就出現在張縣令身上,他要是幫你們,你們又怎麽會落到這個下場?”徐白又道。

林福仍然沒有說話,但從徐白這個角度看過去,林福的雙手握得很緊。

“家中無後,縱然擁有著偌大的家產,又能如何?家裏的兒子死了,身為父親又不能替他報仇,這又是什麽父親?”徐白繼續道。

這個時候,林福終於有了反應。

“你以為我不想報仇嗎?這升縣就是張縣令一個人的縣城,山高皇帝遠,沒有人能夠對付他。”

他當然想報仇,但被張縣令卡著,這個仇又怎麽能夠報得了?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隻要想做,就有辦法。”徐白笑道。

“什麽辦法?”林福問道。

都到這個時候了,經過徐白一步步的引誘,他已經陷入其中。

“隻要能夠扳倒張縣令,在升縣下一位縣令到來之前,以你林家的勢力,要殺一個風塵女子,那不是唾手可得?”徐白緩緩道。

林福一愣,隨後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這句話要是被張縣令聽到,他就得完蛋。

他想都沒有想過這個方法,因為在他固有的思維中,民不與官鬥。

但經過徐白這麽一提點,就好像種入泥土的種子,經過雨水的澆灌後,逐漸冒出新芽。

揮之不去,又散之不盡。

林福用力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識的問道:“我要怎麽才能……扳倒他?”

才剛剛問出,他就馬上閉嘴。

“你行賄的每一筆數,想必比誰都清楚,如果這份數額公之於眾,那麽他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徐白將手放在長刀上,緩緩說著。

“你這是要害了林家,受賄之人會出事,行賄之人也不會好過。”林福道。

雖然是這麽說的,但他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升縣地處偏遠,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在升縣,張縣令確實一手遮天。

這個計劃確實好,一旦張縣令受賄的事情暴露出去,大楚國一定會嚴懲不貸。

一個小小的縣令,沒了也就沒了。

大楚國正直發展時期,如果這件事情暴露出去,會導致民心不穩固,是以皇帝絕對不會手軟。

甚至於沒了這個小小的縣令,皇帝還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但……這其中有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行賄之人也會受到嚴懲。

不然的話,為什麽張縣令如此有恃無恐?

因為大家都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要出事就大家一起出事。

林福得顧忌林家的事,如果真這麽做,絕對會波及到自己。

“你還沒有搞懂我的意思嗎,任何東西都師出有名,你如果以你兒子的死為借口去做這件事,那你肯定會完蛋,但是換一種方式那就不一定了。”徐白搖頭道。

換一種方式?

林福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

無論換成哪種方式,他都是行賄的。

難道還能逃得掉?

“你仔細想一想,一個飽受欺壓,被迫進行賄賂的人,實在是受不了了,然後告了張縣令,你反而會成為不畏強權的人。”徐白直截了當的道。

這句話一出口,房間內陷入安靜。

林福好像在想事情的可行性。

片刻之後,他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到現在,他才提到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我和張縣令有仇,至於是什麽仇你也不用問,如果我要對付你的話,我早就動手了。”徐白道。

他給自己添了一個緣由,不然的話還不好說動這個老家夥。

“好!”林福最後做出決定:“我家裏有本賬,裏麵記得清清楚楚,到時候我帶到京裏去,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已經下定決心,想起自家兒子死了之後連仇都沒法報,又想到自己沒了後人,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這年頭,橫的,怕不要命的。

林福如是想著。

徐白本以為隻能讓林福寫下來,沒想到有本賬。

有賬?

更好!

“你就說,你兒子的死,讓你激起了反抗的心思,才決定把這件事情公布出來,這樣你就沒事了,當然,這中間還有一個流程。”徐白伸出食指。

“什麽流程?”林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