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隻有這一世為真
這次失敗，其實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設好的局，針對落月的性格、脾氣、行事方式，篤定了她會踩進來才設下的局。
甚至她隻是個引子，殺她隻是過程，不是目的，敵人所圖甚大。
具體的經過連飛月也無法完整知悉，她隻知道這涉及了一個很大的陰謀。
最終的結果很簡單、也很殘酷，落月在茫茫大海上與人比鬥之後慘敗，被人圍殺，那片地域的太浩宗精幹力量護著她殺出重圍。
但是他們剛一殺出，立刻又陷入一個更大、更嚴密的包圍網中……
在這一役中，太浩宗死了上百個弟子，隻有一個落月逃出重圍；而且那時她就已經生機絕滅，縱然有靈丹妙藥也無力回天。
原本落月逃到半路就該死去，但是一股心氣硬是支撐著她，不讓她倒下。她經過多番圍追、阻攔、截殺，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宗門。
落月回來後，沒有去見自己閉關中的師父，她說出被人圍殺的事，和所涉及的勢力、陰謀之後，就趁亂黯然消失。
沒人知道她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去了哪裏，隻知道不久後傾顏劍從宗門外飛回來，自行投入洗劍池中，期間哀鳴陣陣。
雪天真人緊急出關後，隻得到落月身亡的消息，他極度哀慟，卻連愛徒的屍骨都找不到。
那孩子太傲了，她認為這件事主要責任在她自己身上，是她害死了宗門那麽多人。
在瀕臨死亡之際，落月無顏再麵對自己的恩師，因此在強撐著把所有情報說完後，她就孤獨地離去、死在了沒人知道的地方……
蘇澈聽完後一陣沉默，“那後來呢？後來師門有沒有給落月前輩、給死去的上百位同門報仇？”
“去了，但是隻誅滅了一些幫凶，終究被首惡逃掉。他們在落月成功逃脫後就做好了割舍一切的準備，所以死的隻是一些早就準備好的小勢力、微不足道的棋子。”飛月語氣淡然。
蘇澈蹙起眉頭，“連首惡是誰都不知道嗎？”
“有過幾個猜測，但是終究沒有實證，”飛月用溫柔的眼光看著被自己背著的白骨，“太浩宗哪怕勢力再大，也不可能空口無憑得罪天下人，因此這也成為了一樁無頭公案。”
“在那一役中，太浩宗看似誅滅了全部惡徒，挽回了名聲，但是私底下的漩渦卻很少有人知曉。”
蘇澈無言，這就是現實，大宗門也有大宗門的難處，尤其是走得越高，就越有可能樹敵，因為你占盡了他人沒有的好處。
“當年我這師姐實在是狡猾，她明明死在了宗門內，卻讓傾顏劍從山門外飛回來，這就形成了思維盲區，我們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死在了玉女峰。”
“這次的事你幹得不錯，我們現在就去見我師尊，如果你表現得當的話，我會請師尊收你為徒。當然，實際成不成還得看他，我不做任何保證。”
蘇澈有些驚訝，“雪天真人，我聽許師兄介紹過這位，他是好多年前的大人物了吧，到現在還收徒嗎？”
“當然不收了，我師尊這輩子隻收過三個入門弟子，其餘都是記名的，最多指點一下，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去培養。”
“我的大師兄是他在一千五百年前收的，現今大師兄肩負宗門重任，常駐北域。我二師姐是他在一千多年前收的，意外身死。”
“我則是四百多年前被師尊收下的，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宗門真人，地位崇高，又因為師姐離世帶來的哀痛，已經不再收徒，可是對我卻破了例，你知道為什麽嗎？”飛月轉過頭看他。
蘇澈想了想，“因為你和落月前輩長得很像？”
“不，一點不像，連性格都不同。”說著飛月自己給出答案，“隻是因為我叫【飛月】，師姐叫【落月】，就這麽簡單。”
“啊？”蘇澈有些不可思議。
飛月倒是習以為常，“師父覺得我可能是師姐的轉世，就像明月西墜，最終又從東方升起。一千多年前，落月拜入太浩宗，成為了他的弟子；六百年過去，飛月拜入太浩宗，如果也成為他的弟子，這樣等若完成了一個輪回。”
說到底，還是老人的執念啊，可想而知他當年對落月投入了多大的希望和期冀，可是就在落月即將冉冉升起的時候，她隕落了……
“其實，”飛月繼續說道，“我覺得你更像是她的轉世。”
這句話把蘇澈雷了個五雷轟頂～
“當年我也去過劍池，卻無論如何無法使傾顏劍對我有所青睞。你就不同了，剛一踏入宗門，傾顏便自行飛出，比師姐昔年還誇張。這事情連我師尊都知曉了，就算沒有今天發生的事，我想這幾天他多半也會見你一麵。”
蘇澈連連搖頭，“不可能。”
飛月難得莞爾一笑，“你覺得自己不可能是女孩兒變成的？其實轉世這種東西，什麽都有可能，還有轉世成獸類的呢。一切都看冥冥中的天意，我們把控不了，也改變不了，隻能過好當前這一世，也隻有這一世為真。”
說完飛月沉默了一下，“抱歉，你別想太多，轉世這種東西虛無縹緲，你就當我在說胡話好了。”
“為什麽道歉？”蘇澈裝作不懂的樣子。
“因為我當年也不甘心被長輩視作她人的替代品，如今又怎好將這種境地強加在你身上呢？”飛月自語道。
“沒事的，我原諒師叔祖了～”蘇澈笑笑地說道。
這讓飛月的臉色都放鬆了下來，“你這小鬼……”
關於飛月的猜想，蘇澈心底當然是不認同的，他往上溯及兩世都有記憶，第一世剛好也是在千多年前，所以和這位名為落月的女子完全搭不上。
至於傾顏認主，一來可能真的是看主人的性格；二來可能和蘇澈這種親近自然的體質有關。
最後即將到達目的地之前，蘇澈還問了一個事，那就是為什麽是飛月師叔祖過來救他。
飛月坦言隻是巧合，因為現在有空的幾人，修心在給幾個弟子授課，風焱跑過去給他們當實戰演練了。所以一接到消息，飛月就主動過去玉女峰。
說話間，籠罩在雲霧中的天府峰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