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書生論國

很快餛飩就上來了,劉承業絲毫不顧忌自己九五至尊的身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許傾城此時也摘下了麵紗,這東西用膳之時不能戴著,左右是夜裏沒人看地清楚。

張懷忠則一直提心吊膽地看著劉承業,劉承業每一個餛飩入口他的眉頭就皺一分,吃地倒是挺香地,這萬一要是吃出個好歹來自己可就罪該萬死了。許傾城將張懷忠地表情看在眼中,笑了笑開解道:“放心,有些人可能會跟著咱們,但九成九不希望公子有事。”

張懷忠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瞬間舒展開來,點了點頭低聲道:“說的是啊,這倒是我糊塗了,咱主子如今對坤德宮裏的那位可是至關要緊的。跟著咱們的人屬實沒什麽好心思,但他們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傷及主子爺的性命!”說話間他也大口的吃起了餛飩來。

劉承業看了看張懷忠苦笑搖了搖,自顧自的吃自己碗裏的餛飩。卻在此時隔壁桌子上來了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坐下之後其中一人招呼小二要了兩碗餛飩,接著兩人便閑聊起來。

卻聽其中一人道:“餘亮兄,你對當今天下的局勢如何看法?”聽到這話劉承業的耳朵瞬間便支棱了起來,他倒是想聽聽宮外的聲音,聽聽老百姓對當今天下局勢的分析。

那被稱為餘亮兄的人聞言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天下堪憂啊!先帝在位二十餘年,從乾平十年之後就開始國力衰退,這具體是什麽原因相信茗伊兄也清楚的很。如今的皇上?哼!我也不怕說句大不敬的話,所謂主少國疑。我大盛的天穹之上如今寫了四個字……”說到此處那被稱為餘亮的人左右看了看,隨即壓低了聲音道:“牝雞司晨……”

那叫茗伊的書生也是歎了口氣道:“想我大盛也曾有過盛世之主,太祖皇帝開國文治武功自然不可非議。就說太宗皇帝宏業一朝六十七年太平盛世,就連那一向自大的周國都不敢對我打死帝國頤指氣使,那是何等的霸氣。先帝初登帝位也是明君,隻是這後來……”

餘亮沒有讓茗伊繼續說下去,低聲道:“我等如今不好妄議國事,小心惹禍上身啊。”

茗伊聞言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接著道:“餘亮兄,明年便是四年一次的科舉,你怎麽打算?”大盛選拔人才靠的是科舉製,科舉大考在大盛是四年舉行一次。

餘亮聞言無奈的道:“若是先帝沒有歸天,或許我還會去考。因為我始終覺得先帝不是徹底的昏庸,雖說有人幹政,但是大的方麵還是先帝在把控。這樣的大盛帝國或許還有救,可是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八成是不成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縱情山水來的痛快些。”

此時兩人的餛飩也已經上來,話就此休了。劉承業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凝重,這天下天下,最要緊的無非是兩個字,人心。人心向背決定著天下的命運,而這人心之中對於朝廷而言最重要的是仕子之心。眼下就有兩位仕子對他這個皇帝極度的美意信心,十分的不信任。

許傾城看了看他,不由的有些心疼。天下局勢至此與他這個被趕鴨子上架的皇帝有什麽幹係?但天下人卻亢那麽多,若是天下敗了他們隻會覺得是皇帝無能,誰坐在龍椅上誰就是皇帝,駕崩的皇帝不算,隻跟喘氣的算總賬。這是極為不公平的,但是這也是皇帝必須要承受的。心裏想著,卻聽許傾城輕聲問道:“夫君你的餛飩還夠嗎?我這裏還有呢。”

劉承業聞言眉毛卻是瞬間舒展開來,微微一笑道:“不如娘子喂我吃一個吧。”

說罷其便將嘴送了過去,許傾城微微一笑將餛飩送到了劉承業的嘴裏,笑聲勸慰道:“天下人的口夫君是堵住的,他們想怎麽說就讓他們說罷。如今的這些業障都不是夫君的,夫君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這種時候劉承業需要的也就隻有兩個字那就是自信。

劉承業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娘子無需擔心,過往之事與為夫無關,隻要做好當下之事,做好將來之事就行了。大盛的百姓很知足,你說是不是?隻要能吃的飽穿的暖,過去的一切困難都無法掩蓋他們對生活的希望。”他的天下才剛剛開始。

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兩位兄台,我對你們方才的話有些異議,這天下未必不可救。”

劉承業聞言循聲望去,卻見又是一個書生。此人生的倒是俊俏,手拿一柄折扇。餘亮與茗伊看了此人一眼,卻聽餘亮道:“當今這天下還有什麽轉機嗎?兄台有何高見?”

那書生對兩人拱了拱手道:“在下東方智,與兩位兄台一樣都是讀書人。覺得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這對大盛其實是一次轉機。乾平一朝如兄台所說,先帝顯然把控大局,但這大局最大的用處在下覺得也不過能保住大盛二十年內不被滅國罷了。就好似一個病人,若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話,即便有好的藥材吊著也不過是晚死幾年,治標不治本啊。”

茗伊聞言眉頭卻是不由的皺了起來道:“東方兄實在是言辭犀利,先帝都敢議論?”乾平一朝雖說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但是乾平帝劉誌安在位二十八年,天下勉強還算安定。對百姓們而言還是念他的好,所以很少有人當眾議論剛剛駕崩不足兩個月的老皇帝。

東方智聞言卻是連連搖頭道:“此言差矣,在下不才,但好歹是大盛的子民,對於先帝還是滿懷敬仰之心的,無論如何在位二十八年沒出什麽大亂子,這就是功績。隻是先帝卻無法改變大盛的運氣,天不假年啊。不過當今的皇上,卻是給人了一絲絲的希望。”

餘亮聞言疑惑的問道:“主少國疑,我聽說當今皇上大字不識一個,分明就是高太後抬出來的,這說起來也怨不得他,但是說他能給大盛帶來轉機,這實在是不太可能!”

東方智玩味一笑反問道:“兄台焉當今皇上是真的不學無術還是另有隱情?二位兄台難道不知當今的年號嗎?泰昌。我願意相信這是新帝對天下的盼望,若是年號說明不了什麽,那免稅三年的聖旨二位兄台總知道吧?乾平十年之後我大盛免過稅嗎?沒有。”

聽了此言餘亮與茗伊兩個書生沉默了片刻,卻聽茗伊開口道:“或許這一切都是高太後授意的,為的不過是在皇權交接之時籠絡一下人心而已啊。”